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伯特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吐血暈倒。他一定是中了某種招數。
是魔術嗎。不,魔術都是有軌跡可言的。從施術者到受術者,受術者只有被打中了纔會受傷害,沒有道理什麼都沒中就突然吐血瀕死。
這就是詛咒嗎。是聖靈們或者邪靈們某種特殊的【法】嗎。
"嘖,沒有辦法了,只能先逃了。"幽影行者扛起伊萊恩,一手抓住貝迪維爾:"走。"
一道黑色的膜籠罩住衆人。等狼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身處於最初的蘋果林中了。
"咳,咳咳。"艾爾伯特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他又吐了幾口血,生命如同風中殘燭。
"怎,怎麼辦。。"狼人真的慌了:"你得,得想想辦法,救活艾蒼影之虎。"
"不行了。這詛咒也太強力了,對身體的侵蝕快成這樣子,恐怕已經救不活了。"幽影行者卻無情地說:"我能做的只有這個------"
他兩隻手指點在艾爾伯特的太陽穴上。
艾爾慘白的臉色暫時緩解了一下,似乎沒有那麼難受。
"我遮斷了他的痛覺,效果和全身麻醉一樣。他十個小時內不會感覺到難受但也是僅此而已。看他的樣子,恐怕是活不過今晚吧。我很抱歉。"
"你別他喵跟我說抱歉。"狼人真的怒了:"居然把我們帶到那樣危險的地方去送死。你有這樣坑害朋友的嗎。。"
幽影行者愣了一愣,然後不以爲然地聳了聳肩:"我哪有坑你。都說過了,任務要儘可能避免引起騷動,更不能直呼同伴的姓名。我之前再三囑咐過的事情,你們有好好遵守嗎。"
貝迪維爾被這句話完全刺痛了,一時間答不上話來。
是他,硬要老虎回答他的問題,才搞出這次爭吵。是他,不小心叫出了艾爾伯特的全名,才導致老虎被詛咒。
一切都是貝迪維爾的錯。
狼人只覺得一陣眩暈,他一下坐在地上,任由地面的落葉扎痛他的屁股,嘴裡同時唸叨着沒有人能夠聽懂的話語。
"嗚嗯好疼"伊萊恩也醒了,捂着頭爬起來:"怎,怎麼回事了。"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老虎,再看看茫然不知所措的狼人,就連愚笨的白熊人也能看出事有蹊蹺。
"巨劍熊貓你的朋友中了詛咒,恐怕是救不活了。"幽影行者低聲說。
"什,什麼。。"白熊人看着奄奄一息的艾爾伯特,慌了:"怎,怎麼可以這樣子。你快救,救救他啊。"
幽影行者不說話。如果是可以救活的話,他早已動手去救了。
但是實際上,【詛咒】的本質就連他都不清楚。對於自己一無所知的物事,又談何解救。
"拜託你。"伊萊恩繼續哀求道,"你這麼聰,聰明,一定會想到辦法的。再,再努力去想想。"
(就是因爲想不出來,人才會困惑嘛。)
幽影行者更加無奈了。
"幽影行者。"白熊人急了,"做,做些什麼。總比什,什麼都不做的好。他真的是我的朋,朋友。你不救,救他,我就和你絕,絕交。。"
一向溫和的白熊人,竟然連【絕交】這種詞也用上了,他這次是認真的。
"我我很抱歉---"
"真的絕交哦。。絕交哦。。"伊萊恩仍然在那裡嚷個不停。
萬般無奈之下,幽影行者只好嘆了一口氣:"跟我來。我不能保證治得好他,但我會先試着把他的身體剖開,看看他的體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關於這個詛咒,我早已有了好幾種假設。或許這個詛咒真的如我所想象那樣,在他的體內發生了某種影響。如果能消除這種影響,那他應該還有救。"
正在消沉之中的貝迪維爾擡起頭來看着對方:"你真的能救他。拜,拜託你救救他了。"
"我們先離開這裡,好嗎。"幽影行者打開一個由樹杈組成的傳送門,往其中跳了進去。
同一時間,薇薇安的研究所。
"嗚。"在三隻小貓擁抱着他們的爸爸哭了一回以後,又輪到薇薇安抱着她的丈夫猛哭不止。
亞瑟在一旁坐着,看着那對夫妻在卿卿我我的,不禁覺得一陣好笑。
"我從來沒有見媽媽哭過喵。"小哈爾低聲說。
"現在你看到了。"騎士王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嗯,這紅茶泡得不錯。"
