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老奸商

譚民雖然出了點子,但是並不代表他就看好這條收費公路的誕生。畢竟這貸款修路在西江還屬於是新鮮事物,容不容易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級領導接受不說,而且就算是接受了,譚民也並不看好他的盈利狀況。

畢竟在商言商,譚民就算和秦志強的關係在好,他也不可能把錢往無底洞裡砸,這也算是譚民的底線,凡事都必須以賺錢爲主。

三天後,譚民帶着相關的人員,在秦志強的陪同下,來到了牛家寨。由於先前對謝慶公路勘察的時候,有許多資料可以借鑑,所以在牛謝公路的勘察上,就容易了許多。

經過3天的勘察,整段牛謝公路的預算已經全部完成。如果按照謝慶公路的標準施工建設的話,資金的投入並不算高,在200萬左右。

得知了這個情況,秦志強立即宴請了譚民,希望在譚民這裡得到支持。只是譚民通過前兩天對開發區的考察與瞭解,最終認爲,這一條公路有些多餘。畢竟如今整個開發區的重心已經開始往東湖移,而牛家寨這邊的優勢還是不太明顯,譚民擔心最後收不回投資的成本,乾脆把話直接和秦志強挑明瞭。認爲秦志強這樣做,有大搞政治作秀的嫌疑,這條公路如果建設下來的話,對牛家寨的經濟發展貢獻並不是很大,當然投資收不回來纔是譚民談話當中的重點。

如此一來,秦志強融資的可能性基本上破滅。只是秦志強對此並不甘心,他清楚的明白,這條路打通的目的是什麼。不僅可以把青東到靖邊的距離縮短,也能讓牛家寨在公路開通之際,發揮出西江第一站的優勢,讓牛家寨成爲一個新的交通樞紐中心。

此刻,秦志強才發現,想要發展一個地方的經濟,不僅要有來自上面領導與政策的支持,更要有來自經濟的支持,否則一切都只能是空談。

想着這些,秦志強毫不猶豫的把電話打到了遠在江海市的齊紅兵那裡。在向齊紅兵介紹了牛謝公路的情況後,秦志強拿着電話誠摯的說道:“齊總,你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來現場走一走、看一看,我們牛家寨可是很需要你的支持啊!”

齊紅兵哈哈一笑,在心裡不禁想起秦志強當初在臨江飯店的糗樣,沉默了半天之後,才悠然說道:“秦書記,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們公司從未涉足過這個領域,確實你有些讓我爲難了。其實說實在的,我瞭解你想讓開發區發展得又快、又好的決心。只是我也得爲我的錢包打算啊。你看這樣行嗎?我去找幾個老夥伴商量一下,看能否幫你拉些贊助!”

雖說這是預料之中的結果,但是秦志強還是有些失望。他微微的笑了笑,十分誠懇的說道:“齊總,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

儘管秦志強看不到,齊紅兵還是歉意的笑了笑,他想了想後道:“謝就免了,成不成還挺難說!畢竟這事在江海,實施的難度也不小!”

秦志強點了點頭,又和齊紅兵探討了一番牛家寨鴻運珠寶的發展前景之後,這才掛斷了電話。

掛斷了電話,秦志強有些無力的坐在凳子上,靜靜的思考了起來。“難道我真的錯了?”秦志強吸了一口煙,慢慢的閉上眼睛,輕聲在心裡說道。

就在這時,電話驟然響起,秦志強拿起電話,十分平靜的說道:“你好,我是秦志強!”

“秦書記你好,我是劉月娥!我現在有事想要和你免談一下!”劉月娥的語氣雖然十分平靜,但是卻讓秦志強從中聽到了焦急。

秦志強來不及深想,直接說道:“正好等下我有事,需要去縣裡一趟,我們晚上見!”

掛掉電話,秦志強和田黎明交代了一番。拿上桌面上擺着的譚民提供的勘察材料,以及秦志強自己手寫的牛謝公路的規劃與實施建議,一個人直接叫上車,往青東方向駛去。

來到青東,秦志強先是到了縣政府,再次找到了李長龍。

秦志強把材料遞到了李長龍的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李縣長,我認爲不管好壞,咱們可以試一試,以融資的方法,先把公路打通!”

李長龍輕輕一笑,瞄了一眼材料後,拿起桌上的香菸扔給秦志強一支後,這才緩緩說道:“小秦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這是好事嘛,有你這樣有想法的領導,咱們開發區一定能夠蒸蒸日上。只是目前來說,這樣的步子還是大了些,實施起來還是有困難啊!”

