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去打電話的村幹部回來了,鎮裡的人沒喊來,叫來了七八個村裡的年輕人。
薛猛子撥腿就跑,顧秋還以爲他怕了,誰知道他從家裡拿來一隻臉盆,一根棒子。
跑到村裡大喊,“打架了,打架了——大家快出來看啊!”
而這邊的人看到顧秋,準備動手了,村幹部指着顧秋,“就是他,捆起來送派出所。”
幾個年輕人朝顧秋圍過來,挑水回來的陳達意見了,扔了水桶,“你們這是要幹嘛?要幹嘛?”
顧秋喊了一句,“陳師傅!沒事。”
跟這些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
顧秋就在心裡想,鬧吧,鬧大了纔好。否則自己因爲這麼點小事,就跟你們計較,也太顯得我沒肚量了。
對方几個人氣勢洶洶,村幹部在旁邊助威,“先把他捆起來再說,否則他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陳達意大喊道:“你們不要亂來!出了事,你們誰也擔罪不起!”
中年村幹部笑了下,“你們算什麼東西?阻礙我們執行公務就是罪,今天要不把你們送到派出所關幾天,以後我們這工作還怎麼開展?去,把他捆起來!”
顧秋走到他面前,“想捆我,行,我不反抗。只不過你敢不敢當着村民的面,把這次亂收費的原因講清楚?”
薛猛子一陣大喊,招來了很多村民。
這可關係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其中很多人都交了,而且是按人頭交的,有的人家裡有七八口人,得交七八百。
上半年已經交過二次,下半月又交,他們很不明白。以前沒有人出來主事,一個二個人跳的話,有剛纔那位大個子村幹部鎮壓。
如果他們再反抗,村幹部就組織十幾個年輕人擺平。再大的事,還有鎮裡罩着,一個電話就能把派出所叫來。
不管有沒有錯,先拷回去關幾天再說。
到了派出所,你還得送煙,送酒,要不說關你幾天,就關你幾天。
村民被搞怕了,忍氣吞聲。
這個薛猛子也是關過兩回的人,心裡一直不爽,難得有個人出來反對,他自然就暗中使力。
村子很大,人也比較集中,喊一嗓子,馬上就來了好幾十個,男女老少,青絲白髮,各有不少。
顧秋站在那裡,質問三名村幹部,“說吧,只要你們能拿出合理的收費依據,我就讓你們捆回去。”
他指着那幾個年輕人,“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這些人肯定是沒有交過費的,你們當幫兇,欺壓自己村裡的同胞,你們還是不是人啊?有沒有人性?幫着他們這些人胡作非爲。”
幾個年輕人剛開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去喊人的村幹部沒跟他們說清楚,只是說有外人打了村幹部,要他們去幫忙。
現在一聽,原來是收費的事。
這修路的事,的確很不公平,村裡又沒有賬目可看。反正就是要交錢,交的錢到哪裡去了?大家都不知道。
一年收三次錢,次次說修路,這路呢?
幾個人自動退下了,還有三四個站在那裡,“這是我們村裡的事,關你什麼屁事?你給我馬上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這個年輕人可能與村幹部有些關係,不分清紅皁白,就朝顧秋吼。
顧秋當然不會理他,盯着三名村幹部,“你們不是說,有文件嗎?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如果真有文件,我倒要看看這文件是怎麼寫的,誰下的文件。收費的依據是什麼?每一個人交一百塊錢的人頭費,又是怎麼算出來的?如果你們拿不出來,今天必須把錢退回去。”
“好,說得好!!”
一些村民笑着,喊了起來。
三名村幹部面面相覷,“憑什麼給你看文件,你有什麼資格看文件?那是鎮裡下給村委會的,你是村委會的幹部嗎?”
“別跟我拿幹部說事,我相信這個天下,沒有象你們這樣的幹部。一個真正的幹部,不是用來魚肉羣衆,而且爲羣衆辦事,解決羣衆各種困難。你們說說,在你們上任之後,都爲村裡做了些什麼?”
村民都覺得顧秋說得非常好,句句都說到了他們的心裡,於是一羣人跟着喊,“說啊,說說你們的輝煌成果。看你們都幹了什麼?”
三個人的臉色,象噴了狗血一樣紅。
當了幾年村幹部,爲村裡做了些什麼呢?居然沒有一個人回答得出來。
有人道:“我們村委會主要是配合鎮領導的工作,我們做了什麼,需要向你彙報?”
顧秋問,“那你們是爲領導服務,還是爲羣衆服務?”
“當然是爲領導服務!領導怎麼吩咐,我們就怎麼做。我們配合上面的工作,抓計劃生育,徵收農業稅,及時將村裡的情況向鎮領導彙報,這些告訴你,也不聽不懂。”
顧秋笑了,“好一個爲領導服務,那我問你,什麼叫人民政府?”鎮裡的牌子上,分明寫着,某某鄉,某某鎮人民政府。
他們答不上來,顧秋道:“人民政府,就是人民自己建立起來的政府,爲人民羣衆辦事,解決實際問題,排憂解難的辦公場所。急民之所急,憂民之所憂。”
切——!
有人冷笑了。
但是很多村民,都熱烈的鼓掌。
三位村幹部一個個臉色不好,心裡琢磨着,這傢伙到底什麼來路?說話一套一套的,該不會是上面下來的幹部吧!
不對啊,這麼年輕的幹部,怎麼可能?
中年村幹部心道,看來這款今天是沒法收了,還是讓這些人都散去,再慢慢解決。
他就揮揮手,“散了吧,散了吧,都圍着幹嘛?”
顧秋在心裡冷笑,他當然明白這些人的用意,大聲喊道:“想走?你們必須把今天的事說清楚,要麼退錢,要麼拿出文件來!”
“你還真得寸進尺了!”一名村幹部怒了,指着顧秋道:“看來真不把你送派出所,你還真不知道自己姓啥名啥。”
“你們幾個,把他抓起來,出什麼事情我擔着!”
有幾名年輕人蠢蠢欲動。
“嘀嘀——”
馬路邊上,傳來幾聲喇叭叫。
鎮上的幹部來了,還有派出所的四位民警。
看到這些人,三個的膽子又肥了起來。
這次過來的,是一位副鎮長和綜治辦主任,還有兩名小羅羅。派出所一名副所長,帶着三位民警。
“出什麼事了?圍這麼多人。”
“田鎮,王所,你們來得正好!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這裡鬧事呢?”
中年村幹部立刻屁巔屁巔跑過來,給幾位大爺敬菸。
田鎮看了一眼,眉頭皺下來,罵了句,“你說你們能幹成什麼事?*大的一點事,還要打電話叫我跑一趟,你們這個村幹部幹嘛吃的?直接抓起來送派出所打一頓,關幾天不就老實了?”
中年村幹部可能是個支書,他一臉尷尬,“那小子太邪乎了,大壯剛纔被他踢了一腳,現在還不能動呢。”
田鎮看了王所一眼,“你去擺平。”
王所叨着煙,朝人羣大喊,“散開,散開,你們都想去關幾天嗎?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看到派出所的人,一些村民就怕了,悄悄散開。
他就走過顧秋,“你想幹嘛?啊?知不知道這是違法?毆打村幹部,吃豹子膽了你。”回頭衝着三名民警吼了一聲,“帶回去!”
顧秋道:“看你的級別,至少也應該是個副所長吧!有你這麼辦案的嗎?我看你這個副所長算是當到頭了。”
王所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