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對於一些人來說,融神派主的真正身份,他們已知曉,但九成九的皇都人族,對此事是完全不知情。
畢竟太學的特殊規則,使得裡面的人其外界身份,是被保護的。
而燭照這兩個字,在皇都大域內,曾經同樣是少有人瞭解,直至封海郡的事情發生,才如風暴一般傳遍整個人族。
此後人皇的下旨,全人族境內對燭照通緝,使得燭照之名,徹底傳開。
於是在絕大多數修士的認知裡,燭照代表了混亂,代表了邪惡,代表了災難,尤其是此組織內的血色表演,更是讓關注之人觸目驚心。
而作爲封海郡之變的主角白蕭卓,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幕幕傳聞,更是讓其在衆生心裡的身份,變成了燭照的代表人物。
所以,許青的話語傳出後,如同驚雷在天地炸裂,轟鳴整個太虛,迴盪皇都八方。
“燭照?”
“這怎麼可能!”
“融神派主,是那位白蕭卓?”
譁然之聲在太學內從各個學子口中無法自控的傳出,尤其是融神流的學子,更是一個個心神迴盪劇烈轟鳴。
他們無法置信,所以第一個反應,是此事荒謬,若非許青之前累積的氣勢與身份,還有帝劍斬殺皇子的一幕,怕是此刻必定會有人站出來怒斥。
但無論如何,許青的這句話,還是讓融神流的學子,一個個內心動盪,而半空中黑色道臺上的融神高層,面具下的臉孔更是紛紛變化。
他們也是不信,於是一道道目光,從八方匯聚,從皇都各方勢力散出,全部落在了天幕上的融神派主身上。
融神派主目光平靜,望向許青。
許青站在那裡,一樣看着融神派主。
“當年,我拜過郡丞大人您封海郡的上課與解惑之恩,心已安穩。”
許青淡淡開口,類似的場景,類似的一幕,相同的兩個人,可卻不同的身份。
“如今與當初一樣,郡丞大人,又見面了。”
“而燭照之修,不屑說謊,講究一切合理。”
“這些話語,我在封海郡說過,但你當時違心了。”
許青從容,目無波瀾。
融神派主目光深邃,心底複雜更有嘆息,一言不發。
許青搖頭。
“郡丞大人,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嗎,如果今日融神之事,是你的血色表演,那麼我依舊覺得,這一次還是很差勁。”
“差勁的同樣不是表演,而是你這個人,違背內心的原則,不配稱爲燭照。”
“所以,今天,你還要再次違心嗎?”
“郡丞大人,請指正。”
許青的聲音迴盪。
融神派主閉上眼,右手擡起,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頓了一下後,緩緩摘下,露出了真容。
正是許青記憶裡的白蕭卓。
一道道目光,瞬間匯聚,無數心神都在提起,整個太學,都爲之安靜。
但對於修士而言,相貌在很多時候,是不可以作爲依據的,氣息纔是重點,可如今的白蕭卓,他的氣息與封海郡時,完全不同。
所以,他其實可以反駁。
可許青的話語,與當初一般,字字誅心。
“許青,又見面了。”
取下面具的白蕭卓,神情坦然,輕聲開口。
“這一次,我沒有讓你失望吧,我是白蕭卓,紫青上國封海郡郡守,白蕭卓!”
白蕭卓聲音迴盪,那種坦然之意,讓他整個人在這一刻,充滿了一股難言的氣勢,也在太學內,在皇都內,掀起了滔天風暴。
譁然之聲,在太學內驚天而起,所有的學子紛紛內心轟鳴,目中露出震撼,至於那些融神學子,更是一個個身體震顫。
一切的信任,在面對親口承認之後,都瞬間坍塌,隨之而起的,是茫然,是翻騰,是憤怒。
融神流的派主,竟是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燭照!
是掀起封海郡之變,使得無數人族隨之而亡的白蕭卓!
這些信息帶來的顛覆,充斥太學學子的內心,半空中黑色道臺上的融神高層,他們的心神在這一刻,更是翻天覆地。
他們無法置信,更不願去相信,但事實已擺在眼前。
同一時間,更大的風暴,在太學外的皇都裡,也在爆發,各方勢力紛紛動容,無論如何,在臺面上,燭照與白蕭卓,都是不能存於世間的。
於是,一道道氣息從八方鎖定而來,整個太學的天地,凝重到了極致。
無數的目光,無數的神念,都鎖定天幕,殺意也一樣隨之而起,隆冬降臨。
太學府主那裡,老邁之身如常,唯獨雙目深邃,擡手一揮,頓時太學之地轟鳴,防護之陣從下方道壇散開,籠罩四方,保護所有學子。
但白蕭卓似乎已不去在意這些,他望着許青,沙啞之聲迴盪。
“封海郡時,是你一個人站了出來。”
“今天,還是你一個人站了出來。”
“許青,你悲哀嗎,這樣的人族,是你想要的嗎?”