"謝謝陛下的誇獎喵。"賽格萊德粘滿零星淚花的臉上洋溢着難以形容的幸福。
"真好呢,以後你們就能一家人在一起了。"亞瑟王不動聲色,試探着問道:"乾脆別參加什麼圓桌騎士的試煉了,和你們的爸媽一起好好過一段時間怎樣。"
"這個恕難從命喵。"賽費爾堅決地說:"今年一定要及格,成爲圓桌騎士喵。既然老爸醒過來了,我們就更加應該努力,不能讓老爸丟臉喵。"
(總覺得這樣已經本末倒置了。)
騎士王納悶了片刻。但他心想,這是兩隻藍豹自己的事兒,別人不宜多管,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陛下。"帕拉米迪斯似乎已經和薇薇安摟夠親熱夠了,這才走過來向騎士王行禮:"屬下回來了。很抱歉,要你等了這麼多年。"
"你阻止了摩根和她的騎士團,做了很高尚的事情。"亞瑟王看着還渾身是血的帕拉米迪斯,平靜地道:"朕讚賞你都來不及,怎會怪罪於你。---帕拉米迪斯,從今天起,朕正式封你爲圓桌騎士。請爲大不烈顛效勞吧。"
"什,什麼---"大貓卻像是被刺痛了一樣:"圓桌騎士嗎。"
"是的。圓桌騎士。"亞瑟王看着帕拉米迪斯那張認真得搞笑的貓臉,幾乎想笑出來,但他還是竭力忍耐住笑,裝出一副認真的樣子說道:"一般而言,圓桌騎士都需要通過嚴格的考試才能受封。但是嘛,你是不同的。對你的考驗,在七年前就已經完成了。你這樣優秀的戰士,絕對夠資格勝任圓桌騎士的工作了。"
被這樣一說,豹人戰士反而更加疑惑了。
"你還有什麼不滿嗎。"亞瑟王看出了帕拉米迪斯的疑惑,大聲問。
"屬下說出這事,陛下不生氣。"
"不生氣,說吧。"
"那麼"大貓仍然顯得十分忐忑:"我被石化了這麼多年,身手遲鈍了好多。像這樣"
他試着伸出手去握面前的杯子,但他手一滑,杯子從桌子上溜出一寸,反而離他越來越遠了。
"我想我需要更多的鍛鍊。"帕拉米迪斯說:"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看着自己的兒子們:"你看,孩子們都長這麼大了。我這些年來一直在石頭中沉睡,落下了太多和孩子們相處的機會,再這樣下去只會失去更多。我得把這些時間都彌補回來,和賽費爾,賽格萊德,以及小哈爾好好相處,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這也是亞瑟剛纔想說的話,不過方向完全反了。
亞瑟王擠出一個冷笑,淡然說道:"就結果而言,帕拉米迪斯,你不會如願的。因爲你的兩個大兒子明天就要出發去參加圓桌騎士的試煉,根本不會在家。"
"什麼。,"豹人戰士驚訝地轉過去看着兩名藍豹:"賽費爾,賽格萊德---。,"
"老爸,不要勸我們喵。我們明早就要出發了喵。"賽費爾咧嘴笑道。
"但你們只是孩子---"
"我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們都已經十八歲了,"賽格萊德搶着說。
"呼呼。"亞瑟又呷了一口茶,冷笑:"帕拉米迪斯,看到了吧。孩子長大了就要飛走的。"
帕拉米迪斯沉睡的這七年來,錯過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就連當時的兩隻小貓,明明是身高僅到豹人戰士腰間的兩名小毛孩,經歷了這七年時間,都已經長成了兩名高大健壯的年輕小夥子。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世事無常,時刻變遷。帕拉米迪斯把目光一直停留在七年前,顯然已經趕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看着孩子們突然就長這麼大了,豹人戰士只覺得一陣唏噓。
"我們能照顧好自己,我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們了喵。"賽費爾又加了一句。
"你們總要讓老爸擔心,對不。"帕拉米迪斯煩惱地掩着頭。
亞瑟王不說什麼,只看着大貓那鮮血淋漓的身體。現在最讓人擔心的到底是誰。
"好,既然如此。"帕拉米迪斯賭氣說道:"我也要參加那個什麼圓桌騎士之試煉。"
"你還參加什麼。朕都說了直接封你爲圓桌---"