秦志強走上前去,爲李長龍把煙點燃,自己又慢慢的走了回去坐了下來。他擡頭看了李長龍一眼,一臉笑意的說道:“李縣長,其實我覺得咱們可以試一試,如果成了,咱們可以大力推廣,如果不成的話,反正咱們也不損失什麼!”

李長龍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秦志強笑道:“看來你也還是有奸商的潛質啊!只是你這樣想倒也沒錯,用別人的雞來替自己下蛋,這個方法倒是可行。但是我想問一句,你找到投資方了嗎?”

對於李長龍的問話,秦志強的確是有些尷尬。他沉穩的笑了笑,一下子低下頭去,輕聲說道:“李縣長,只要縣裡同意這個方案,我相信就一定會有人看到這裡面的大好錢途的!”

李長龍輕輕一笑,點點頭道:“既然你都這麼肯定了,那好,我原則上同意你的方案!但是有幾點,我必須先講一下。第一,這件事情雖說我這裡已經通過了,但是郭書記那邊還需要你自己去溝通;第二,開發區班子內必須要形成決議上報縣委縣政府;第三,既然你都那麼肯定了,那這條公路縣裡就一分錢不出了,由你自己去出錢!”

看着李長龍的笑容,秦志強不由得擡起頭來悻悻一笑,這才發現,李長龍比他更奸詐。說到底,最後的底線還是鐵公雞一隻,只要不出錢能辦事,怎麼幹都行。

出了李長龍的辦公室,秦志強沒有多做停留,他相信李長龍這個時候,一定在背後開始運作這件事情。只要等下在和郭朝陽達成協議,那麼這件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到了郭朝陽的辦公室,秦志強將此事進行了一個完整的彙報。

郭朝陽推了推眼鏡,輕輕的皺了皺眉道:“這個方案李縣長那邊怎麼看?”

秦志強如今已經儼然成爲了郭朝陽與李長龍之間的潤滑劑兼外交大使,所以郭朝陽不用想就知道,秦志強肯定早就和李長龍彙報過此事。

秦志強輕輕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輕輕的放下茶杯後說道:“李縣長原則上同意這個方案,也對此做出了三點要求!”

郭朝陽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後,擡眼看着秦志強,沉穩的說道:“發展經濟是縣政府那邊的事情,我就不過多參與了。只要縣政府那邊報上常委會,我破例爲你開次綠燈!當然我也得先申明幾點,首先是你們開發區的班子必須達成共識,其次在這個事情上,縣裡是沒有多餘的錢來給你們揩屁股的,一切只能靠你們自己,也算是拿這條公路當次試驗田吧!”

秦志強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根本想不到郭朝陽和李長龍兩人的話居然會如出一轍,就如同是早就商量好了的,挖着坑等他跳呢。想着這些,秦志強不由得在心中腹誹道:“都是一羣鐵公雞!”

離開了辦公室,秦志強又去找了朱明玉,想要解決一下自身的生理以及心理的問題。只是讓秦志強十分不爽的是,朱明玉請假回家了,根本就沒有在縣裡。

無奈之下,秦志強只好做起了遊神,在大街小巷逛了起來。

秦志強漫無目的的走走停停,一路走下來,看了許多家店鋪,並且對這種發展模式進行了簡單的分析和研究,希望可以在日後開發區的城鎮建設上借鑑一下這種模式。

正當秦志強走到文化街的街尾,準備轉向走進南湖路的時候,一家看上去風格迥異的店面出現在秦志強的眼前。

秦志強擡起頭,看了一眼這家名爲博古軒的店面,遲疑了一下之後,穿過街道,走了進去。

秦志強進門後,並沒有發現老闆。他信步走了幾步,擡頭看了一下,發現這間博古軒並不算大,在進門的入口處,放着一扇古色古香的梨花木屏障,顯得中國味十足。讓人一進來,就如同穿越了時空一樣,彷佛進入了古時的大富之家。穿過屏障,屋頂被弄成了藻井風格,在四周的窗戶上,也是那種中國味十足的鏤空木窗。在相交的木格子中,散發着復古的味道。

“先生,你好!歡迎到博古軒!”就在秦志強嘖嘖稱讚這家古玩店的裝修風格之時,從旁邊的一側小門處,走出了一位留着長長鬍須的精明老人。

秦志強連忙笑了笑,衝着老人走了過去。“老闆,你這裡的裝修很特別啊,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吧!”

