大年三十,趕到從彤家裡吃年飯。
從彤是個獨生女,但從政軍有兩兄弟,一個妹妹。
從彤在路上說,“伯伯和叔叔,姑姑他們都來了,在我家過年。”
顧秋問,“禮物買好了嗎?”
從彤說,“哪有時間去逛,清平又沒什麼地方可逛的,要不給他們打個紅色算了。”
顧秋道:“小孩可以打紅色,大人哪行?”
從彤道:“大人是長輩,不用送禮的,要送也只是他們送給我們兩個。”
顧秋笑了,“第一次見面嘛,送個小禮物是應該的。”
從彤見顧秋這麼說,就拿眼睛看着他,“你真不覺得煩?”在從彤心裡,總有些陰影,顧秋家勢這麼好,搞得自己家的親戚象乞丐似的。而且小地方的人嘛,總喜歡佔便宜,要不就說你小氣。
尤其是從彤媽家裡那邊的親戚,簡直就是見錢眼開。上次到舅舅家裡,弄得從彤一點都不高興,覺得好沒面子。
這不是從彤這個人愛面子,只是舅媽太那個了,好歹也是公務員家庭,不缺吃穿的,沒必要吧?
所以顧秋這麼說,從彤不同意,她覺得這樣有違風俗。再說,她很不希望自己這些親戚,把顧秋當成搖錢樹似的,要了就來搖,這也許在外人眼裡,那是多麼風光的事,但在從彤看來,有失體面。
顧秋正在開車,聽從彤這麼說,他就扭頭看了眼,“煩什麼?”
從彤說,“我家裡那些親戚好煩,你不反感嗎?”
顧秋道:“這很正常啊,你要從他們的心態和角度去分析問題,一切就理所當然了。其實禮物不在輕重,只要意思到場,他們也會高興的。”
從彤說,“你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大度?”
顧秋搖頭,“那要看誰了?如果是你,我付出再多也心甘情願的。”
從彤白了他的眼,“油嘴滑舌,盡知道逗人開心。”
顧秋道:“你看看吧,家裡有什麼人,小孩就包紅包,大人嘛,把後備箱裡的東西,能派上用場的都拿出來。”
從彤說,“就買了幾件給爸媽的禮物,也沒其他東西。你這個縣長當得也太寒酸了,連煙都沒有幾條。”
顧秋撓了撓腦袋,“別羨慕這些東西,有吃有用有人愛就行了,手伸慣了,終歸要出事。錢還是自己賺的,來得安穩。”
從彤說,“我不是叫你去貪,只是你在清平,被那個小氣縣長壓着,太委屈了。”
顧秋笑道:“他壓住我了嗎?”然後他又邪惡了,“偶爾被壓壓,更有快感。你不是也喜歡麼?”
從彤氣死了,舉起拳頭來打他。
顧秋說,“別鬧了,給陳燕姐打電話,看看她家裡有沒有什麼禮物,先拿來用着。”
從彤說,“這樣不好吧?”
