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法師炯炯有神的雙眼突然迸出熱誠的火花,彷彿原本不對貝迪維爾有任何期待的他,突然對狼人產生了莫大的期望::"是什麼讓你如此認爲的。"
"你那手鐲裡的水一定很乾淨,對了,是用魔術過濾出來的[理論純淨水]。它沒有任何雜誌和細菌,所以你纔敢把它往自己的血管裡注射。然而有一個問題------長時間注射這種純水,會讓你[水中毒]。"
"推理得不錯。"羅根低聲唸叨道。
貝迪維爾不理會老頭,繼續說道:"但是,如此推算下來,又有了一個奇怪的疑點:如果想避免[水中毒]的話,直接在那些純淨水裡加入鹽分即可。爲什麼你要特地大費周章地改造自己的舌頭,從別的地方補充鹽分。這一切十分不合理。"
老法師聳了聳肩,擺出一張撲克臉:"或許我只是腦筋轉不過彎來而已。法師們都這樣。"
"你不是腦筋轉不過彎。"貝迪維爾瞪着羅根的手鐲看:"而是你不能這樣做。存放在手鐲裡的[理論純淨水]必須就這樣一直存放下去,不可以被異物污染。因爲那水不僅僅是水而已,它還是[時間的載體]。
你用魔術變化出幾十、甚至幾百年的[額外的時間],並把這些[額外的時間]像燃料一樣封印在手鐲裡。手鐲裡的時間流動可是外界的幾十幾百倍,如果裡面的水不夠乾淨,馬上就會腐臭變質、變得無法使用。因此它們必須是毫無雜質或細菌的純淨水。這就是那隻手鐲內的玄機。。
噢,天。------你根本沒有必要解鎖任何魔術,你的[魔術]從參加考試前的那刻起就一直存在着。存在了那隻手鐲之中。由於手鐲裡存的是[時間]而不是[魔力],考試主辦方沒法檢查出來。
------但你這個該死的作弊者。你這樣做,就不爲自己感到羞恥嗎。。
"
大.法師羅根冷冷一笑:"羞恥。爲什麼。他們檢查不出來就沒有問題了吧。即使他們檢查出來,知道手鐲裡存放的是[時間],又能耐我如何。有誰能爲[時間]定價嗎。"
大.法師羅根是一名天才。和其他那些只會埋頭鑽研法術的法師們不一樣,羅根是一名擁有超高的發散思維能力、懂得從不同角度看待事物的"天才"。
五十年前,當象牙塔的法師們宣佈[時間魔術]僅僅是一個笑話,沒有人能使用這種不科學的法術時,當時還是中級法師的羅根卻認爲不然。
通常情況下,用法術創造出的[額外的時間]會瞬間逸散在宇宙的總體時間之中,情形就如同製造出的[水滴]瞬間融入[大海]之中。
------這樣做對施法者毫無裨益,對世界影響甚微,因此[時間魔術]才被廣泛認爲是無用的廢術。
但是,如果把法術創造出的[額外的時間]儲存起來呢。
如果把如[水滴]般的時間,用一個瓶子封存起來,避免它融入外界那片"海洋"之中呢。
如果能把[時間]儲存在亞空間之中,讓這些[額外的時間]和[現實的時間]分隔起來,互不影響,它們理論上就不會隨意逸散到宇宙總體時間之中。
於是,羅根走了一條和其他研究者完全不同的道路,他沒有一味鑽研[時間],而是首先去研究[空間]。
多少年過去了,研究結果雖然收效甚微,但法師總算看到了這條道路上的曙光。[時間]確實能被儲存起來,儲存在亞空間裡。羅根用一個麪包做測試,結果發現存放在"時間加速"亞空間中的麪包,比現實中的麪包更快腐壞,腐壞速度快了三倍以上。
我們常說的[時空],即[時間]和[空間]。二者本來就是不可分割的、相互作用的實體。想要成功創造出[額外的時間],當然必須先創造出[額外的空間]。
許多年之後,羅根學會了用[水]代替[空氣]來成爲時間的載體。這樣做好處甚多,不僅能存放更多的[時間],更方便羅根"取用"。
法師手上那隻銀色的納物手鐲,正是羅根多年來的研究成果,灌注了他幾十年來研究[時間]的全部心血。存放在其中的五萬毫升的純淨水,全都灌注了[額外的時間]。那隻手鐲中的亞空間猶如一個時間的巨大海洋,其中的一小時即是外界的一秒鐘。
使用這隻手鐲時,只需把亞空間出口打開針孔一樣的大小,把那些[水]注射到想要加速時間的物體之中即可。這樣就能儘可能地避免"時間泄漏",把儲藏的[額外的時間]的損失減到最小。
羅根舉起他的手鐲,笑着向貝迪維爾解釋道:"只要把其中的純淨水注射到我體內,我就能暫時獲得數倍,乃至數十倍的額外時間。現實世界對於我而言將會接近於靜止,或在慢動作播放。我甚至不需要藉助魔術,就能做到這種事情。你說我是不是一名天才。。"