老闆哈哈一笑,伸手捋了捋鬍鬚,點頭道:“這才能體現出我們國家的文化底蘊嘛,怎麼樣,先生,有看上喜歡的東西嗎?”

秦志強點點頭,看了一眼屋內陳放的各色物件,輕輕的擺了擺手道:“這些東西太貴重了,估計我買不起!”秦志強看了一眼老闆,在頓了頓後,接着說道:“老闆,這裡生意怎麼樣?我聽你的口音不是西江人,像是北方人,怎麼想到跑到我們這種小地方來開古玩店呢?”

老闆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指了指屋內陳放的古玩,向前走上兩步,這才一臉笑意的說道:“幹古玩這一行,都說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可是在家鄉燕城,幹這種營生的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乾脆直接到青東來了!不過我看青東的發展勢頭,以後的生意應該錯不了。”

秦志強笑着點了點頭,隨着老闆的指引,在一件件古玩上看了起來。只是正當秦志強彎腰去拿一尊玉石觀音像的時候,卻突然感受到了來自老闆的那種有些驚訝的目光。

“先生,可否把你的玉佩給我看一下!”老闆兩眼放光,看着秦志強脖子上的那一枚玉佩,就如同是看到了漂亮姑娘一樣。

要說起這枚玉佩,還是秦志強父親留下的。在秦金蓮的遺言中,告訴了秦志強,這枚玉佩是林慶強在認識了秦金蓮之後,送給秦金蓮的定情信物,所以在秦志強出生後,就一直戴着這塊玉佩。

這塊玉佩的正面雕刻着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而在玉佩的後面,則是刻着飛龍在天四個篆體字。

看着老闆的眼神,秦志強不由得輕輕一笑,將玉佩取下,交到了老闆的手中。

老闆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玉佩,如同像是面對愛人一樣,極盡溫柔。過了半天,老闆這才慢慢的回過神來,連忙從口袋裡拿出放大鏡,仔細的看了起來。

過了半晌,老闆意猶未盡的將玉佩遞還給秦志強後,一臉不捨的說道:“先生,你的這枚玉佩賣嗎?我出5萬!”老闆一臉笑意的看着秦志強,伸出了5個手指,在秦志強的面前晃了晃。

秦志強一聽,擡頭默默的看了一眼這位儒雅的老闆,心中卻早就是樂開了花,也不禁在心裡盤算道:“這個玉佩有這麼值錢嗎?都抵得上我差不多20年的工資了,看來那個沒見過面的老子,也一定是個大資本家!”

看着秦志強的表情,老闆收起笑容,皺着眉頭猶豫了一下子後,再度捋了捋鬍鬚後說道:“先生,我對這枚玉佩實在是喜歡得很,這樣,多餘的話不說了,10萬!如果可以的話,我這就去取錢!”

雖說錢是個好東西,但是秦志強卻也知道,如果把玉佩賣了,那就徹底的斷了他對父親的那點僅有的念想。所以秦志強的心裡雖說對玉佩的價值感到驚歎,但是他還是捨不得。當然,面對秦志強一輩子掙的工資總和,他的心裡還是有些矛盾。爲了能夠給自己找一個藉口,秦志強還是在心裡悄聲說道:“10萬,這老闆該不會是老花眼吧!這東西能值10萬嗎?算了,爲了不讓這老頭日後後悔,還是別心花了!”

秦志強瞪着一雙大眼睛,看了一眼老闆,輕輕的搖了搖頭道:“老闆,別說是10萬,就算是20萬,我也不會賣的!”

老闆輕輕嘆了一口氣,又朝着玉佩掃了一眼,突然間沉默了。就在秦志強以爲他已經放棄的時候,老闆卻突然間咬了咬牙,皺着眉頭低聲說道:“30萬,這是我的底線了,就算是到了燕城,這玉佩也最多是這個價格!”

秦志強實在是不敢相信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原本他以爲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東西,居然能賣出這樣的價錢。只是就算價錢在高,秦志強的心中在複雜,他也不可能賣掉父親的這最後念想。

當然從老闆的話中,秦志強也還是明白了什麼叫做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意思。如果秦志強不是想着玉佩是父親唯一的遺物,說不一定早就了呵呵的數錢了,而那看上去儒雅的老闆,豈不是大發了一筆。

想到這些,秦志強立馬對這位老闆感到有些市儈起來。雖說看上去儒雅,卻沒有譚民以及齊紅兵等人的耿直,秦志強不由得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老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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