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望着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但一時沒想起來他是誰。
但那人是朝辦公樓裡面走的,可見此人應該是辦公廳裡的工作人員。
“毅少,怎麼了?”錢多見李毅望着那邊發怔,便低聲詢問。
李毅揮了揮手:“沒什麼。”
但那個人怨恨的眼神,還有那兇惡的臉容,卻一直殘留在李毅的腦海裡,久久不散。
徐冰已經早早來到辦公室,先將裡裡外外的衛生搞了一遍。
雖然地面衛生,有清潔員做,但清潔員一般都不細緻,徐冰每天都會把衛生死角,還有平時不太注意的地方,打掃乾淨,並把桌面上的文件和當天的早報整理好,碼放在辦公桌上,等待李毅前來審閱。
李毅每天進入辦公室,都能看到一個整齊潔淨的工作環境,心情也能好上不少。
“徐冰,”李毅問迎接自己的秘書,“你到綜合三處上任了吧?”
徐冰道:“昨天去報了個道,大家反正都是熟人,也沒什麼好說的。我主要的工作,也是在這邊,爲您服務。三處那邊,我有空閒就去走走。”
李毅嗯了一聲,問道:“之前的那個處長,現在安排到哪裡去任職了?”
徐冰道:“您是問周建兵同志吧?”
李毅道:“哦,對,就是他。”
徐冰道:“聽說安排到離退休幹部處工作了。李省長。您怎麼想起他來了?”
李毅哦了一聲,說道:“他這個人,平時表現得怎麼樣?”
徐冰道:“他是您前任的秘書,前任走後,他的職務沒有調整。不過仍然擔任綜合三處的處長。直到這次調整才換了人。”
李毅道:“難怪。這就對了。”
徐冰道:“李省長,是不是他惹什麼事了?”
李毅道:“那倒沒有。這次調整,對他是不夠公平的。”
徐冰頓時紅了臉,因爲是爲了讓他上位,才把周建兵挪開的。
李毅道:“你去把他喊過來,我有話跟他講。”
徐冰答應一聲,轉身出來。卻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李省長怎麼忽然想起周建兵來了?
疑慮歸疑慮,李省長的命令,他不得不執行,當即打電話到離退休幹部處。
“周建兵嗎?我這裡是李省長辦公室,請你馬上過來一趟,李省長有事找你。”徐冰雖然是副處級。但對周建兵說話時,卻不卑不亢。
“李省長?哪個李省長?我們省裡,只有張省長吧?你是哪個省的?是不是打錯了電話?”周建兵嘿嘿一笑,不屑的說道。
徐冰頓時怒上心頭,良久才按捺下去:“李毅副省長!”
周建兵道:“李副省長啊!你早就嘛!副省長就副省長,別什麼省長、省長的。”
徐冰這個氣啊,恨不得摜他幾個耳光子。
周建兵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徐冰呢!因爲徐冰是副處,而周建兵是正處!
徐冰哐啷一聲,掛掉了電話。
從離退休幹部處到李毅辦公室。頂多十分鐘就能走過來,如果小跑的話,三五幾分鐘也就夠了。
但周建兵卻磨磨蹭蹭,一直過了半個小時,纔出現在徐冰的辦公室門口。
“周建兵,李省長找你,你怎麼纔來?”徐冰沒好氣的問了一聲。
“省裡離退休的幹部多。我這個處長工作忙啊!忙不過來呢!”周建兵嘿嘿回答。
徐冰冷硬的道:“一個清閒單位,有這麼忙嗎?我看你是成心慢怠李省長吧!”
周建兵道:“哎,徐冰,你這話可說錯了。凡是職務比我高的,我都恭敬得很!這是規矩!我可不像某些人,得意忘形,不懂規矩。”
徐冰眼神一厲。
周建兵這是在挑釁!是在譏諷!
因爲他的級別,比徐冰高,他這是在訓責徐冰,目中無人,一朝得志,就忘記了尊重他周建兵了。
徐冰道:“周建兵,我懶得和你浪費口舌!李省長有事找你,你進去吧!”
周建兵道:“李副省長還真的有事找我?這就奇怪了,我還以爲,是你假傳聖旨呢!”
徐冰道:“我有幾個膽子,敢假傳李省長的命令?”
周建兵道:“那可難說得很!有些小秘書,就愛狐假虎威呢!李副省長又不分管離退休幹部處,他喊我來,能有什麼事情吩咐?”
徐冰乾巴巴的回答說:“這個問題,你進去見了李省長,見有分曉!”
