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在命運洪流之中…(四)

"可也。"

在騎士王的威迫之下,神,妥協了。

"然而,有一得,必有一失。變化命運,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代價早就準備好了。"亞瑟冷笑,"從朕身上拿吧。朕的卡瑪(命運),你想拿走多少都可以。

朕從一開始就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別人的複製品而已。朕不在乎失去更多。

朕的感情,記憶,生命,甚至靈魂,你要拿多少都可以。都拿去吧。

---但是,請給世人一個未來。"

騎士王發出源自心底最真誠的咆哮,那聲音震徹宇宙,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他愛這個世界。如果沒有真正的愛,人絕不可能願意爲別人獻身至此。

在這段無盡的旅途之中一路走來,亞瑟的靈魂已經完全覺醒。他不再是個一無所有的靈魂,他覺醒了最後的情感---【愛】。

他,已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看着這個完整無缺的靈魂,神不動,神無語。時間凝結,世界沉默了無數個剎那。

奪走一個從無盡掙扎之中漸漸成長,完全成形的靈魂,那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就連神,也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然而,那就是亞瑟的選擇。他放棄辛苦得到的一切,只爲自己愛着的,這個世界。

永劫之魂,不屈不朽。爲追尋愛而生,也因愛而消逝。---這就是亞瑟自己選擇的命運。

就連神也不能讓他屈服,他卻自己選擇消逝的命運。這就是亞瑟,一個曾經戰勝神的靈魂。

又有誰,有資格對他說【不】。

最終,卡瑪之座向亞瑟伸出了手。

"那麼,獻上汝的卡瑪(命運)吧,凡人。"

亞瑟敞開懷抱,迎接自己的命運。

他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這個來自虛空,一無所有的靈魂,只是迴歸到本源而已。讓他虛假的靈魂,虛假的人生,虛假的感情,隨風消逝吧。如果這樣就能拯救整個世界的話---

碰。。聖靈白狼卻撞開了亞瑟,自己撲向命運之神的掌中。

"貝迪。。"騎士王掙扎着爬起,驚呼。

已經遲了。

聖靈白狼被卡瑪之座抓在手裡,無數的白光自白狼身上蒸騰而出,消失在命運的洪流中。

"亞瑟"貝迪維爾低聲說着,"我不要亞瑟消失。消失的只有我就夠了。"

騎士王看着不斷消逝的白狼,一陣沉默。

"和亞瑟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我過得好幸福。"貝迪維爾低聲說,"這些日子真實存在,它們並不是虛假的。

所以,亞瑟,不要放棄自己。不要忘記這一切。"

狼的身影越來越稀薄,快要消失了。

"---請不要忘記愛。"

他留下最後的遺言,完全湮滅。

"貝迪。貝迪------。。"騎士王悲傷震天的咆哮,掩蓋了一切。

然而,希望並沒有完全消失。

就在聖靈白狼消失的那一個點上,就在神的掌心,有一道白光激烈閃耀。

那是默林留給貝迪維爾的希望之石。不對。那是---

"聖盃的碎片。"亞瑟頭上的聖靈皇冠驚呼,"居然藏在那小子的體內。"

【希望滿溢的聖盃】,在何時,以何種形式藏在狼人少年貝迪維爾的體內,已經無從考究。

亞瑟只隱約理解到,那東西一旦發動,能夠【挽回某些東西】,拯救消逝的貝迪維爾。

騎士王二話不說就疾衝上去,彷彿要抓住最後的希望,也似乎是在抓住貝迪維爾的靈魂------亞瑟從神的手中搶回了聖盃的碎片。

"救救貝迪維爾。"他急忙許了一個簡短的願望。

在他抓到聖盃碎片的瞬間,更強烈的白光如同江海般傾涌而出,覆蓋了整個世界。

黑暗再黑,光明也能將之洗盡。只因希望,是我們擁有的全部。

---世界的黑暗瞬間被沖走,纏繞命運之神那無盡的暗流也在眨眼間消退殆盡。

神不動,神無語。

卡瑪之座依舊是卡瑪之座,它聳立在亞瑟面前,卻少了幾分邪惡,多了幾分和善。命運朝少年微笑,彷彿在讚許騎士王的勇毅。

"可也,可也。"命運之神的身影漸漸消失,整個世界開始變得黯淡失色:"如汝所願,世界已然改變。汝願已償,吾等便再無交集。再會罷。"

