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潘玉琳與黃燦幾個打得火熱並不僅僅只是參與了這一次的購房,
與王霸15號樓一起加高的27號樓,就是掛在吳麗麗名下的那一棟,是錢坤出資給潘玉琳買的,黃燦暗地裡疏通了街道辦,錢坤出面疏通了房管局,和王霸一起辦好的手續,那些拆遷戶說的那個每個月來收房租的女人,其實就是潘玉琳,
黃燦知道這些內幕,所以,他把潘玉琳擡出來,錢坤就只有傻眼一條路可走了,
“算了,算了,把潘潘喊進來吧,”錢坤把煙掐滅了,不耐煩地說,
潘玉琳本來就沒走遠,魯向東出去就把她喊回來了,
錢坤橫了她一眼,問道:“你們說說,過戶手續辦到什麼程度了,”
潘玉琳小聲說:“還沒怎麼辦呢,”
錢坤問:“那他們不想賣房了,把定金退給你們了嗎,”
潘玉琳不敢做聲,只看着黃燦,
黃燦硬着頭皮說:“沒有,”
“不賣了,憑什麼不退定金啊,”錢坤不解,
黃燦有些費勁的嚥了口唾沫:“主要是,還沒給他們定金呢,”
“啊!”錢坤是真被黃燦給攪糊塗了,他跟着黃燦的思路繞了半天,才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既沒給人家定金,也還沒有履行任何手續,只是口頭說了下要買人家的房子,現在人家不賣了,是這樣嗎,”
魯向東說:“也不全是,他們答應了,也都搬出來了,我們已經搬進去了,”
錢坤說:“那你們搬出來不就完了嗎,他們還會跟你們要這段時間的租金不成嗎,”
魯向東叫道:“錢指揮,問題是我們不想搬啊,我們好不容易把這些房子買下來了,這一進一出一倒手就是錢啊,”
錢坤瞪了魯向東一眼,
魯向東一縮脖子,坐到了麻將桌前去了,
錢坤望了黃燦半晌,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長長呼出一口氣來:“老黃,不是我說你啊,這事於情於理你們都佔不住啊,”
“錢老闆……”潘玉琳嬌滴滴地喊了一聲,
“潘潘,你先聽我和老黃說,”錢坤阻止住了潘玉琳,向黃燦說:“老黃,我總算明白了,你們買的時候,那是空房舊房閒置房,可等你們買到手就趕上拆遷了,那就能換新房,拿補償,你們這麼做也沒錯,現在是信息社會,誰能得着信息誰就能掙到錢,你要是能在拆遷通告下來之前,把所有手續都辦清了,這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可現在的問題是,你沒辦手續,也沒籤協議付定金,就口頭這麼一說,充其量是搬了幾件傢俱放到人家屋子裡去了,這就好比,我們坐這兒閒扯,說新建路的房子會升值,我們去買吧,說完了,結果只是去看了看根本就沒去買,新建路的房子升值了,我們能不能跟開發商說,我們已經打過招呼要買了,而且我們看了房,所以這房子你得按漲價前的價格賣給我,哥幾個,沒這規矩吧,你們要跟人家這麼說去,估計得讓人家的保安轟出來,”
錢坤這一篇義正詞嚴比喻形象的話對黃燦幾個並沒有起到醍醐灌頂的效果,
他們只是平靜的傾聽着,間或抽幾口樣,那神情很清楚的表明,錢坤說的這些道理他們都懂,也都想到了,
其實錢坤也知道他們都懂,至少黃燦是明明白白的,他之所以說這麼多廢話,就是要讓他們把真實目的說出來,
求人幫忙的事,雙方雖然都想到了,如果沒有得到親口的承認,那寧可一直裝糊塗,這一點,是官場中人對於權錢交易習以爲常的處理方式,
終於,黃燦又開口了:“錢指揮哥,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懂,哥幾個的心思我估計你也懂,你剛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這是一個信息社會,誰能先一步得到信息,誰就能掙錢,可是還有一句話你沒說,那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在當今社會,如果永遠都按部就班、循規蹈矩,那永遠也掙不到錢,充其量混個溫飽,遠的不說,起碼我們打牌輸過來贏過去沒有現在這麼瀟灑,”
這話裡的暗示太明確不過了,你贏的那些錢可不是白贏的,
錢坤一下子沉默了,他心想:他們要是不能從自己身上掙到錢,纔不會這麼瀟灑地把幾萬塊三個小時就輸給自己的,
所以,他們現在所認的理就是怎麼賺錢,而不是他剛纔講的那一大通的道理,
他們不需要一個誇誇其談的說教者,他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同盟者,一個能夠在這件事上幫他們的人,
沉默了一會兒,錢坤才說道:“你們剛纔把事情都說的很清楚明白,沒遮着瞞着的,這挺好,”
