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步兩步走到後窗,一看是個年輕人,有點面熟但想不起來是誰。那年輕人比了比窗戶,回頭回腦的往身後看了看。“找誰啊?有事?”我打開窗戶問道。
“我啊,不記得了?”那人道:“上次去拘留所接你們的那個,想起來沒?”
啊,想起來了。他是北都酒店王老闆的手下,上次開着陸虎去拘留所接的我和範胖子。我忙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哥們兒有事?”
那人用手比了比範胖子道:“範哥,你去把前面捲簾門拉上,慢慢拉。”
“你幹啥啊?”範胖子腦袋不能動,整個身子在椅子上轉過來道:“啥玩意整的這麼偷偷摸摸的?有事快說,是不是王老闆叫你找我們?”
“你先關門,快點,關完再說。”那人顯得十分焦急,又朝身後看了看。
範胖子一百八十不願意,站起身來去關門,海叔聽着事有蹊蹺,也走到窗戶跟前。
我道:“說吧,啥事。”
那人道:“你們三個收拾東西從後窗戶爬出來,跟我走,王老闆找你們。”
“你有病吧?!”範胖子拉上捲簾門幾步也走回後窗戶道:“幹啥還得爬窗戶啊?有門不會走啊?”
“不行、不行,前門有人監視!你們別問了,一會兒見到王老闆你們就知道了。別說了,快點吧!”那人急得直拍窗臺。
“有人監視?”海叔奇道:“誰監視我們?”
那人苦着臉道:“大爺!別問了,快走吧!再磨嘰一會兒被發現了!”
“車還在前門呢,王老闆在啥地方?你們先去,我開車去。”範胖子說話間在桌子上拿起了車鑰匙。
“還開什麼車!?”我一把拉住範胖子道:“咱快跟他走。沒聽出來嗎?咱這是攤事了,前門有監視的!”
“好,紅兵你收拾收拾東西,咱翻窗戶走。”海叔聽那人說也感覺這事情蹊蹺,在抽屜裡收拾收拾東西,還沒忘記帶上他那隨身的小酒瓶。
我們三人從後窗戶翻出來,那年輕人東張西望,看罷用手一比說上車吧。我一看這次他開來的卻是輛豐田,毫不起眼。我們幾人上了車,那人說你們把身子趴下,一會兒我叫你們坐起來再坐起來。一踩油門出了小區的大門。
車開出能有五、六分鐘,那人道:“行了,你們起來吧。”
範胖子本來脖子就有傷,撅了這麼半天弄了滿頭大汗,起身道:“到底啥意思啊?”
那人道:“具體啥意思你問我也是白問,反正前門有人監視你們,王老闆叫我從後窗戶把你們接出去,到了地方問王老闆就知道了。”
範胖子還想再問,被海叔擺手止住。海叔道:“那王老闆買賣做得那麼大,沒空和咱們逗着玩。他這麼搞一定有他的道理,別胡鬧了,到底因爲啥一會兒就知道了。”
開車那人也不說話,車徑直開了一個小時,最後居然開得沒有了柏油馬路,車顛顛簸簸走着土道到了農村。海叔坐在那裡閉目養神,我和範胖子百無聊賴,範紅兵幾次想張嘴問那司機,想想自己又忍住了。
轉眼間汽車開進了一個村子,村東頭有一個三層小樓與衆不同,非常顯眼。那人道:“到了、到了,王老闆等着你們呢。”
“哎呀老陳啊,你可回來了!”一進屋就見到王老闆了,王老闆到是非常熱情,一把抱住海叔搖了又搖,跟我和範胖子也一一握手。
“啊,我有個不省心的閨女在日本唸書,去看看她,這纔回來兩天。”海叔不緊不慢的坐在沙發上。
範胖子張嘴要問,我用手捅了他一下。心說這死胖子沒城府,他把咱們找來的,有事他自然會說,用得着你問?
“老陳啊,兄弟是要給你報個信兒,你們爺仨大禍臨頭了。”王老闆一屁股也坐在沙發上,二百多斤壓得沙發嘎吱一聲。
海叔點了顆煙,緩緩道:“哦?我們爺們兒本本分分的賺幾個小錢,哪來的大禍?這真要請兄弟指教了。”
我心裡不禁暗挑大指,明明這幾天我們遇見這麼多事,一準是有問題,這海叔卻裝得和沒事人一樣,可實在是比範胖子這個草包高明多了,今天算是又跟這老頭兒學了一招。
王老闆道:“老兄,咱明人不說暗話,這幾天遇見事了吧?”
