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剛纔明明已經有一個用作吊索的功能了,爲什麼又讓功能重複?"狼人青年哼道。
"我不是說了嗎,【潘神洞窟】的石灰岩石壁是十分脆弱的,你永遠不知道哪部分的抓取點會在什麼時候崩塌。一個抓取點當然比不上分散開的五個抓取點安全。在危機四伏的洞窟裡,你永遠不知道實際需要多少個抓取點才能保證自己的活命,備用的保命手段當然越多越好------五個還嫌少呢!"
"實際上是,十個。"勞倫斯注視着放在箱子裡的另一隻【狼爪】。它們明明應該是一對的,儘管現在角鬥士貝雷爾德只戴上其中一隻作演示用。
"你說得很對,交替使用兩隻狼爪的話,最大可以同時確保十個抓取點,用作攀巖算是十分安全可靠。然而------"貝雷爾德又把目光落在貝迪維爾的左臂義肢上:"我不確定小毛球的左手能不能用上另一隻【狼爪】。【狼爪】是兄弟會裡一羣地質學家以及探險家多次研發改良,好不容易纔做出來的成品。爲了方便操作及時應對不測,它利用了某種神經感應技術。簡單地說就是感應使用者手臂神經系統發出的電流,把那個電流信號放大以及重現,以做出各種精確而複雜的動作。"
"這條義肢裡並沒有神經,它是靠腦控技術驅動的。"貝迪維爾動了動自己的左臂義肢。
"也許有一天他們能夠爲你的左臂專門定製一款使用腦控技術驅動的【狼爪】,但是現在,你的左臂估計裝備不上普通的【神經感應式狼爪】。"角鬥士又道:"我記得你有一根什麼鞭子的來着。讓我檢查一下。"
雖然不太願意,但貝迪維爾還是取出了自己的鎢龜舌鞭子。鞭子本身其實並沒有什麼高科技的含量,純粹是沼澤巨龜的舌頭和鎢混編而成的結構,會因應電流的影響而動作,最終實現出就像觸手一樣的自如行動------當然了,實際讓這一系列複雜操作成爲可能的,除了貝迪維爾那條腦控的秘銀義肢之外,就是義肢裡的放電器官。
同樣的一根鎢龜舌鞭子,只有在貝迪維爾的手中才有它應有的生命力。如果落在他人的手中,它就只是一條略顯生硬沉重,純粹只是依靠慣性而揮舞傷人的普通鞭子而已。
"是用電流的cì jī讓鞭子動起來的,對吧?"角鬥士貝雷爾德倒是剛把鞭子拿在手掂量了一下,就看懂了其中的原理:"這鞭子末端的金屬椎體,好像可以打開?"
"等等。"貝迪維爾碰觸了一下鞭子,讓鞭子末端的黑月神鋼尖錐綻開。它可說是賽費爾衆多精巧設計之中的一員,在電流cì jī以及鞭子內部肌肉纖維的牽動之下,四角尖錐打開變成四瓣,就像爪子一樣呈現在衆人面前。
"哦,抓牆用的。"貝雷爾德哼道:"就像勾爪一樣能夠抓住光滑平面,對吧。"
"嗯。"狼人青年略帶神氣地哼道。
"不能用。"角鬥士卻瞬間否定了這件武器:"至少探窟的時候別依賴這玩意,還是用【狼爪】保險。"
"額,爲什麼?"
"雖然設計上做成這種開花式勾爪,確實能有效抓住光滑牆壁。但我們去探索的可是【潘神洞窟】這種地下石灰岩溶洞,溶洞裡的石壁大多是多孔疏鬆結構。你這個勾爪的材質太堅硬,勾爪的邊沿也過度鋒利了,用它試圖抓牆,很有可能不僅抓不穩,還直接把牆面的抓取點夾碎,導致牆面局部或大面積坍塌。用這個抓石灰岩溶洞裡的牆,風險實在太大了,還不如多用【狼爪】。"
"原來如此。"貝迪維爾點頭道。
"【狼爪】不夠用,迫不得已需要用它的時候,也別把它的勾爪打開。直接用這個尖錐打進牆體內部比較好。這樣它本身的力量以及鋒利度足以讓它深嵌入石灰岩牆壁的內部,至少能製造出比較可靠的支撐點。但它還是不如【狼爪】好用罷。"
狼人青年悶哼一聲算作回答。這只是沒有辦法之下的辦法,畢竟他的左手沒法裝備狼爪,騰空出來的左手也就只能依靠操作鎢龜舌鞭子,來爲攀巖減少幾分危險性。
"總之【狼爪】這件裝備,我是確實交到你手上了,即使你只有右手能用上。"角鬥士又道,"關於洞窟探索,還有很多細節需要告訴你的,但我們可以在鐵騎上交代。現在先一起趕往科摩羅羣島吧。"
"可是你的鐵騎------"貝迪維爾本來想說什麼,但當他把目光投向剛纔鐵騎"墜毀"的地方時,卻發現"墜毀"的鐵騎其實還好好地安置在那裡,除了五分之一機身被沙子掩埋之外,幾乎沒有怎麼受過損傷。也許貝雷爾德的鐵騎本身就被造得格外堅固;又也許,剛纔那個着陸看似粗糙,實際是貝雷爾德是瞄準了地面上緩衝體(沙子)多的地方來着陸的,最大限度地避免了鐵騎的損傷。
直覺告訴貝迪維爾,事實應該更偏向於後者。畢竟貝雷爾德是角鬥士,同時也是一名傑出的洞窟探險家。這傢伙長時間和"石頭"打交道,大概隔着很遠的距離就知道地面上哪裡的石頭過於堅硬,那裡的地面又更柔軟適合着陸吧?