"不,陛下,請不要,"豹人急忙打斷了騎士王:"這個世界上沒有捷徑可走。就讓我憑實力去參加考試,奪取自己應得的榮譽吧。也可以把這當作我的復健療程之一。如果這兩隻小貓也能通過考試,我也不會有問題,"
薇薇安終於忍不住了:"同樣的考試他們參加了三屆,都在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你說呢。"
"哦。"帕拉米迪斯冷眼看着他的兒子們:"真沒出息,至少也得通過第二輪,"
"老爸你不懂喵。"賽費爾紅着臉,憋屈地道:"那個考試是逆天的難喵。都多少年沒有人合格過了喵。"
"就三年。自從你們參加考試以來的三年。"亞瑟王惡作劇般笑了起來。
"太棒了,原來你們只是倒黴而已。"帕拉米迪斯一陣冷嘲熱諷。
"老爸,,"
"好了啦,就這樣定了。"帕拉米迪斯又目光轉投向騎士王:"這樣安排應該沒有問題吧,陛下。"
"可以,朕就破例讓你參加考試。但之後的事會變成怎樣,朕可不會管。"
這樣的話,帕拉米迪斯就有機會好好陪陪他的兒子們了,雖然是在考證中,以競爭對手的身份陪着。
亞瑟王對今年的圓桌試煉更加期待了。又或者說,"有好戲看了"。
賽費爾和賽格萊德則一陣無奈。他們顯然不希望看見自己的父親也來參加考試,這樣簡直是憑空多了一個強力的競爭對手,而且還是他們的父親,不知道是該去幫助他,還是去拖他後腿的好。如果遇到某個對決,不得不和父親對打的話,情況只會更加尷尬。
"那麼,"帕拉米迪斯過去抱起小哈爾,笑着說:"在明天考試之前,我要和我的小兒子好好過一晚,嘿嘿。我們先去吃飯吧。小哈爾,你想吃什麼。"
"嗯,可以吃爸爸你的黑暗料理喵。"小黑豹似乎興致勃勃。
"噢天---天啊,不,喵,"兩名藍豹青年露出強烈的恐懼與反感的神態:"別吃喵,你會吐血的喵,"
"真,真的這麼可怕喵。"小哈爾一臉的無知:"可是,我想試試爸爸做的飯喵。"
"即使那是劇毒。"薇薇安也露出憂傷的表情。
"你們這邊幫傢伙,"帕拉米迪斯氣得青筋凸現:"我做的飯雖然很糟糕,但哪有這麼誇張。,"
"不,真的很誇張喵---"
"吵死了,"帕拉米迪斯怒吼,把抗議的那羣人的聲音壓了下去,才轉對懷裡的小黑豹說:"我只做一丁點,只讓我的小哈爾吃。讓你嚐嚐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祖傳下來的玉米煎餅。那可是塞拉鬆族世代流傳下來的味道哦,"
"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就是曾曾曾祖父,帕拉米迪斯。"亞瑟接上一句。
"吵死了,要你管,"帕拉米迪斯無腦地回了一句。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說那句話的是亞瑟王,慌忙改口:"哦不不不不不,陛下說得對,陛下英明,說得太對了,"
騎士王忍着笑,搖了搖頭。
"我,我也想吃汪"坐在亞瑟身旁,本來一直很安靜的小哈斯基終於忍不住發話了。
"你也想吃。"帕拉米迪斯這時才注意到那名犬人少年:"嗯,好可愛的孩子。這是誰家的孩子。難道是陛下你的。"
"啊哈哈哈哈哈,"騎士王報以一陣爆笑:"別胡說,這是蓮音的兒子。你還記得蓮音,對吧。"
帕拉米迪斯搔了搔頭,努力去回想。但他石化得太久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與其說【記得】蓮音"他仔細打量着哈斯基。這隻小狗的輪廓,以及身上隱約散發的某個氣味,帕拉米迪斯似乎記得。
"想不起來,抱歉。"帕拉米迪斯又搔了搔頭:"來,我們去廚房做飯去吧。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嘿嘿,玉米餅喵,"小哈爾搖着尾巴興致勃勃地叫道。
"玉米餅汪,"哈斯基也天真無邪地跟着去了。
"真的沒有問題喵。"賽費爾擔心地問。
"我已經準備好各種食物中毒的解藥,不管帕拉米做的飯怎麼可怕,至少死不了人的。"薇薇安冷笑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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