“嗯,遇見了,幹我們這行的每天接活兒,天天有事,不知道王老闆問的是哪件事?”海叔吐了口煙。
王老闆道:“神打的遇見了吧?看沒看見一個大腦袋滿天飛?”王老闆又看了看範胖子這個木乃伊道“沒錯吧,就是被這些東西傷了吧?”
“對!全遇見了!媽的!王老闆,你知道是誰搞的鬼?快告訴我,老子和他拼命!”範胖子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哇啦哇啦的就全說出來了。我在茶几下面用腳碰了他一下,範胖子朝我一瞪眼道:“咋的?不能說啊?咱被關在裡面時候不全靠王老闆照顧?有啥不能說的?”我心說這死胖子要不就是嬉皮笑臉、要不就是橫衝直撞,別看有時候能說會道的,但沒有心機,算是個正宗草包。
“我本來想等你回來和你商量些事,誰成想就先出了這事。反正都一樣,我就告訴你吧。”王老闆拿起茶碗咕咚灌了一杯茶,說道“你們和薛局長死了的那個媳婦之間到底是啥事我不清楚,反正薛局長和薛辛明全知道了。這姓範的小兄弟前陣子還揍了薛辛明一頓,兩件事加一起人家是不能善罷甘休了。你們的行動現在全有警察監視,那飛頭和神打都是薛局長花錢僱的要殺你們。”
我聽得一驚,拿了那闞姐一百萬不說,她和小王跳樓死了多少和我們也有些干係。現在又是警察監視又是花錢僱人殺我們,這可咋辦啊?我腦袋一片空白,手足無措。
“媽的……”範胖子只罵出兩個字,也不說話了。海叔卻還是不動聲色,一聲不吭。
王老闆見海叔不說話,忙問道:“老陳,你說說你現在準備咋辦?”
海叔道:“我們平民百姓惹不起公安局長,還能咋辦?我老頭子還多少有些本事,他想僱這些人殺我們可也沒那麼容易,要是叫警察抓我們總得有個說法吧?他公安局長就能隨便殺人不成?”
“嘿嘿,你可說的輕巧。”王老闆冷笑道:“他要真想動用警察殺你們不比踩死只螞蟻還容易?”
海叔道:“那我也沒辦法了,老命就在這,殺吧。”
我心說海叔真沉得住氣,這王老闆找我們來絕對不是給我們報個信兒這麼簡單。海叔就是不接他話茬,非逼着王老闆自己說。
王老闆一拍大腿道:“老陳,我不能眼瞅着你們爺仨不管,我到是有個辦法。”
“哈哈。”海叔打了個哈哈道:“那可麻煩你老弟了,誰好好的不活想死啊?老弟說來聽聽吧。”
看吧,我猜對了,海叔到底是逼着王老闆先說出來了。我不禁轉過頭去瞪了範胖子一眼,範胖子這會兒也聽明白了,朝我擠了下眼。
“唉,實不相瞞啊。”王老闆打了個唉聲,咬牙道:“我和那薛局長也是仇深似海!我王胖子白手起家打出一片天下,誰不知道我這每一分錢都是實打實的血汗錢?開這個北都大酒店更是搭進去了我全部家當。”
海叔點頭稱是,王老闆繼續說道:“也是人心不足,我捉摸着開這北都能賺些大錢,可這年頭開大買賣咱上面沒有人不行啊!我就託人送錢想結交薛局長,想着好歹有個靠山。誰成想這姓薛的一見面就來了個獅子大開口,硬是要我酒店的四成乾股!”
我插話道:“這他也太黑了,就是說你賺一百塊裡面就有他四十唄?那你也給他?”
“不給咋辦啊?”王老闆眼睛一瞪道:“我全部身家都投進去了,薛局長話裡話外的意思要是不給的話我這個買賣也別想開了。他那個媳婦活着的時候月月去我那裡查賬收錢,等她媳婦死了就換成了薛辛明這小子,不但收錢還直接住我那了!成天花天酒地不說,還指手畫腳的,你們揍他一頓可是給我出了氣!”
哈哈,我心說這就難怪了。這薛局長一家子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玩你的,臨了還得拿你四成利潤走。難怪總感覺你倆關係怪怪的,也難怪我們揍了他你還往拘留所裡送錢,鬧了半天我們是給你出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