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你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幹什麼?這麼一個窮鄉僻壤的破地方,能有什麼仙家?你該不會是覬覦我們身上的錢財,想在這裡殺人越貨吧?我告訴你,別看我瘦,真動起手來,我可不怕你!”
我這邊話聲剛落,前面的老黃突然停下了腳步。緊接着,這老傢伙竟然發出了“喋喋”的笑聲。
“嘿嘿……嘿嘿……你真的不怕我嗎?你真的敢跟我動手嗎?”
說話間,我看見老黃慢慢的轉過身來。那張本就醜陋的臉上浮現出陰森的笑容,一雙三角眼中竟發出綠油油的寒光來。
我就這麼怔怔的看着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老黃絕非常人,甚至說,他恐怕連人都不是。試想一下,我們東方人的眼睛基本都是黑色的,可是這老黃的眼睛怎麼就能發出綠光呢?只有兩種解釋,其一,這老黃擅長妖術,能夠改變眼睛的顏色;其二,這老黃本來就不是人,而是妖怪變的。
我乾嚥了一口吐沫,然後勉強笑道:“黃爺,你咋這樣瞅我呢?哎呦我去,我跟你鬧玩兒呢,你咋還當真了呢?我就算跟誰動手,也不能跟你倆那啥啊。你說對不?得了,麻溜兒走道吧,別整那些沒用的了。我不說話,我啥都不說!中不?”
老黃聽此,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的綠光這才消失不見。看着他重新轉過身去,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孃的,這回是上了賊船了。還能咋整?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黃繼續在前面走着,我繼續在後面跟着。耷拉着腦袋,我現在是一點心氣神兒都沒了。也許再往前面走,就是“鬼門關”了,可我又不得不走。這年頭沒點兒武藝真的沒法兒混,早知道我小時候就不應該學文識字,跟着綠林好漢學上那麼一招半式,今天也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搞不好,我的小命今兒個就得撂在這裡。
就在我頻臨絕望之際,忽然覺得有人在背後抓我頭髮。我隨即猛地一回頭,“砰”的一聲,正好撞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
“哎呦……你這頭笨豬,你想撞死我嗎?”
我聽此,這纔看清楚,原來譚公子醒了,那個抓我頭髮的人就是他。
譚公子是個好人,而且還是個高人,有他在,也許我今天死不了。可是看着他一臉的委屈,還有額頭上的大包,我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別說話,繼續走路,聽我小聲的跟你說!”
譚公子雖然被我狠狠的撞了一下,可仍舊小聲細語,看來他是有什麼話不想被老黃聽到。
我雖然笨,但我不傻。這個時候,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就是譚公子了。
我不敢言語,回過頭去繼續向前走,可卻不知道譚公子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笨豬,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要聽清楚了,而且不能發出任何聲響,否則就會被前面的老黃察覺。假如被他發現我醒了,那可就不好辦了,說不定,咱們都得死在這裡。”
我聽此,趕忙輕輕的點了點頭,連大氣都不敢發出一聲。
我揹着的譚公子稍稍停頓了一下,接着繼續說道:“我們此刻所在的荒村,沒有半點兒人氣,但卻妖氣瀰漫。以我推測,這裡恐怕是妖怪的老巢。前面的老黃,他不是普通人,而是正兒八經的黃家子弟。人的心智已經沒了,所以你不能把他當人看待。我因爲失血過多,身體極爲虛弱。所以在我恢復體力之前,你一定不能跟他有任何摩擦,儘可能的順着他。只有這樣,才能爲我爭取時間。另外,我之前交給你的錦帕你還放在身上嗎?危急關頭,它可能會有大用處。總之,你要把自己當成沒事人一樣,決不能露出馬腳來。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做,咱們一定可以保住性命、逃出生天!明白了嗎?”
譚公子所說的這些話雖然讓我一時間難以接受,但我想,他絕不會騙我,假如他想害我,就不會連續兩次出手相助了。
我又點了點頭,然後深呼了一口氣。我是應該整理一下情緒了,唯有保持平靜,纔有機會絕境逢生。
老黃帶着我們左拐右拐,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一個破廟前。
只見廟門的門柱上刻着一副對聯,上聯曰:在深山修真養性;下聯曰:出古洞濟世活人。門樑上刻着三個紅色大字,黃仙廟!
