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科長道：“不可能吧？仔細再想想。”
劉小冬有了曾家輝的話，心中也是有了底，一聽這話就不耐煩了，大聲道：“你們不就要讓我說有嗎，說說看，你們希望我說收了多少，你們又需要我說收多少，我全力配合就是了！一百萬還是一千萬？”
徐夢達道：“注意你的態度，實是求事。”
劉小冬道：“哦，不，一千萬似乎少了點。要貪也得是個大貪才過癮，不然冤枉死了，最好是有個十億八億才行。”
“你就亂編吧，相信你遲早得後悔！”
“是嗎？”
“不信你就試試。”
劉小冬不真想試試，道：“我想想啊，得這樣告訴你們，我收了參與項目競標40家企業的好處費，每家平均下來是100萬元，一共也就是4000萬元了，加上每個企業請客吃飯打牌、洗澡娛樂的錢，估計得再算上個444萬元的樣子吧，一共加起來你就記錄個4444萬元吧！這樣你高興了嗎？”要試就“試試試試”，他也真是想得出來，計算得也挺有意思。
徐夢達冷冷地盯着他，一副守獵者的模樣，道：“想跟我們這樣耗下去是吧？8位數字，幾千萬元，不是我小看你，你還不夠那樣的份量，但幾十上百萬的也在市紀委嚴查嚴辦之列，還是規矩點吧，我黨的政策歷來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別怪我沒提醒你！”
劉小冬怒火中燒，道：“簡直是豈有此理。我告訴你，對於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企業，讓他們給人送幾百萬，根本拿沒那個本事拿得出來。可如果送個十萬二十萬什麼的，對於一個縣委書記來說，也不一定能看上眼，那點小錢就想拿到項目？做夢吧。”
“哦，劉書記是看不上眼，還是記不清楚具體數量？”
“你猜呢？”劉小冬真還耗上徐夢達了。
“我只記錄。”徐夢達帶來的任務，真正目標不是劉小冬，也就故意鬥下去，邊說還邊用筆在記錄本上劃拉着。
“對了，你懂得什麼叫小錢嗎？對於有些人來說，幾分幾毛是小錢，有些人幾十幾百塊也是小錢。當然，也有些人對於幾十萬也是小錢而已，那得看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企業又想獲得多少回報，算算帳才分得清楚是大是小。”
廢話一大堆，徐夢達顯然也看出劉小冬是有意在拖與耗，他沒有再說話，而是讓陳科長繼續下去。
陳科長道：“我看不盡然吧，據我們所知，你的銀行卡在前幾天打進了一筆一百萬元的款子，這你怎麼解釋？”
“銀行卡里打進一筆一百萬？笑話！”
劉小冬笑了起來。道：“你這是往大象的J8上抹油，簡直是想滑天下之大稽。這樣跟你講吧：我不像你一樣弱智，如果我要受賄，會讓別人打進銀行卡里，給你們留下證據嗎？”
陳科長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明白的告訴你，四天前的農村商業銀行，打款一百萬元。”
劉小冬再一次笑起來，道：“拜託你們查清楚點好不好？我只有一張農村商業銀行的卡，那是我的工資卡，根本不在我的手裡，一直用於給我老媽當生活費呢，對這張卡的進出情況，我一無所知，也無可奉告。”
陳科長道：“提示你一下，匯款人名字叫鄭佳佳，想起這個人來了沒有？”
聽到鄭佳佳的名字，劉小冬暗自驚了一下，他還真認識這個人呢。鄭佳佳是長豐市第三建築公司法人，是掛靠在省城一家建築集團名下的N級企業，專門負責在長豐市各縣投標拉項目，中標後再轉包出去，典型的二傳手、發包商。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但年紀看上去彷彿只有二十歲的樣子，這個人在過去的長豐市官場很吃得開，提到她的名字，很多官員都有深刻印象，而且是在特別場所的印象最深。劉小冬隱約記得人家說，這個女人非同尋常，並不是因爲她特別漂亮，而是因爲她的某個器官與衆不同，就像是一個性能超級良好的鬆緊圈，總能讓某種東西插在裡面感受到超強的收縮功能，驚喜不斷，回味無窮，衆人談論起來也就津津樂道，成就了她不是名人卻勝過名人的聲譽。
見劉小冬突然沉思起來，陳科長追問道：“想起來了沒有？”
劉小冬點頭道：“想起來了，可惜我對她的印象不深，據說長豐市過去的領導們對她了了解深入一些，你如果是想側面瞭解她，最好問一問蔣書記。”
徐夢達打斷他的話，道：“哦，那不妨先說說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非說不可嗎？”
“你認爲呢？”
“那我還是不說爲好，心中想想倒是可以。”劉小冬對這樣有着特殊性能的大衆人物鄭佳佳，他是從未想過自己有遭一日會認識她。那還是幾年前，自己剛剛當上回龍縣委書記之時，蔣百年的秘書楊林（現在已是哈里克縣副縣長）找到他，要他照顧一下這個鄭佳佳，並且特別囑咐，這是老闆的意思。劉小冬很清楚，秘書打着老闆的招牌幹些私活，是普遍現象。這類事的特殊之處在於，你永遠不可能向老闆覈實，秘書說是老闆的意思，那就是老闆的意思。而且幾天之後，劉小冬就在辦公室裡接受了鄭佳佳的拜訪，請求縣裡支持她在回龍縣搞一期房地產開發，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一商量，礙於蔣百年的情面，以低於市場價幾倍的標價，出讓了一片土地給鄭佳佳進行了大量房地產開發，這項目去年就完工收盤了，鄭佳佳也主動來送過好處費，但劉小冬沒敢收，那時蔣百年正在想辦法擠走陳大平，欲當長豐市委書記的關鍵時候，他豈敢開罪於他，這不是經濟的問題，而是出於對政途上的政治考慮，今天看來真是幸運當初考慮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