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打架
唐康的話說得這麼正規,顯然不把趙湘兵當自己人。
趙湘兵連忙說道:“不是道歉的問題。我今天說的意思,怎麼就改變用途了。”趙湘兵有點前言不搭後語。
唐康認真地說道:“我想這筆錢也只是暫時挪用一下,等下個月收入上來了就歸還。不是真正的用掉,所以就沒有急着跟你說。”說到這裡,唐康笑道,“呵呵,我還怕跟你說了,讓你太擔心呢。讓你以爲我又改變主意不買那些郵冊了。”
趙湘兵哦了一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筆錢還會還回去?”
“是的。這筆錢按政策可以算爲電信方面的正規開支打入生產成本,無需拿我們三產方面的收入來做這個事。”唐康點頭道。
趙湘兵道:“那……那筆資金還剩下不少,我們能不能先拿出一點,運回一部分郵冊再說?”
唐康又看了薛華鼎一眼,正要開口說話。
薛華鼎搶着說道:“趙局長,我們不是說好要過一段時間,看看其他縣的情況再說嗎?你怎麼老提這個事。”
被唐康一本正經鬧得有點鬱悶的趙湘兵見年輕的薛華鼎插言,說的又是帶有責備之意,心裡莫名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他看了薛華鼎一眼,語氣不善地說道:“我是問唐局長,又不是問你,你插什麼言?”
幾個人聽了他的話都是一愣,都想不到這個戴眼睛的人這麼大的火氣,薛華鼎的話雖然不是很禮貌,但說的並不怎麼過分。趙湘兵的話可就大大地過分了。
薛華鼎冷笑道:“這是討論,我怎麼就不能發言?再說等一等看情況再說的決定當時也是你同意了的,你現在怎麼出爾反爾?”
“我什麼時候出爾反爾了?當時說等一等看情況再說不錯,問題是我們已經等了十多天了,五一假期都過去,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等其他縣局都銷售完了,市場飽和了,我們再拖回來只能碼在倉庫裡?”趙湘兵大聲道,“你們動用這麼多錢去做其他事不通知我,這就是你們不對!”
薛華鼎回擊道:“局裡只要你不知道,按組織原則只要過半數的人同意就可以做,我們只是遲了通報你,我們沒有什麼錯。”
接着就郵冊的事薛華鼎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市場飽和。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郵冊市場早就飽和了。現在運回來與今後運回來沒什麼二樣。”
“至少這是尊重上級領導,表示我們在想辦法。”趙湘兵道,“其他縣都在銷售,爲什麼單單我們縣就不能銷?”
“不運郵冊回來我是幫你,你難道還看不出來?”薛華鼎忍不住要把他知道的事說出來,但他還是換上規勸的口氣道,“那麼多郵冊運回來,職工要知道你是爲了討好領導而奪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會怎麼對你?你今後的工作怎麼開展?你別把我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好心?哼哼”趙湘兵怒極而笑,大聲說道,“你不要收買人心了。你現在還不是局長,我是主管郵政的,我主管的業務我有權力管。等你成爲局長的那天再來壓我吧!好大的口氣,比唐局長的話還牛,你算老幾?!我就不領你的好心!”
說着,趙湘兵又對唐康道:“唐局長,今天你就說一句話,郵冊的事你到底怎麼做?到底是準備運回來讓大家都日子舒服些還是一直這麼不是辦法地拖下去,讓大家都過的不安穩、不自在?我今天就只要你這句話,如果你說讓大家安穩,我們就儘快拖回來。如果你說讓大家都不舒服,那麼我們就乾脆答覆市局領導說,郵冊我們不要了!現在害我一天一個電話向領導道歉,我容易嗎?受了這麼多罪,竟然還有人說是爲了我好。我不要他這個好!”
唐康已經知道了上面在查這個事,心裡很快就決定了下來,對趙湘兵說道:“趙局長,薛局長的話確實說的是實在話……”
“哼,我不要他的關心。他是無原則地討好基層羣衆,說嚴重一點是收買人心。”趙湘兵搖着手馬上打斷唐康的話說道,“我相信你唐局長的眼光不會像他一樣死盯在這幾十萬元上,好像一輩子沒見過錢似的,農民一個!小屁孩只知道敢撞敢衝一點也不知道怎麼取捨!”
趙湘兵急了,生怕唐康站在薛華鼎一邊,急忙拿狠話來堵死唐康的退路。人一急,沒有官場經驗的他那幼稚的毛病就暴露出來了。
年輕氣盛的薛華鼎一下大怒,指着趙湘兵的眼鏡罵道:“你他媽的是一個二百五!我懶得跟你講!”說着站起來就要走。
趙湘兵一聽,更是失去了理智,站起來就要衝上來打人。
有苦難言的唐康和目瞪口呆的錢海軍站起來,一個攔住要打架的趙湘兵,一個拖住先要離開現在卻想用拳頭教訓趙湘兵的薛華鼎。
見趙湘兵還不依不饒的樣子,唐康怒喝道:“都給我坐下!”接着罵道,“坐下!你們看你們自己,像不像一名領導,討論問題是這麼討論的嗎?趙湘兵,你年紀大這麼多,難道就不能穩重一點嗎?坐下!”
趙湘兵第一次看着唐康如此發怒,愣住了,然後乖乖地坐了下來。見趙湘兵坐下,薛華鼎也氣吁吁地坐了下來。二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趙湘兵深呼吸了幾下後,強行忍住心裡的怒氣,“苦口婆心”地對唐康道:“唐局長,他有市電信局給他撐腰,什麼都不怕。而我們二個只能幹挺着,你怎麼就讓他牽着鼻子走呢?”