“你帝劍應該是無法爲我而動,這說明什麼?你不懂嗎?”
許青搖頭。
“太複雜了,我不想去思索。”
“我只知道,封海郡我站出,是因有一位老人,我很尊敬,他戰死了,可在我心裡還活着。”
“至於今天,郡丞大人你誤會了。”
“我站出,只是因我想讓你死而已。”
許青語氣平靜。
“就這麼簡單?”郡丞笑了,問出了與當初一樣的話語。
“不然呢。”許青神色如常,說出之法,也與當初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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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你這一次,會說很多。”郡丞笑了笑。
“上次沒有,這一次也不會有。”
許青說完,身體退後幾步,竟從半空落下,回到了異仙流的白色道臺上,盤膝而坐。
對於半空中的白蕭卓,不再理會絲毫。
他已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揭開了融神派主的身份,那麼接下來……他已沒必要強行出手。
因爲,在大義面前,無論什麼立場,都不能選擇無視,後續的事情,人皇那裡自會處理。
畢竟,這裡不是封海郡,這是皇都。
事實也的確如此。
人皇,在此刻擡起了頭,目光落在白蕭卓身上,威嚴之聲,法臨天地。
“太學府主,拿下逃犯白蕭卓!”
老邁的太學府主聞言,佝僂的身軀緩緩挺直,滿頭的白髮瞬息間成爲黑色,臉上的皺紋也在剎那消失,整個人從老者化作了中年。
其身體也傳開咔咔之聲,變的高大無比,身上的氣息更是如烘爐爆發,一波波不斷掀開,目有千痕,身後虛影無數,蒼穹色變,一座虛幻的世界,在其左側肩膀上模糊而出,驚天動地。
正是歸虛大圓滿!
更有皇族血脈,在其身上升騰,於虛幻世界裡形成金龍,一衝而出,在蒼穹環繞,向着白蕭卓傳出咆哮,一衝而去。
太學府主,同樣邁步,這一步之下,天地好似逆轉,無數規則法則,隨他心意而變,更有日月星辰之影浮出,好似斗轉星移,可開天地。
白蕭卓沉默,目光從許青那裡收回,望向蒼穹,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在看什麼,而他身上的氣息,也在這一刻暴漲。
異質散出,神源升騰,散出與太學府主一樣的戰力波動。
但他的戰力,並非來自修爲,而是來自這一身神性。
此刻左手擡起向着金龍一按,右手揮舞間四周異質形成一尊神影,向着走來的太學府主鎮壓。
轟鳴之聲,頓時在天幕炸裂。
雙方眨眼間就戰到了一起,使得太學空間震顫,天空昏暗,好似末日到來,狂風橫掃,呼嘯八方。
他們的每一次碰觸,都如天雷,轟鳴一切。
那是規則與神性的對抗,那是法則與神源的轟擊,更是仙修與神修之間的對決。
許青擡頭,平靜的望着這一切。
白蕭卓比在封海郡的時候,更強了。
“他應不止於此,其傀儡術,還沒展現,融神的核心,也未露出。”
許青心底喃喃時,天空搖晃,一尊浩瀚之影幻化,如神靈之手遮天,按向太學府主。
太學府主面無表情,左肩的世界猛地升起,散出璀璨刺目之光,與其重疊在一起,強勢對抗。
聲響滔天之時,白蕭卓神色如常,擡手一揮,立刻其身後虛無出現五個漩渦,五具傀儡之身,從內邁步走出。
看不出是不是人族,因爲他們的身體,都是神性材料拼湊而出,散發出神源之力,使得這裡的異質,再次濃郁。
更是每一個在出現後,各自散出歸虛四的戰力,身上也有虛幻世界浮現,只不過那是死亡之界,而仔細去看,可以看到他們的死亡之界內,豎立不同的神靈雕像。
出現之後,向着太學府主那裡,帶着絕殺之勢而去。
但太學身爲皇都重地之一,自然不僅僅府主一位強者,瞬息間,就有七八道身影從八方挪移而來。
這些人,赫然都是一些流派之主,出現的一刻,加入戰場,使得太學之地,動盪更甚。
而好在太學空間還算穩固,陣法防護也是徹底,所以這裡的學子,並無大礙,可還是有一些,面具下的嘴角溢出鮮血。
與此同時,天邊皇宮投影內,有人皇坐下的天王,轉頭凝望人皇。
人皇平靜,沒有言語。
那天王收回目光,對於戰場只看,不出手。
許青一樣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