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小心翼翼地摸進那件又暗又破舊的屋子裡,在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石板前停下,掀起石板底下隱藏的開關,從打開的洞口跳了進去。
"好臭。"亞瑟跟着跳進隱藏地下洞穴的瞬間便抱怨道:"這是什麼味道,虧劍聖亞克能住在這種鬼地方里啊。"
"哼哼……"貝迪維爾忍受着洞窟裡難聞的騷臭味,打着火把走向洞窟深處那間鐵皮屋前:"喲,臭小子們,還活着嗎,"
當他漫不經心地打開鐵皮屋子大門的瞬間,卻迎來一下幾乎要了他命的突襲。
嚯。一名小偷少年不要命地從房間中撲出,拿着手中破碎的玻璃碎片,攻向貝迪維爾。
"哇啊。"狼人往後一仰,避開了少年的偷襲。幸好他反應夠快,否則對方手中鋒利的玻璃碎片就要割破貝迪維爾的喉嚨了。
撲通。那名少年一下偷襲不成,馬上便無力地倒下了。
"喂喂,這是什麼情況,。"貝迪維爾驚魂甫定,退後一步觀察情況。
只見那間鐵皮屋裡已經沒有了人。原本綁住兩名小偷少年的繩子被掙脫了,其中一名少年早已逃脫,只剩下另外的這名小鬼在埋伏貝迪維爾。
"原來如此。"亞瑟看着那名少年不自然扭曲着的左臂,以及綁在少年雙腳上、用玻璃割掉了一半、染滿血跡的繩子:"想辦法讓自己的左手脫臼,好騰出空間來解除捆綁嗎,"
"這傢伙爲了讓自己的兄弟逃跑而故意弄傷自己的手掌,用血液來溼潤綁住腳步的麻繩…爲了讓繩子更容易被割開。"騎士王又看着那名奄奄一息的孩子的右手掌。那隻握住玻璃碎片的手掌早已血肉模糊,其上的血則已凝結成塊,是靠黏的把玻璃碎片固定在手掌上:"所以,他讓兄弟逃跑,自己卻沒有力氣再逃了,因此留在這裡埋伏我們……"
"差點就讓他得逞了。"狼人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掰開那名少年的手掌,把玻璃碎片丟掉。
沒想到那名少年又來一個反擊,用帶血的右手掌從貝迪維爾脖子旁劃過。少年大概以爲自己手上的玻璃碎片還在---他的手已經沒有了知覺------以爲用那個已經不存在的玻璃碎片能夠殺掉貝迪維爾吧:"馬特……快逃。逃。別讓這些……臭傢伙們抓住。"
"臭小子。"貝迪維爾抓住那名少年的頭髮,把對方整個舉起來:"都已經讓你們反省一個晚上了,怎麼還賊性不改。快說,你弟弟在哪裡,。"
"嗚……"那名少年沒有回答,這次似乎是真的陷入了昏迷。他身上充滿着血腥味以外的惡臭,一整個晚上被關在屋子裡,大小便都撒在褲子裡了,那副尊榮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先把他放下來吧,貝迪維爾。"亞瑟用平和的語氣道:"你不是要從這孩子身上問話嗎,他要是死了,我們要的情報就得不到手了。"
"哼。"狼人把小偷少年扔在地上。他剛纔幾乎被偷襲殺掉,現在還滿肚子氣,根本沒有心情去挽救這名瀕死的少年。
亞瑟脫下自己的頭蓬,露出一身清爽的短裝上衣。他從自己腰帶的暗格裡取出一隻頗大的醫藥箱,嚇了貝迪維爾一跳。
"亞空間魔術。"騎士王笑着打開醫藥箱,這隻巨大的醫藥箱是從他腰帶裡某個亞空間儲物袋裡取出的:"現在,要麼來幫我把這孩子的衣服換掉,要麼來給他的傷口纏上繃帶,你選一個。"
"噢。"狼人看着那名少年一片髒污的褲襠:"這種污穢的工作不能交給亞瑟來幹。你去給他治療吧。"
"很好。"亞瑟已經捧起少年的左臂,用嫺熟的手法接回了那脫臼的手臂。
十分鐘後。
一滴水從空中落下,滴在小偷少年的嘴角上。
"嗚……"那名少年低聲"shenyin"了一下,緩緩地睜開眼。
"好苦……。"他剛清醒就抱怨起來。
"這是由多種維生素高度濃縮而成的藥水,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亞瑟王低聲說。
"哇啊。"沒想到小偷少年一清醒,馬上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想要逃跑。
"嗚---"但他的身體虛弱得根本連爬起來都做不到,僅跳起不足一英尺就啪地跌在地上。
"虛弱成這樣還想逃,"狼人正好用水把少年身上的髒污清洗完畢,把亞瑟脫掉的斗篷當作被子般蓋在小偷少年身上:"老實點兒。我們不是壞人,不會害你的。"
"昨天(還把)我和馬特綁住,關了一晚……"埃及少年用他那十分生疏難以理解的英語抱怨道。
"哦,把小偷關禁起來有什麼不對嗎,"貝迪維爾一臉不高興:"還是說,把你送去警察局比較好,"
"不。不要去(警察局)。"小偷少年慌張地道:"(去了那裡的小夥伴們)從來沒有回來過。"