神一旦離開,光子的世界瞬間隱沒。

亞瑟的意識從光靈界返回現實之中,他的眼前是一片無盡的草原,幽暗地域的草原。

亞瑟站在世界之壁前,這正是他剛纔和艾爾伯特決鬥的那塊地,就連地上被【黑暗巨星】砸出的大坑也在。

但這個世界,似乎有哪麼一點點的不同。

"嗚頭好疼發生什喵事了。"艾爾伯特慢慢地爬起來,他的意識還處於一片朦朧之中。

"嗚嗯,我爲什麼"艾爾的父親,虎人族長羅布爾也爬了起來,就像他從來沒有被殺死過一樣,憑空出現在此處。

"嗯。。那是。。"剛剛恢復視力的羅布爾驚訝地看見東方的景象。

他一輩子從來沒有見過的日出美景,突然收入眼底。

沒有【世界之壁】的阻擋,人們能看見日出了,真正的日出。

芳草鮮美,大地肥沃。在陽光的蒸騰作用下,草原散發着泌人心脾的芳香。

霍爾大公爵坐在草地上,靜靜地看着太陽從東方的天際緩緩升起,感受到從來沒有過的寧靜安逸。此美景震撼着騎士們的心,他們雖然滿腦子疑惑,卻決定把心裡的疑惑暫時放下不管,享受此刻。

半龍少年伊文也爬起來,用沙啞的聲音問:"亞瑟。爲什麼我會在這裡---"

亞瑟不作聲。在場這些人曾經死去的事件(命運)被改寫,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曾經死過一回。

他們也大多不清楚剛纔的大戰是怎麼一回事,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爲何會被召喚至此。

他們只知道,世界之壁憑空消失了。

非也。它並沒有消失。

在仔細觀察之下,亞瑟能看見世界之壁的存在。

它的一磚一瓦全數健在,但它們已經變成透明度極高的材質,陽光能夠毫不費力地穿透它。

世界之壁不再是阻擋陽光的巨牆。唯有那邊角間折射出的些許光芒,在對人們傾訴着,它卑微而偉大的存在。

世界之壁爲何突然變成透明,無人知曉,更無人問津。人們只關心一個最簡單的事實:沒有了世界之壁阻擋日光,幽暗地域將從此脫離黑暗與冰冷的折磨。

有了光,世界一定會變得更好。

理應如此。

在世界之壁的另一面,在太陽升起的那條地平線上,卻有無盡的黑暗在蠢動。

因爲突然的改變,怪物們一波接着一波,衝擊着世界之壁。它們想撞破這堵玻璃似的巨牆,到歐洲這邊來。

面目猙獰,張牙舞爪。數萬數億的黑暗之物,毫不畏懼陽光,在光天化日之下肆虐。

這就是東方黑暗大陸的真面貌,一個由黑暗生物統治的魔境。

"羅布爾,那就是你拼命想要打開的世界。"亞瑟王對虎人族長訴說着:"你們不計代價和人類開戰,難道就是爲了成爲牆壁另一面的那些黑暗生物的食糧嗎。"

"我並不知道這事。"虎人族長遠遠看着那些試圖翻牆的黑暗生物,也傻了眼,"傳言說黑暗大陸遍地黃金,有着享之不盡的美酒佳餚。我不知道它竟是這種模樣。"

豈止沒有美酒佳餚,那羣餓鬼般的黑暗生物,正隨時準備着把進入黑暗大陸的人變成它們的佳餚。

這就是東方大陸的真實面貌。世界的盡頭沒有希望,希望只在我們生息的故土。

用盡所有方法,黑暗生物們仍然無法撞破這道玻璃似的巨牆,它們悻然放棄,十分鐘內就消散得無影無蹤。東方大陸似乎又恢復了它的平靜,平靜之下暗藏殺機,以及無窮無盡的惡意。

"【黑暗】有着無限大的潛能。"騎士王眼看着消散的黑暗生物,嘴裡唸叨着:"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想到方法破除這面牆壁,到達歐洲大陸來吧。到那時候,我們將有一場無法避免的惡戰。羅布爾,那時候你打算一個人應戰,孤獨地死。還是和我們一起應戰,抓住最後一絲生機。---你選擇吧。"

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虎人族長嘆了一口氣。

怪物們要是衝破了巨牆,來到歐洲,它們首先禍害的,正是居住於幽暗大陸的獸人們。

獸人們早已在大戰中元氣大傷,光憑的七個宗族的力量,想要應付黑暗大陸來的怪物們,無疑是自殺行爲。

誠然,獸人對人類的仇恨並沒有完全消退。

但是,當他們面的同一個敵人,一個棘手得無法獨力應付的敵人,聰明人就會拋棄成見,優先考慮自己的生存。

"我們結盟吧,亞瑟王。雖然你們人類仍然十分可恨,但你們至少不會把我們當作食物。"

騎士王冷然一笑:"很好。回去以後我們再詳細商討結盟的事好了。霍爾。過來一下---"

"是的,陛下。"天位騎士霍爾走過來,接上亞瑟王的話題,開始和羅布爾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起來。

同一時間,本應完全消逝的某個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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