說着,他起身敲了敲李毅辦公室的門,聽到裡面傳來請進的回答之後,才擰開門鎖,進去說道:“李省長,周建兵同志終於來了。”
他有意把終於兩個字咬得很重,以提醒李毅,周建兵遲到了很久。
李毅點點頭,說道:“請他進來吧。”
周建兵對這間辦公室,並不陌生,想當初,他也是這裡的半個主人呢!
徐冰讓開身子,讓周建兵進去。
周建兵在徐冰面前,一臉的傲氣,但進到李毅辦公室後,就不敢顯露出這股傲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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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豪華、威嚴的裝修和飾物,讓他心生膽怯之心,這裡畢竟是副省長的辦公室!
“李、省長好。”周建兵到底把那個副字省略了。
徐冰聽到這個稱呼,微微冷笑一聲,帶上房門出去。
李毅擡眼看向周建兵,這張臉,很快就和早上樓門口的那張臉,重疊在了一起。
不同的是,早上那張臉,滿含怨恨,現在這張臉,卻有一種卑怯的神形。
李毅和顏悅色的笑笑:“周建兵同志。坐吧,不要拘禮。”
周建兵說了一聲:“不敢。李省長,你找我來,有什麼吩咐?”
李毅道:“也沒什麼具體事情。嗯,聽說你到離退休幹部處去工作了?”
周建兵道:“不是我想去。是我不得不去,我沒得選擇。”
李毅道:“我知道,我懂。因爲徐冰同志要上位,辦公廳的同志,就把你的職務調整了一下。看來,你對現在這個職務,並不喜歡?”
周建兵道:“無所謂喜歡不喜歡。我們這種小兵小蝦。對自己的前途,沒得選擇。”
李毅道:“周建兵,你覺悟挺高的嘛。還知道革命同志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周建兵道:“拿我比磚,你像是比對了。磚是什麼?是個不能反抗不能自主的東西,你想往哪裡搬,自然就被搬到哪裡去了。”
這時。徐冰進來倒茶。他本來是不想進來倒茶的,但又很想聽聽,李毅和周建兵之間談了些什麼,所以就走了進來。
聽到周建兵這放肆過分的話,徐冰頓時一聲冷喝:“周建兵!你怎麼說話的呢?在李省長面前,你敢這麼放肆?”
周建兵道:“我有什麼就說什麼,沒什麼好顧慮的。大不了,再把我往別的處室調唄!我反正是無所謂了!”
徐冰道:“好你個周建兵,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好好的工作你不想做了,是不是?”
李毅沉聲道:“徐冰!”
徐冰道:“李省長。這個周建兵,簡直是目中無人!”
李毅揮了揮手,說道:“你出去吧,我和周建兵同志談談。”
徐冰心有不甘,但又不能找藉口留下來,只得走了出去。
“周建兵同志,”李毅沒有生氣。仍然是一副和悅的神色,“看得出來,你在怪徐冰同志,搶走了你三處處長的位置?”
周建兵嘟囔一聲:“不敢。”
李毅道:“這有什麼不敢的?換成我,我也會心懷怨恨。”
周建兵嚇了一跳,目光畏縮的退了退,臉色變得恭敬一些。
“李省長,我不敢怨恨,我只是心裡不舒服。其實,我早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我那綜合三處的處長職務,要被徐冰取代。但這一天真的來到,我還是不能接受。”
李毅道:“所以,你今天早上,才用那種眼神看我?因爲徐冰是我的秘書,你以爲,是我下了命令,讓他代替了你的職位。”
周建兵不否認:“是的。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遲疑了一下,說道:“李省長,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心裡不舒服。”
李毅道:“我理解你的想法。周建兵同志,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以前在三處工作時,怎麼很少見你到我面前來走動?”
周建兵道:“我是個過時的秘書,別人都說我是個掃把星,我、我不敢出現在你面前。”
李毅道:“如果讓你自己選擇,你想去哪裡工作?”
周建兵道:“讓我自己選擇?這可能嗎?”
李毅道:“我是說,如果!”
周建兵道:“那我想到下面去工作。”
李毅沉吟道:“你是個處級幹部,在省廳裡面,還不是很起眼,但如果放到下面去的話,那你這職務,就是一個縣級領導了。”
周建兵道:“如果不是我過分倒黴,我早就放到下面去當縣長了呢!”
李毅道:“嗬,你還想當縣長?”
周建兵努力爭取,說道:“我年富力強,在機關工作了這麼多年,完全有能力擔任縣長之職!”
李毅道:“嗯,好了,我們的談話結束了,你回去工作吧!”
周建兵一怔,有些後悔,心想我不該獅子大開口,要當什麼縣長,如果提出來,換一個好一點的工作崗位,說不定李省長就同意了呢!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黯然一嘆,告辭離開。(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