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迪維爾再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似乎已經過了好幾分鐘。兩名豹人青年已經把樹上那位落難的少女救了下來,而貝迪維爾鼻子上狂涌出來的鼻血也基本止住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你這色狼。變態。大變態。超級變態。~~~~"那位美麗的金髮少女一見貝迪維爾醒過來,馬上震顫着聲音,一個勁地罵道。
狼人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扒掉了,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褲衩。而那位落難的少女則穿着貝迪維爾的長袍---她原本的那件長袍已經被樹枝劃開,破爛不堪了。
不用說,這是兩隻該死的豹子乾的好事。
"你們自己有衣服不脫,卻扒掉我的衣服給女士穿。"貝迪維爾怒斥賽費爾和賽格萊德:"我不認識你們這種見色忘義的混蛋。"
賽費爾乾咳一聲,紅着臉說:"咳咳可是我們總不能在女士面前光着身子啊喵---"
"我就能嗎。。"
"但是你暈過去了啊喵。暈過去就不會覺得丟臉了,對吧喵。"
什麼歪理。貝迪維爾險些沒有氣得吐血而亡。
"別說了喵---"賽格萊德給貝迪維爾遞過來一個東西,那是用數十片大芭蕉葉組成的臨時"長袍",至少可以當作長袍暫時披在身上了。
"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貝迪維爾怒瞪着兩名豹人,再怒瞪了那位敲暈了他,還搶了他衣服的少女:"你又是誰。。"
"我是法蘭西聖百合騎士團的騎士,奧爾良的香奈兒。"少女紅着臉說,故意別過臉去,不和狼人的目光接觸:"我和姐妹們連夜趕路,被一隻魔獸襲擊了,所,所以------"
這女人就是那艘墜毀木筏的倖存者。大概是在千鈞一髮的時機裡跳船逃生,就這樣掛在樹冠上。
帕拉米迪斯之前也說過,這次的考生裡有一批女人。身爲女人還能闖進圓桌騎士的殘酷考驗確實讓人影響深刻---但她們也到此爲止了。
貝迪維爾沒說什麼。被這女人整得這麼慘,他本來可以幸災樂禍地加上幾句風涼話,說她們這是活該,連夜趕路就是找死之類的話。但真要他說時,他卻說不出口---那樣刻薄的話,又怎麼可能對面前這個楚楚可憐的少女說呢。
"我們再往前走幾步吧。希望能夠找到別的生還者。"貝迪維爾套上那個樹葉斗篷,低聲說。
在場的其他人,包括那位聖百合騎士團的騎士少女,都不作聲了。香奈兒能活着純粹只是幸運,而她也受了不輕的傷。她的同伴們能有這樣幸運的到底有多少個。
一行人繼續前行,路上是死一般的沉寂。到達目的地時,結果如同他們所料的一樣,墜毀的木筏狠狠地和大樹相撞,大半隻木筏已經碎散一地,而剩下的部分則牢牢地嵌在樹幹之中,可見當時的撞擊力之大。
熱氣球的火種早已四散,落在樹上着火焚燒,火光把周圍的一切照得通紅。
在距離撞擊點大約十碼的地方,則是數具已經死透了的,死得慘不忍睹的殘肢斷體,也在着火焚燒着。
香奈兒默默地數着屍體的數量,死了多少人只有她心裡有數。
"不。"她數完之後整個軟癱了下來,跪在地上久久不能作聲。
賽費爾和賽格萊德面面相覷,似乎商量好了什麼,然後兩個人一起湊向貝迪維爾。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不。"狼人就怕事情會變成這樣子,連忙打住:"我們的隊伍已經足夠累贅了,不要加上任何額外負擔了。她大可以在這裡等待救援人員到達,我們並沒有義理去照顧她。"
"可是喵---"
貝迪維爾堅決地搖頭。多加一個人,多加一份重量。目前的資源本來就夠吃緊了,靠這點資源是否能在預定時間來送他們六個人到達目的地仍是個未知數,還得再帶上一個麻煩的女人。別做夢了。
"至少把她帶到我們的營地去喵。"賽費爾懇求道,"把她丟在這裡一個晚上,等不及明天天亮,她就會被魔獸們啃光喵。至少等到明早救援人員來是時候喵。"
"可是---"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香奈兒站起來低聲說,"但我會在這裡守着我的姐妹們。她們已經死得夠悽慘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們的屍體被魔獸吃掉。"