"人口販子。"亞瑟壓低聲音,向貝迪維爾解釋道:"像這種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口,只要進去警察局就出不來了,一般會被暗地裡運走,送去當奴隸。"
"久、久特不要當奴隸。"小偷少年驚呼:"不要送(我)去(警察局)。"
"那你就乖乖地把劍聖亞克的情報全部說出來。"狼人等了那小鬼一眼:"亞克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出現在這裡,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和亞克到底什麼關係,。"
"大叔……,"那名叫做久特的少年臉上出現了一陣疑惑:"大叔就是大叔……很久以前就(一直在)。"
這話聽得貝迪維爾犯糊塗了:"你什麼意思,"
"(很久以前)就是很久以前。"偏生這名小偷少年的英語又糟糕得很,理解起來特別費勁:"以前這裡人很多的…大家都拿偷到的東西來,(找大叔)換吃的……但不知道怎麼的(人越來越少了)……(最後)就剩我和馬特了。"
亞瑟從少年的口供中初步瞭解了事情的真相。這裡原本應該是某個少年小偷團伙的集結地,而劍聖亞瑟則是這羣小偷的首領,或者代理人。他從少年們手中收穫贓物,並用糧食來交換,養着這羣小偷。但茲瓦爾的治安情況越來越糟糕,警察的打擊力度也就相應的越來越大。那羣流浪的小偷少年們恐怕是一個接一個地落網,被送去當奴隸了吧。
最後就剩下這個小子------或許是盜賊團裡最機靈、最謹慎、逃跑得最快的少年,因此他活到了現在。但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了。
"你們給那位大叔工作,卻又不知道那位大叔的來頭,"貝迪維爾滿帶疑惑地追問。
"嗯……最先是納克魯說這裡有名大叔(可以用贓物換食物的)……然後大家都來了。"久特吃力地回想着:"這比(直接)偷食物(更能)填肚子…所以大家都來了。"
而亞克,估計是把少年們偷回來的贓物送到了黑市換錢,再購回食物接濟這羣流浪兒童------亞瑟心裡思索道。
"大叔最早(出現的時間)…我想想,應該是十年前,再早的話久特還沒懂事,不知道……"
貝迪維爾搖頭長嘆一聲:"這是純粹的浪費時間。我們把這小子送去警察局吧。"
久特驚慌失措地大喊:"不。不要。求求你們。。"
"茲瓦爾可沒有地方收容你們這些街童。那位大叔也不會再給你們送食物了。"狼人冷冷地瞪了少年一眼:"所以,你打算怎麼辦,難道要一直躲在這種洞穴裡,餓死爲止,"
"我不管。"久特揮舞着手腳抗議道:"這裡有食物。好多好多的食物。夠久特和馬特吃上幾年了。。(我們)大不了就不偷不搶,老實過日子嘛。"
貝迪維爾真想給這臭小鬼一個巴掌,但他還是忍住了。天曉得呢。貝迪維爾又沒有義務去照顧這種流浪兒童,他們喜歡死掉,就讓他們死掉吧。
"呼呼。"騎士王笑着站起來,高高在上地看着那名少年:"小子,你喜歡在這裡自身自滅,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我可以把你送到大不列顛的孤兒院去,那裡有一日三餐,有乾淨的衣服和牀鋪,每逢節日還有甜點和小禮物。唯一的條件是你要做個誠實的人,以後都不準再偷東西。可以嗎,"
那一瞬間,小偷少年的臉上露出了遲疑。
貝迪維爾無奈地看着騎士王:"亞瑟,你真的沒有必要去照顧這種渣滓……"
沒想到亞瑟反過來白了狼人一眼:"埃及的情況如何,朕管不着。但大不列顛還沒有窮到連這種流浪兒都養不起的地步。"
小偷少年又愣了一下,眼角突然冒出淚光,倔強地道:"不……不去。"
"什麼,"
"馬特(還)沒有回來。……不去。(我)要在這裡等(馬特)。"這小鬼在奇怪的地方顯得特別倔強。
"你的弟弟,"貝迪維爾不禁泛起一陣厭惡的冷笑:"你把手臂都扭了,好不容易解開繩子,讓他逃了出去。他呢,他把你丟在這裡一整天,連回來看你一眼都不屑。這種傢伙還值得你去等,"
"馬特他……他不會的。他只是害怕……。"久特竭力爲他的弟弟辯護着:"他只是,出了些什麼事---"
就在此時,有什麼東西,從這個隱秘地下洞窟的入口掉了下來。
"亞瑟。"狼人只感覺到一陣驚人的殺意,以及濃重得幾乎讓人窒息的血腥味。
他驚呼着轉過身來一看,只見落在洞窟裡的,是一頭醜陋莫名的大怪物:一條全身滲着鮮血的沙漠魔鮫。
"久……特…………"那個似人非人之物,自喉嚨深處發出讓人難以辨認的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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