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太后的母族,田家想要傳信進宮自然是便宜許多的,何況如今田循還是太后身邊的紅人。
聽見說是田家來信,田太后立即便想,應當是田聰回了家,所以家中才要接田循回去,一家人聚一聚,這也是應有之義。田太后衝着田循擡了擡下巴:“既如此,你便出宮去住幾天,哀家替你跟貴妃說一聲,過些天再進來罷了。”
反正現在田循已經先一步跟十一公主打好了關係,十一公主對田循喜歡的緊,幾天而已,也不影響什麼。
田循自己也沒什麼意見,田聰這次闖下這麼大的禍,若不是田太后出面幫忙說話,田聰又被打的半死都招認不出什麼,哪裡有這麼好脫身?她也想回家告誡一下弟弟,以後要謹言慎行,不要惹禍。
可誰知道,田循回了家,卻並未見到母親,只見到被打的連動也動彈不得的田聰。
說實話,田聰被打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她的父親本來就是一個人,教導的時候從不用心,但是一旦孩子給他帶來了麻煩,那便是要自求多福的。
生氣歸生氣,可到底田循平時其實一直跟這個弟弟關係不錯,她嘆了口氣,還是坐在田聰牀邊的圓凳上,沒好氣的問他:“知道錯了?”
最近這些天,田聰算是把前半生沒有吃過的苦頭都一下子吃了一遍,早已經氣焰全無,平時囂張跋扈的人陡然轉了性子,有些畏縮的看着田循,好半響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二姐,出事了!娘走了!”
田循一時怔住,等到好不容易纔從痛哭流涕的田聰這裡問到了事情始末,當即便不可置信的問:“走了?”
難道母親竟然還真的想要和離不成?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入宮做伴讀的人,誰家是父母和離了的?
她一時說不清心裡是憤怒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好半響才猛然將屋子裡的擺設都掃落在地。
田家的事情很快便捅到了田太后跟前,畢竟如今田循是她心尖上的人,田家出了這樣大的事,田循自然是不適合再進宮來的了-----否則的話,自家都雞犬不寧,鬧的父母都要和離了,她還能安心進宮當伴讀,那成了什麼人了?
田太后詫異不已,一時還以爲自己是聽錯了,等到重新再問了一遍,才拔高了聲音問:“怎麼回事?!讓田承忠進宮來!哀家倒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承忠被提溜進宮裡來被罵了一通自然是不必說,可田夫人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會轉過來的,她忍了一輩子,如今終於硬氣了一回,連田循去了好幾封信也沒能讓她回心轉意,以至於田循都不能再進宮。
蘇邀進宮的當天,田循神情陰鬱的站在自家府邸最高的樓上,遙遙的朝着皇宮的方向看了許久,才冷然的挑了挑眉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意。
不必得意的太早,如今勝負仍舊未定。
被惦記的蘇邀沒什麼得意不得意的,她趕在進宮之前幫蕭恆敲定了崔遠道這個重磅的謀士,宋澈趁着給蘇嶸送禮的由頭親自過了蘇家謝她。
她自己也鬆了口氣,終於沒有後顧之憂-----崔遠道能跟着蕭恆和蘇嶸去雲南,不管怎麼說,是一件大好事,蕭恆和蘇嶸這一趟必定是能做出一番成就了的。
如此想着,蘇邀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以至於面對田太后不冷不熱的態度,蘇邀也絲毫不以爲意,只是沉默的跪在殿中,等着田太后叫起。
田太后目光淡淡的上下打量着蘇邀,其實她對蘇邀沒有絲毫惡意,只是人到底是都有私心的,她既然喜歡田循,自然便覺得這個一樣是十一公主伴讀的丫頭有些礙眼。
她遲遲沒有把蘇邀叫起來,一邊的汾陽王妃坐在側位冷然的掃了蘇邀一眼,心中充滿惡意,說出來的話便也大有深意:“娘娘,這位蘇縣主我才見過幾次,可真是個厲害人物,前年見的時候是在宮宴上吧?那時候我還連名字都叫不出來呢,沒想到現在她都已經成了縣主了,又成了十一公主的伴讀,當真是個有造化的。”
十一公主就那麼一個,她對兩個伴讀的喜愛也不可能是均等的,更喜歡哪一個,另一個得到的利益自然就少了,最近田太后對田循的偏愛人所共知,汾陽王妃故意給蘇邀上眼藥,自然不是真的誇讚蘇邀厲害的意思。
果然,田太后並沒接這話,只是挑了挑眉喊蘇邀起來,又皺着眉頭道:“哀家也沒什麼可告誡你的,只是在宮中不比在宮外,哀家也聽過你牙尖嘴利的名聲,可宮中不比別處,你那套聰明勁兒最好收起來,別引着公主花費心思在那些有的沒的上,知道了?”
田循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名聲上不好聽不說,以後這個伴讀的位子能不能保住都還是個問題,田太后的怒氣在蘇邀的意料之中,她半點兒沒覺得這話對自己有什麼影響,面上笑盈盈的謝過太后教導。
小姑娘笑盈盈的,田太后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沒完沒了的較勁,抿了抿脣,還是揮手讓蘇邀去龐貴妃那裡。
等到蘇邀走了,田太后纔去看汾陽王妃:“你這是怎麼了?好似心氣不順似地。”
汾陽王妃一驚,她最近也是流年不利,給了東南那邊那麼大一筆銀子的誠意費,但是偏偏崔遠道的事兒泡了湯,現在東南那邊根本不再理會她這邊,她可謂是人財兩失,真是氣的七竅生煙。
而與此同時,蘇家卻有如神助,這怎麼能不讓人心氣不順?
她笑了笑,才搖了搖頭:“不瞞您說,我就是看不慣小姑娘妖妖調調的沒個正經大家閨秀的樣子,這丫頭刁鑽古怪,素來都不是個能容人的,幾次三番跟我家淳安過不去,我對着她,的確是有些沒好氣。”
這倒也是,淳安郡主跟蘇邀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對頭了,而且更令人生氣的是,淳安郡主還不是蘇邀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