顧秋大大咧咧,無所謂道:“沒關係,跟她客氣什麼。”
從彤就望着顧秋,“好象你們的關係,比我跟她還要好。”
顧秋就藉機開玩笑,“不行嗎?你們之間只可能是友誼,男女之間還可能有別的哦。”
從彤舉起拳頭,“你不能傷害陳燕姐,她已經夠苦了。”
顧秋看從彤的臉色,只是笑笑沒說什麼,從彤卻一直盯着他,“聽到沒有,你不能傷害她的。”
顧秋心道,我怎麼捨得傷害她,要不是她不願意,我當初就跟她在一起了。
兩人趕到陳燕樓下,陳燕家裡也很多人,父母和兄嫂,侄子都在,聽說顧秋和從彤回來了,馬上下樓。
陳燕家裡只有幾條煙,禮品倒有幾件不錯的,那是一些投資商人送給陳燕的過年物資。
當上這個副縣長,油水真比顧秋好。
聽說顧秋要東西,陳燕從來都不小氣,提了最好的菸酒,禮品給他們。
要不是顧秋兩人趕着回去吃年夜飯,陳燕肯定留他們一起吃。
回去的時候,從彤道:“陳燕姐還真大方,這麼捨得。”
顧秋說,“她跟你一樣,不是個小氣的人。”
這話說得,表揚了二個人,從彤心裡也高興。
從縣長還住在國土局的家屬樓裡,顧秋和從彤回來了,一屋子的人都站起來,伯伯,叔叔,伯母,嬸嬸,姑姑,姑父等,好多的人。
他們看到顧秋兩人進門,敬的敬菸,打的打招呼,熱鬧非凡。在從家這個圈子裡,雖然從政軍也算是個副處級幹部,但顧秋是個常務副縣長,現在又是代縣長,權力上不知比從政軍大了多少。
那些伯伯叔叔們,看到顧秋這麼年輕,卻是副處級幹部,一個個臉上帶着討好的笑。
姑姑就在那裡說,“小顧這麼年輕,就是副處級幹部了,哥,你女婿都跟你一樣啦!你還不加油。”
從政軍笑了,“願他們比我們活得更好,小顧比我強是應該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嘛,一代新人換舊人。”
大家都恭維着稱讚不已,從彤說,“爸,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從彤媽就搶白了,“是不是你有了?”
從彤皺起眉頭,“媽——別打岔行嗎?不是那回事。”
衆人轟然大笑,從彤道:“是顧秋當上代縣長了,今天剛剛頒佈的任命。”
“啊?代縣長?”
衆人無不目瞪口呆,連從政軍都不敢相信,這小子坐火箭啊!眨眼的工夫,他就代縣長了。
很多人都心裡清楚,代縣長這個代字,遲早要去掉。這麼說,顧秋馬上就是正處級了?
有人羨慕,有人驚訝。
從家子女,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他們好歹也是公務員。對體制內的事情,多少明白一些。
一個年輕人,要在短短的時間內,爬到這樣一個高度,究竟需要多大的能量?這一點,恐怕他們是想不清楚。
顧秋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杯子,給大家敬酒,從彤說,“你要注意身體,不能喝多了。”
嬸嬸說,“彤彤這麼心疼男人,今天是過年,大家開心,喝多點也沒事啦。”
從彤還要解釋,顧秋看了從彤一眼,從彤就不說話了。
顧秋給長輩們敬酒,大家倒是十分熱情。
從政軍問顧秋,“清平又發生什麼事了?”
顧秋說,“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市委突然下令,把縣長調走了,暫時由我頂替,說不準什麼時候,又空降一個縣長下來。”
這話倒是假的,因爲上面已經任命他爲縣委副書記,這意味着顧秋已經走上這個崗位。
從政軍道:“好好幹,我們支持你。”
伯伯,叔叔他們都這樣說,顧秋只是點頭,“我會好好努力的。”
嬸嬸說,“小顧啊,你可要加油,我們從家還沒有過正廳級幹部,什麼時候你把正級拿下,我們爲你慶功。”
顧秋笑,“這麼偉大的使命,就要看老爸的了。”
從政軍搖手,“哎,我已經老了,能爬到副處級已經非常不錯啦,一切都靠年輕人。”
吃了飯,大家坐下來聊天。從彤給小孩子們派紅包,由於是第一次,每人五百。
這個數可不少,平時過年,給個一百二百就不錯了。
然後顧秋又出了門,從車上拿來了禮品,給伯伯,叔叔,姑父各兩條極品,伯母,嬸嬸,姑姑她們這些女的,發補品。
從彤說,“清平這地方太窮了,本來想給你們帶禮物的,實在挑不到什麼稱心的東西,實在不好意思。”
長輩們都說這樣很好,不要太客氣了。
然後他們商量着,給顧秋和從彤發紅包,這是禮尚往來,長輩給晚輩紅包,也是當地風俗習慣。
大家呆到十點多鐘,要告辭了,從政軍一家人送他們到門口。他們走的時候,一個個興奮極了,說縣長給咱送煙抽,這煙得好好珍惜。
他們一走,家裡就清靜多了。
四個人坐在客廳裡玩了會撲克牌,睡覺的時候,從彤去了洗手間回來,緊張兮兮地對顧秋說,“我可能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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