“那當然,”黃燦理直氣壯的一昂頭,說:“我不是坑害朋友的人,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你說清楚,能幫我們,我們一定會感激你,不能幫,也體諒你,不管你幫不幫我們,我們還是好朋友,這一點錯不了,再說了,我就是故意要瞞着你,潘姐姐一會兒還會跟你說的明明白白的,”
這等於又是念了錢坤頭上的緊箍咒,他只得說:“那好,那我就再問具體點兒,現在這件事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王霸說:“我們還在繼續給他們做工作,讓他們把房子賣給我們,他們中間,其實已經有人同意了,可氣的是,有些人自己不同意,還唆竄着不讓別人同意,”
魯向東氣呼呼地說:“要依着我,早把他們幹翻了,看他們還折騰個鳥毛,”
黃燦橫了他一眼,魯向東又埋頭抽菸了,
錢坤又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我還有件事不明白,按說,你們幾個將來的拆遷補償都不少了,爲什麼還非要掙這個錢呢,”
魯向東又忍不住插嘴:“誰會嫌錢咬手呢,再說,打炮也挺費錢的,”
黃燦罵道:“滾一邊去,你就知道打炮,”
魯向東這才徹底閉嘴了,
錢坤又說:“可是你們掙的這個錢有點兒冒險啊,”
“富貴,險中求,”黃燦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了這麼幾個字,
錢坤再次沉默了,是啊,富貴險中求,這句話青原市的人誰都會說,可是真正事到臨頭的時候才發現,並不是什麼人都有勇氣去險裡求富貴的,
過了很久,他才問:“那你們想讓我怎麼幫你們,”
黃燦笑了,繞了半個小時了,終於等到錢坤說出這句話了:“錢指揮,你放心,我說了,我決不讓你爲難,官場上的事,我明白,一舉一動都得分外小心,所以,他們也不會給你出難題的,你只要讓拆遷工作拖一拖就行了,”
“就這,”錢坤難以置信,
“對,就這,拆遷工作總是要分步實施的,你只要把西大街那一塊兒放一放,他們在這期間,軟的硬的方面多下下功夫,大不了少掙點兒,再給他們把價格往上提提,實在不行,我還可以讓趙秀梅他們再鬧鬧,早晚他們會把這事辦妥當的,”
錢坤的確沒想到,黃燦只給他提了這麼一個簡單的要求,給工作排排先後順序,作爲主持拆遷工作的指揮長,這點靈活權還是有的,
不過,錢坤混了幾十年,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他馬上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老黃,你參加了市裡的動員會,拆遷工作是有期限的,到時候西大街的拆遷太晚了,耽誤了期限,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這你放心,”黃燦很乾脆的回答:“一旦把這些房產都拿下來,不用指揮部動手,我們自己拆了它,”
錢坤終於露出了笑容,
笑過之後,錢坤又強調說:“我會給你們一個最後的期限,到了那會兒,你們拿不下這些房產來,那隻能怪你們運氣不好,可不能給我添亂啊,”
黃燦立即表態:“哪能呢,到時候真辦不下來,那就是哥幾個命裡註定不該發這個財,你們該怎麼拆就怎麼拆,這事就徹底過去了,哥幾個再想別的法子掙錢去,要是辦好了,我給潘姐姐多提一成,”
王霸和魯向東眉開眼笑地隨聲附和:“是啊,是啊,”
潘玉琳聽了,便抱着錢坤的胳膊搖了幾下,還故意讓胸部在胳膊上結結實實地蹭了幾個來回,
麻酥酥地感覺傳遍了錢坤的周身,他其實已經想好了,拆遷補償費總是要按住房面積補償給某個人的,給張三是給,給李四也是給,只要黃燦他們能把那些老住戶搞定,補償費給了他們也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
而且賺了錢之後,潘玉琳多提一成,那以後日常開銷的費用也可以省下一筆來,
想到這,錢坤的心思就不在棋牌室了,他急於要和潘玉琳捆綁在一起,放完炮了好早點回去免得母老虎又要疑神疑鬼地盤問半天,
錢坤擁着潘玉琳歡天喜地找地方捆綁去了,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那個他認定已經死翹翹的楚天舒,第二天居然匪夷所思地鹹魚翻身了,
楚天舒這鹹魚一翻身不打緊,錢坤這一晚上承諾了的事兒一樣也難以兌現了,自然,那10% 的股份和可以省下來的一筆包養費,一下子全都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