"你不用擔心那個,我們會負責埋葬她們的喵。"賽格萊德溫柔地勸說道:"一做完這個,我們馬上就離開這裡吧喵。"
女人還想說什麼,此時周圍的叢林已經佈滿了魔獸們不友善的目光。那些妖物似乎馬上就會撲過來攻擊衆人,唯一阻止它們這樣做的,只是現場的火光。
"聽着---"貝迪維爾把水壺丟給金髮少女:"你,快把身上的血跡傷口都清洗乾淨。你帶着一身血腥味的話,我纔不會讓你靠近我們的營地呢。我可不想營地被魔獸圍剿。"
他又轉而對兩隻藍豹說:"把屍體堆起來,一把火燒了。"
"什麼。。""你瘋了喵。。"不僅僅是香奈兒,連兩名年輕的豹人也驚呼起來。
"這樣做是最好的。燒了的話乾淨利索,屍體不會被魔獸們刨出來吃掉。你喜歡的話把骨灰帶回去也可以,但我們動作要快---"
"這實在太不近人情------"
"我保證,如果在這種森林裡和魔獸開戰,我們只會步這些死去的女騎士的後塵。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如果活下去都很難做到,根本就沒有空餘去談什麼人情。"
由於在場的都是笨蛋,貝迪維爾只好獨自提出如此理性的主張,即使會被當作魔鬼。
香奈兒沉默了一陣,嘆道:"就按你的話去做吧。雖然很丟臉,但這是我現在能爲姐妹們做到的唯一一件事了。再說,我也不能給你們添太多麻煩。"
"對,你明白事理就好。"狼人把兩個火把插在地面上,照亮了面前的一片區域:"快動手,做你們應該做的事情去。"
藉着火光,貝迪維爾舉起弓箭戒備着前方的一大片區域,而他背後則有一顆燃燒着的大樹作掩護,魔獸們絕對不想從那個方向靠近他們。
兩名豹人無奈地衝過去收拾屍體。那些屍體大都已經燒焦,發着可怕的焦臭味,嗆得人眼淚直冒。兩隻貓只能就近折了數根粗壯的樹枝,用樹枝來撥動屍體,把它們堆在一起。貝迪維爾說得一點都不錯,想等這些燒得紅熱的屍體冷卻下來再埋起來,至少得等到天亮,而他們根本沒有這個時間。
兩隻貓點了把火,開始燒起屍體來。
"別,別朝我這邊看。"香奈兒也脫下(貝迪維爾的)長袍,用水壺裡的清水沖洗着身上的傷口。所幸的是,她全身只有擦傷,並沒有特別深的創口,清洗乾淨後就沒再流血了,這樣應該可以讓魔獸們停止追逐她。
"你是一名精靈。---"貝迪維爾用餘光瞥見香奈兒那尖尖的耳朵,不禁驚呼起來,但他剛嚷出口,腦門馬上被一塊小石子砸中。
"嗷。"
"都叫你別往這邊看。你這隻死色狼。"少女怒罵道。
黑暗精靈。這解釋了她那超強的聽覺。剛纔貝迪維爾等人在樹下走過,說話聲明明已經壓到最小了,但掛在樹上的這名黑暗精靈少女竟然聽得見。
靈敏的聽覺恐怕是一種天賦,封魔手鐲也無法完全封印住。她強大的天賦能力或許能幫上忙也說不定。
一隻魔獸已經從樹林中竄出。火光讓它們不安,但肉的香味壓過了這種不安,它們已經迫不及待地來享用他們的美食了。那東西看起來不是特別大形的魔獸,外型和野豬差不多,有着一對雪白鋒利,向上翹起的獠牙。
與其說是魔獸看上了貝迪維爾,想把他當作獵物,不如說剛好相反,是貝迪維爾看上了魔獸。他看見那鋒利的獸牙馬上就眼睛發光,知道那東西可以用於製造武器。
野豬迫不及待地衝向貝迪維爾,而狼人也迫不及待地拉弓射出一箭。普通的木箭狠狠地紮在野豬的左眼上,讓這怪物一瞬間就瞎了。它失去控制般滑倒在地,在慣性的作用之下仍然如同推土機般向狼人撞來。
貝迪維爾一個側翻輕巧地躲開,在野豬還沒有爬起來之前先發制人,手中匕首一晃而過,隔斷了野豬的咽喉。
啪沙。魔獸深紅色的血液在不斷噴涌,狼人小心地走避,避免自己沾上血。當怪物被放完血,垂死的瞬間,貝迪維爾再次衝過去,使上蠻力,一次過掰掉了野豬的兩隻獠牙。
那東西比狼人手中的匕首還要長了十幾寸,而且是魔獸身體的材料,其中充滿了光子,堅硬又柔韌,可以做成一把很好的防身用短劍了。
狼人也沒有猶豫,把其中一根魔獸牙丟給精靈少女,自己則拿起另一根,沿着怪物的太陽穴,把尖牙深深地扎進野豬的腦門中,結束了這頭魔獸的性命。
山野間的嚎響越發猛烈,怪物們蠢蠢欲動。只消再過一刻鐘,比這頭野豬更加兇暴上百倍的魔獸們肯定會成羣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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