唐康惱怒地對趙湘兵說道:“我又不是牛?什麼時候讓他牽着鼻子走了?”
趙湘兵也知道自己這話因爲性急而說錯了,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唐局長,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唐康道:“趙局長,今天已經鬧成這個局面了。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準信:既然郵冊被我們退回去了,我們局裡也不會再拖回來,一本都不會再要。”
趙湘兵吃驚地盯着唐康。
錢海軍也是不解地望着突然堅定了心的唐康。
只有薛華鼎知道唐康會這麼說,他哼了一聲後轉頭看這辦公室的門。
趙湘兵不相信地問道:“我們不等不看就這麼拒絕他們?”
“就這麼定了。你可以對他們說是我唐康這麼定的,與你無關。”唐康肯定地說道。
趙湘兵“好心”地提醒道:“這麼與領導作對不好吧?唐局長,我們就運回來一半行不?”
“你就這麼說!”唐康道,“我們還是安心做好我們自己的工作。你們走吧!”
趙湘兵見事已如此,搖了一下頭,說道:“唐局長,那我真地說是你這麼定的了!”
“本來就是。你照直說。”唐康一屁股做回老闆椅,大手一揮,說道,“好馬不吃……,算了,你就說請他們原諒,我們長益縣郵電局實在沒辦法再運回來。”
見唐康的語氣有鬆動,趙湘兵還想勸說。薛華鼎冷哼了一聲,說道:“還囉嗦什麼?你郵政方面不只是這個事要做吧?”
趙湘兵瞪了薛華鼎一眼,道:“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你以爲辦事憑年輕氣盛就可以了?你年輕得罪了領導還可以爬起來,我們可沒有你這麼好的機會。”話雖然是對薛華鼎說的,但句句都是在規勸唐康。
唐康早就煩了這個不已不休的趙湘兵,他揮手道:“趙局長,你就不要再說了。我唐康這話說死了,再說也沒用。”
趙湘兵咬牙賭氣道:“好!我聽你的!我也不管了,也管不了。”
當他們出門的時候,看見走廊外站了幾個人。他們見薛華鼎他們出來有點驚慌失措,但隨即裝着路過這裡的樣子若無其事地走了。
等薛華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蔡志勇走進來關上門後問道:“爲什麼吵得這麼兇?好像還要打架的樣子。我還準備衝進去揍那傢伙呢。一個眼鏡怎麼這麼大的火,真看不出來。”
薛華鼎忍不住笑了:“我還看見一個火氣更大的眼鏡,就是加盟鄉的一個綜合辦主任。我算是見識眼鏡的火氣了。呵呵,打架是打不起來的,我不相信他能打得過我。”
“還有事不?”蔡志勇問道,“你們怎麼還拿那批狗屁郵冊說事?剛纔唐局長的話說得好,好馬不吃回頭草。退回去的東西哪有再運回來的。”
薛華鼎搖頭道:“應該沒事了。哎,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忙去吧。”
蔡志勇點頭道:“好。剛纔你不知道,那個很久沒有到大樓來過的孫威孫老頭也過來了,不過看你們要出門就笑着走了。”
“呵呵,他也想看我們的笑話?這老頭真是有心人啊。”薛華鼎邊笑邊坐下來看文件。
蔡志勇出門後將門帶上了。
第二天事多的薛華鼎卡着時間走進了會議室參加每週一次的局辦公會議。進來的時候卻發現大家的神色都不對,幾個股長還偷偷地咬着耳朵說着什麼話,而局長唐康、副局長錢海軍、趙湘兵都沒有到。也就是說四個局級幹部只有他來得最早。
薛華鼎以爲自己看錯了時間,他放下手裡的記錄本,重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咦了一聲之後奇怪的他擡頭尋找蔡志勇。他也不在!
薛華鼎不解地問道:“蔡主任呢?”
見其他人不回答,陳偉軍連忙說道:“他去找唐局長和錢局長他們了。”
薛華鼎哦了一聲就低下頭,打開自己的記錄看了起來。陳偉軍本想說一句什麼話,見薛華鼎低下頭就沒有開口,和其他人一樣眼睛頻頻地望着門口。
不知過了多久,薛華鼎擡起頭來,看見唐康他們還沒有來,才感到出了什麼問題了。
他擡頭不解地掃着面前議論紛紛的股長們一眼,又看了一下手錶,再拿起大哥大撥着蔡志勇的號碼。
“你在哪裡?怎麼不在會議室?”接通後薛華鼎問道。
“我現在在趙局長的辦公室,馬上過來。”蔡志勇連忙說道。
“趙局長他……”薛華鼎話一說出就改口道:“好的,你過來吧。”
接着他撥打唐康、錢海軍的電話,但大哥大系統都提示他們的手機是處於關機狀態。
沒有幾分鐘,蔡志勇和趙湘兵就先後走了進來,只是趙湘兵臉色有點難看,見薛華鼎看他,他眼裡還有一絲掩飾不了的驚慌並低下頭不與薛華鼎對視。他的動作讓薛華鼎有點迷惑。
薛華鼎見蔡志勇進來,就站起來朝外面走出。經過蔡志勇的時候,低聲道:“到外面去。”
看走廊地前後無人,薛華鼎小聲問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