一看到這黃仙廟三個字,我立刻想到了黃大仙,黃皮子。
說起這黃大仙,可是鼎鼎有名,在關東一代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事實上這黃大仙就是黃鼠狼,但在關東地區,這黃皮子可是仙家。在鄉下,有相當一部分人供奉黃大仙,將其奉爲保家仙。
我早就聽過諸多關於黃大仙的傳聞,其中有講它報恩保平安的,也有講它偷雞害人命的。總之,如我們這樣的人,對於黃大仙就只有四個字,敬而遠之。相信也沒有人會沒事去招惹它們,畢竟這玩意兒邪乎的很。
我記得年幼時,父輩中有人曾跟我講過一個關於黃大仙的故事。
故事是這樣的,說清末那會兒,在撫順城外的大屯子裡,有一戶姓關的人家。這戶人家不僅跟關二爺同姓,家中還出了幾個武將。本來以關家的身份和財力,完全可以搬進城裡過好日子。可是關家的高堂卻不捨祖輩傳下的百畝良田,另外關家的祖墳也在這裡,於是關家的老兩口就和幾個下人住在鄉下,關家的下一代人則住在城內。
關家怎麼說也算是大戶人家,不僅有田有地,還養了十條大狼狗,幾十只家禽。鄉下就是這樣,地廣人疏。爲了彰顯關家的財勢,雖然住的人不多,可是房舍卻蓋了不少。於是乎,有那麼四五間房因爲無人居住而空在那裡。
且說這一日月黑風高,大雪漫天。剛入子時,寂靜的院落裡突然吵鬧了起來。犬吠聲、家禽的鳴叫聲,一時間紛至而來,久不停息。老兩口被吵的實在難以入睡,於是便招呼下人提着燈籠前去查看究竟。
沒成想剛到後院,就發現厚厚的白雪之上落滿了雞毛。在這些雞毛的旁邊還有一滴滴凍住的血珠,以及一排只有巴掌大的凌亂腳印。
老兩口一看,以爲這是有賊來偷雞,於是便命令下人循着血跡和腳印去追。
衆人這一番追逐,最後竟追到了一件空房子前。這房子是新蓋的,建成之後就一直空着,平日裡也沒人進去。
奇怪的是,血跡和腳印到了這房門前就消失了,那也就意味着偷雞賊就在這間房子裡。
正當衆人打算推門而入之際,漆黑的房子裡竟亮了起來。衆人見此,皆滿是疑惑,難道是那偷雞賊點的燈嗎?倘若真是這樣,這偷雞賊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衆人透着燈光向房裡看去,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在窗戶後顯現出來。與此同時,這高大的人影竟然開口說話了。
“在下家住黑風山,途徑貴地胃中寒。巧遇幾隻老母雞,拔了雞毛當晚餐。只吃雞來不害人,還請諸位行方便。若敢冒犯闖進來,定叫此地屍成山!”
本來幾隻老母雞算不得什麼,可是這偷雞賊竟敢大放厥詞,還說什麼屍成山,這一下子惱火了關老頭。這關老頭本就是個練家子,不然家中又豈會出了幾個武將呢?
關老頭的脾氣向來火爆,被人這麼挑釁,自然壓不住火。隨即命下人把他的大刀提來,誓要劈了這個賊人。
不一會兒功夫,兩名下人擡着一柄重達百斤的八卦刀趕來。關老頭單手抓住大刀,一腳踹開房門,直接衝入房中。
不想他剛入房中,竟看到幾隻黃皮子正在疊羅漢,並撐起一件粗布大褂,感情之前那個站在窗前的魁梧賊人就是這幾個畜生裝的。
關老頭見此,頓覺自己被畜生戲弄,一時間火冒三丈,殺氣騰騰。
幾個黃皮子一看事情敗露,嚇得又躥又跳,唯有一隻長着一綹白毛的黃皮子倒也還算鎮定。它盯着關老頭看了看,接着口出人言道:“你家有房又有田,兒孫滿堂月兒圓。區區幾隻老母雞,何必動刀又舞劍?若你跪地磕三響,我可保你做高官。好酒好菜伺候我,我做你的保家仙!”
關老頭一聽,心中那個氣啊。一個畜生竟然讓他下跪,還得好酒好菜的伺候着?他怎能受得了這份氣?二話不說,揮起大刀就將這幾個黃皮子給劈了。
劈死了黃皮子後,關老頭心中的怒氣仍舊難消。他又命下人將這些死的黃皮子拔掉皮,放進油鍋裡炸,炸透了的黃皮子剁波剁波就餵給大狼狗吃了。
本來事情到了這裡也就算結束了,可沒想到,一個月不到,關家人竟接二連三的死於非命。
悲憤欲絕的老關頭一想,這事不對啊,難道是黃皮子作祟,找他家人報仇來了?被逼無奈之下,關老頭只得派人去太清宮請高人來此除妖。
幾經周折之後,太清宮的道士終於請來了,可是關家人也就只剩下關老頭獨自一人了。
滅門之仇不可不報,關老頭幾乎傾盡所有,在太清宮諸位道士的聯合設壇施法之下,足足七七四十九天,終於抓到了那個罪魁禍首。而讓關老頭不敢相信的是,這個罪魁禍首竟然是一隻長着人臉的黃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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