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爾用神力召喚出一團熾熱的火焰,頓時她身上的污穢被燃燒得乾乾淨淨。
她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易秋,然後對着易秋問道:
“你是天上的星辰嗎?”
易秋自然聽不懂她那原始的部落之語,所幸有天語通的存在,易秋能夠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但是有的東西,還是需要結合她所在部落文明的具體情況來進行解釋。
就像現在,雖然她是某種代表天上恆星的詞彙去描述。
但是易秋知道,在她所在的部落,類似巫王的存在也被稱爲星。
巫王和酋長,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擁有着比後面更爲濃烈的宗教色彩,當然在這原始的部落文明中,它也能是一種原始崇拜的象徵。
總的來說,巫王與酋長同樣都是部落的統治者。
但是前者要比後者,擁有更多神秘的、祭祀方面的特殊權柄。
一般來說,在一個原始的部落裡面,巫王和酋長只會存在一個。
而擁有酋長的部落,通常情況下,都會有一個類似巫的存在去爲部落組織和規劃原始的崇拜活動。
易秋看着薇爾,他那帶着金色光澤的眸子裡面,人性的情緒似乎變得異常淡薄了。
薇爾看着他,某種恍惚中,她覺得自己在直視着一顆星辰的化身:
那種冰冷的,不帶任何人性情緒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
只是在直視的那一瞬間,她就浮現出一個非常清晰的認知:
那種眼神,應當屬於天上的星辰。
在薇爾的概念裡面,世界上最偉大的、奧秘的存在,無過於頭頂的星辰。
因爲在薇爾看來這世界萬物,高聳于山川的,浩瀚如江河的,也敵不過頃刻間的天崩地裂。
但唯有那天上的星辰,總是保持着不知道從哪個古老的時日開始的活動。
它無懼這地上的災厄,無畏那天上的星火,帶給時間以無盡的光和熱。
薇爾總覺得,哪怕是她,也不過是那無盡光芒之下的一粒星火。
她無法成爲那般偉大的生命,哪怕只是這樣去思考便足以令她窒息。
但是現在,這毀天滅地的災難讓她失去了一切:
她的友人,她的子民,還有她數十年的痕跡……
這將從未面對這種心靈猶如撕裂般痛楚的薇爾,逼到了某種絕路之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這個金色的眼眸便給予了她啓示:
原來地上的生靈也是可以遨遊在天空之上,原來她……也是能夠成爲那猶如星辰般偉大生命的……
一種從未有過的野望出現在薇爾的胸膛之中,某種熾熱的火焰開始轟然綻放屬於她的獨特光明。
而位面也予以迴應和祝福,恍惚間,有金色的光芒加持在她的身上。
在這片災難早就的痛苦沼澤之旁,太陽女神找到了她的初衷。
這像是一幅絕美的畫,是文明軌跡中無比珍貴的一刻。
但是在這幅畫中存在在某些不和諧的因素:那就是坐在薇爾旁邊的易秋。
他在金色光芒之外,像是存在於陰影和混沌之中的存在,靜靜地凝視着這位新生的女神。
或許在時光的盡頭,有人通過某種時空的力量回溯出了這一副的畫面。
他們會思考這是怎樣的存在,畢竟在文明興起的記錄中,並沒有出現這個未知存在的痕跡。
最終,或許他們會以某種混沌的魔神來定義易秋,以填充他們無法得到真實答案的虛無。
…………
…………
而這一刻,易秋也只是那樣看着薇爾。
此刻,在他綜網面板上時空試煉的時間已經度過了將近百年。
在這百年之中,除了尾隨着薇爾,不時看一看她的動態之外。
易秋每個日夜總是會進行一輪第三階段的武僧冥想,而一次第三階段的武僧冥想,就是百日的枯守。
也就是說,易秋現在在精神上度過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萬年的時光。
他本以爲,他能夠在這種冥想的時光中保持猶如恆星般永恆的意志。
但是事實證明,時間的力量仍然是凌駕於一切凡物之上的至高力量。
近萬年……
一個多麼遙遠的概念,它是易秋所在物質界從能夠進行衛星探索的科技文明到新石器時代的距離。
是能夠完美地去詮釋,何爲滄海桑田、海枯石爛的漫長時光。
哪怕對於精靈們而言,也是需要足夠積累的家族才能夠見證的長度。
而近萬年的冥想過程中,易秋髮現他的人格化情緒開始變得越來越淡薄。
它們仍然存在,但是卻並不再像以前那般擁有着分明的特徵。
它們在易秋的心靈湖泊力量沉澱得越來越深,最終逐漸失去了它們本來的面目。
這無疑是違背易秋初衷的:他並不希望以一種近乎無情的方式去存在。
但是他不得不面對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人性的力量在漫長的時間之下確實顯得不那麼契合。
所以很多元素生命,並沒有顯得多麼具備人性化。
它們以冰冷的、混沌的原始意志,便足夠駕馭住能夠令物質毀滅的狂暴力量。
但血肉生靈想要做到這一點,卻需要足夠的意志去駕馭。
易秋並不認爲這些人格化的情緒擁有着多麼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這不代表他會任由它們就此流逝。
在時空試煉中的探索,雖然對於他只有心靈境界方面的實際增益。
但是這種時間長度的冥想修行經歷,本身就是一種彌足珍貴的存在。
事實上在這個時間長度的冥想修行下,易秋在時空試煉中可以支配的氣已經突破了2000。
雖然這只是在時空試煉裡面才能夠支配的數量,但是這代表一切達到了他所渴望的境界。
但是易秋髮現,這一條件的達成並不意味着他就能夠直接進階傳奇。
因爲他需要解決掉現在這個問題:他要以怎樣的方式去處理他的人格化情緒。
他可以如同傳奇武僧們通常選取的手段一般,直接放任自流。
但是放任的結果,他現在已經能預期到了。
所以他希望在薇爾身上得到一些新的啓示,他有一種模糊的預感。
也許在接下來的近千年的物質界時間中,他能夠從這個或許會成爲這個位面的太陽女神身上找到一些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