"你確實是。"狼人瞪着羅根低聲嘀咕道:"擁有這個你就天下無敵了。你可以稱霸一方,成就帝王偉業。你爲什麼還會來這種地方、參加這種愚蠢的圓桌騎士考試。"
"成就帝王偉業。哈哈,那種東西誰會去稀罕。"羅根大笑道:"我的目標其實非常簡單:讓更多的人認識我的[時間魔術],讓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偉大。當人類深切認識到我的偉大,他們就會把我的名字載入史冊。這纔是最高的榮耀。這纔是得到[永恆]的唯一方法。
一個人不管有多強大,他畢竟只是一名生物,是時間的奴隸。他終究會死去,被世人遺忘。
但當他揚名立萬,成就至上功業,世人就會永遠記得他的名字。他的肉體死去,留下的知識、智慧和精神卻會永遠活在人類的歷史之中。這就是[永恆]。無可比擬的永恆生命。
------孩子啊,你想要得到這種[永恆]嗎。"
貝迪維爾愣了好久纔開口吐槽道:"呃,如果你成就過帝王偉業,也一樣會被人記住。你並不需要走魔術大師的道路......"
"吵死了。你一小屁孩懂什麼。"羅根卻破口大罵:"沒錯。一名霸者,靠力量去欺壓他人,或許也能讓自己的名字載入史冊。但他被記住的只是其[力量]而已。他或許是一名偉大的王,卻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想讓人記住的[偉大]遠不止此。我所創造的[時間魔術],在魔術史上有着更深層次的意義。只要人們能明白它的意義有多重大,他們一定會永遠地記住我、崇拜我。------就像他們崇拜魔術始祖所羅門王一樣。"
"呃......好吧。"一滴冷汗從貝迪維爾額角上冒出。他這才記起,羅根畢竟是名法術師,法師們有自己獨特的世界觀。他們會對所羅門王奉若神明、把灰袍魔術宗師萊恩當作救世主,但卻會對凱撒大帝、亞歷山大大帝等帝王猛將嗤之以鼻。
這老頭是瘋子。魔術師們都是某種程度上的技術型瘋子。他們沉醉於自己的魔術世界裡,總以如何彰顯自己的偉大爲目標。
如同井底之蛙。
"現在------"羅根巨劍指着狼人:"閒聊就到此爲止了。你的悟性還不錯,總算弄懂了[時間魔術]的真正原理。我就破格收你爲學徒吧。你現在可以投降了,孩子。回去之後我再好好教導你時間魔術的精髓。"
"投向。別傻了。"狼人握緊了鞭子:"我不打算投降,也不會做你的徒弟。我們的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呢。。"
"哦。在你見識到時間魔術的偉大以後,居然還有戰意。"羅根不屑地笑了:"壞孩子。看來還得繼續**一下。------也罷。就讓我看看你能反抗到什麼地步吧。。"
扎。羅根再次往自己的手臂上扎針,把純水注入了血管內。他馬上就要發動時間魔術,以貝迪維爾無法對抗的超快速度把狼人擊潰。。
貝迪維爾也不顧一切地舉起彎刀扣下扳機,從插件系統中噴射出醫療凝膠。他的鞭子也隨時準備就緒,貼着地面掃出。。
一閃。。
啪沙沙沙沙沙。。貝迪維爾和羅根呈反方向同時飛出。倒地。。
"什麼。。"羅根的腹部吃了鞭子的一擊,隱隱作痛。他爬起來的時候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狼人也從地上爬起,腿上捱了長劍的一記貫刺,皮肉綻開,血流如注。
但貝迪維爾卻開懷地笑了:"哈哈哈哈哈。。我懂了。我終於懂了。。"
"你小子,該不會是------。"羅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恐。
破解了。狼人找到了時間魔術的弱點。。
時間魔術絕對不是無敵的術,它也有弱點。貝迪維爾在長時間的觀察下,終於摸索到了。
那正是貝迪維爾最後的機會,唯一一個反敗爲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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