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爺的事情鬧的很大,張推官因爲景明長公主和沈家村的案子,跟蘇邀已經十分熟稔,彼此之間早有默契,自然是知道崔遠道是如今選邊站了蕭恆的,既然崔遠道的兒子出世,他一早就已經上心。
如今蕭恆跟蘇邀來了,張推官便先將卷宗拿出來,指給蘇邀和蕭恆看。
“崔四爺在城北的一座宅子裡金屋藏嬌,置了一個外室,這外室姓吳,叫吳倩娘。聽說本來是金陵有名的女史,後來被崔四爺贖身,便從此跟了崔四爺。”張推官早把情況瞭解清楚,一一給蕭恆和蘇邀分解:“這是周邊宅子住着的人的證詞,都能證明吳倩娘住的這間宅子是崔四爺的,而且崔四爺時常出入這宅邸。”
蕭恆先問:“崔四爺不是纔剛進京不久嗎?”
“是,可崔四爺從前是負責打理崔家生意的,因此時常出入京城,置辦宅子安置這個吳倩娘,只怕也是避開了正室李氏的。”張推官翻到了鄰居的證詞,而後又道:“除此之外,吳倩娘自己也承認,從前她就一直跟着崔四爺了,只是一直沒被李氏發現。直到這一次崔四爺進京,出入這裡的次數也就多了,這才引起了李氏的懷疑,李氏追到這裡,發現了吳倩孃的存在,大怒,跟崔四爺發生激烈的衝突。”
事情鬧的太大,崔大儒先不說,李家也畢竟是個當官的,順天府的程序早就已經走起來了,附近的鄰居和崔家的下人李家的下人也都已經審問過一遍。
蘇邀把證詞翻了一遍,見不管是李家還是崔家的下人,都說李氏第一次衝去找崔四爺,雙方就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而後李氏回了一趟孃家,第二天再去了吳倩娘那裡,崔四爺讓她單獨進書房去談,可李氏卻久久沒有出來,李家的下人這才着了慌,衝進去一看,卻發現李氏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處好幾處傷口,而崔四爺也倒在書桌底下已經昏迷,手裡卻握着一把匕首。
“這個吳倩娘呢?”蘇邀跟蕭恆異口同聲的問。
張推官眯了眯眼睛:“吳倩娘也暈過去了,據她所說,當時李氏情緒激動,衝進了房裡之後便抄起了桌上的匕首要殺了她,她躲避着,隨後崔四爺也衝進了屋子裡,跟李氏扭打起來,李氏掙開了崔四爺朝着她衝過去,她嚇得不輕,慌忙躲閃之際撞在了桌角,暈過去了。”
蘇邀就牽了牽嘴角:“是真的夠巧的,那她自然也不知道之後的事了?”
“是。”張推官自然知道蘇邀的意思,搖了搖頭:“她的確對之後的事都不知道,包括李氏是不是崔四爺殺的,是怎麼殺的,她都不知道。她醒來的時候,李家的人都已經衝進屋子哭李氏了。”
蕭恆便問:“她人在哪兒?”
張推官道:“李家的人說她也是幫兇,所以雖然她推的一乾二淨,如今暫時還是把她羈押了。”
蘇邀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張推官見他們都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便直截了當的道:“這個案子怕是難辦,崔四爺雖然不肯承認殺人,但是卻拿不出證據來,吳倩娘同樣是暈過去的,更致命的是,崔四爺手裡有兇器在。
正說着,外頭一個衙差急急忙忙的在外頭敲了敲門。
張推官應了一聲打開門,不一會兒就神色凝重的走進來:“殿下,縣主,吳倩娘在獄中出事了,她尋了短見。”
什麼?!
蕭恆跟蘇邀都立即站了起來,跟着張推官去了順天府大牢。
順天府大牢是分了男監和女監的,吳倩娘因爲身份有些特殊,也沒跟尋常那些女犯人關在一起,而是單獨在盡頭的一間,此時邊上已經圍了許多人,張推官急匆匆趕到,問大夫:“人怎麼樣?”
大夫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這釵子插得可真是夠深的,再深一會兒就沒命了,幸虧發現的及時,可這樣子,是不能在牢裡繼續呆着的,得出去靜養才行。
張推官深深看了地上躺着的吳倩娘一眼,才淡淡道:“我知道了,等我請示過府尊之後再說。”
等到出了大牢,張推官就看向蕭恆和蘇邀:“殿下,縣主,你們覺得吳倩娘這傷勢.......”
“分寸把握的很好。”蕭恆沉聲開口:“就和她之前暈過去的時機一樣,剛剛好,她本來就沒什麼嫌疑,你們之所以扣着她,也不過是因爲李家人覺得她是外室,是狐媚子,所以才扣着她罷了。可她現在這麼一自盡,情勢就又有不同,而且,想必崔四爺那邊也會受到她自盡的消息的。”
彷彿是爲了應蕭恆的推測,沒過一會兒,就又有獄中的典吏過來,跟張推官說:“大人,崔四爺說,此事跟吳倩娘無關,希望大人儘快釋放吳倩娘。”
張推官的笑意頓時有些古怪,對那典吏點了點頭:“知道了,你跟崔四爺說,此事還得請府尊作主才行,不是我能作主的。”
打發走了典吏,張推官若有所思:“這吳倩娘只怕纔是殺人的兇手吧?”
“也未必是她,不過她是知情人這一點是必然的了。”蘇邀輕輕哼了一聲,仔細梳理了一下這件事,漸漸有了頭緒,便問蕭恆:“殿下覺得,放了吳倩娘,怎麼樣?”
蕭恆一點猶豫都沒有,便答:“好啊。”頓了頓又看向張推官:“只不過,張推官得先去找吳倩娘單獨談一談,也不必太久,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你再跟知府大人說,把她給放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張推官也是一時有些懵,而後就恍然大悟的答應了一聲。
時間已經不早了,張推官又問他們:“是不是要去見見崔四爺。”
“今天先不見了。”蘇邀對崔四爺並沒什麼好感,不管李氏是不是他殺的,但是私自置外室總是他自己做出來的行爲,現在妻子死了,他還爲了一個自盡的外室求情,這麼看着,就不是一個拎得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