"可是那鐵騎看樣子也只能載兩個人......"勞倫斯道。
"我也沒打算坐他的鐵騎。就他那個駕駛技術,我怕不是要吐個七葷八素。"貝迪維爾說,同時遠方有什麼東西朝這邊飛近了,原來貝迪維爾從剛離開兄弟會的基地開始就聯絡伊芙,讓伊芙啓動鐵騎的自動導航系統,朝這邊飛來。鐵騎停在狼人青年身旁,有一隻小型的聖甲蟲魔像從鐵騎的控制面板上飛出,落在了貝迪維爾肩膀上。
"辛苦你了。"狼人青年道,同時跳上自己的鐵騎:"勞倫斯,你還在等什麼?"
"是的,馬上就來。"勞倫斯也跳上了鐵騎的後座。
"那麼,"角鬥士貝雷爾德那邊已經啓動了鐵騎,讓它升浮到半空中:"跟緊了。"
兩輛鐵騎一起飛昇,瞬間化作空中兩道天藍色的弧光,向東南方延伸。
"還有一套裝備我必須交付給你的,不過在這邊不好解釋它的用法,等實際到了目的地以後再給你。"貝雷爾德的聲音從鐵騎的通信器裡傳來。
"什麼裝備?"
"噴射揹包。"
"噴射......什麼???"
"噴射揹包,用作墜落防護的。系統已經設置成能夠自動感應失重狀態而啓動,因此一旦你從很高的地方摔下去,快要摔死的時候,揹包就會自動噴射出緩衝用的氣體,減緩墜落傷害。揹包的噴射器容量大概能在段時間裡連續噴射三次,所以設置成使用者每墜落十碼就噴射一次,總共能夠抵消約三十碼墜落高度所造成的傷害。受過訓練的攀巖專家能夠從二十碼左右的高度跳下去而不受傷,配合揹包的話能夠一口氣從接近五十碼的高度降落到下層......儘管還得考慮很多因素,包括人自身的重量、身上裝備的重量、地面的軟硬程度等。"
"你說過那邊的巖洞是比較柔軟脆弱的石頭......"
"正因爲是那樣纔可怕。你永遠不知道墜落之後接住你的地面是否真的夠硬。說不定下一秒它就崩塌了,而底下是另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即使下面是實心的地面,接受衝擊之後崩塌的石灰岩也有可能變成無數鋒利的碎片,把你陷進地裡的腳弄傷。而且那原本就是【光石】和【水滑石】共生礦脈,因爲【光石】的影響而導致【水滑石】這種本身沒什麼奇怪的礦石出現了......異變。"
"異變??"
"好像說是增強了【水滑石】本身的分子記憶性能,讓它變成了一種超記憶性晶體......那東西就像有自己的生命似的,被破壞會自動復原,並且會侵蝕周圍的一切,具有攻擊性。散佈在空氣中的異變過的水滑石粉塵還會讓人產生各種幻覺。這讓【潘神洞窟】這種光石和水滑石共生礦裡的環境變得比其他地方更危險。雖然聽起來有點迷信,但以前礦工們曾經有這樣的傳言,說看見有水晶構成的怪物在那種山洞裡來回走動,吃掉誤闖潘神洞窟的冒險者。"
"也許不完全是迷信。"貝迪維爾倒是見過這個不少世界上奇形怪狀的生物了,由礦石組成的晶體怪物也並不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過即使有那種東西,我也能對付得來。"貝迪維爾說。
不就是一些晶體怪物而已嘛。有武器在手的貝迪維爾還怕它們了?隨便一鞭子抽過去就能把它們敲得碎散。
至少貝迪維爾是這樣認爲的。
"總之實際到過那邊的洞窟裡,你就會明白它的可怕了。不要小看【潘神洞窟】,另外作爲你的冒險嚮導,我有責任保證你的人身安全,所以請每一步都跟緊我,聽從我的指導來行動。"
"可以。"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話裡有多少東西是真的,又有多少是爲了嚇唬貝迪維爾而說的,但狼人青年也知道自己對一個不熟悉的環境必須保持謹慎,不能牟然行事。
他最怕的反而不是那些甚至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晶體怪物,他最怕的是潘神洞窟裡可能連接着的地下暗河。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洞窟裡掉進地下暗河基本上意味着死亡,暗河的激流可以把人瞬間沖走到幾百碼外的遠處,甚至讓人掉進另一個無底深淵裡摔得粉碎------而且這種情況還不少見,因爲暗河都是地下水長時間侵蝕石灰岩溶洞造成的,越是侵蝕溶洞就會越大,製造出來的深坑就越深越危險。這種地下石灰岩溶洞,說白了就是一種幾近活着的、不斷變化的、每一刻都會變得更爲致命的巨大殺人迷宮。它可以把進入其中的冒險者生吞活剝,吃個精光之後連骨頭都不吐出來。
而最讓貝迪維爾害怕的,其實是地下暗河裡的河水。
畢竟,他是隻旱鴨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