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陽王妃立即就反應過來明昌公主說的是犯錯被送回老家反省的李嘉敏。
李嘉敏竟然跑了?!
汾陽王妃震驚不已,忍不住張口結舌:“這,這自然沒什麼問題,只是這件事是大事啊!明昌,你跟聖上說了此事了嗎?”
李嘉敏不是自願回鄉去的,而是被元豐帝親口下旨讓他滾回老家去讀書反省的,他現在竟然私自跑了,這可是抗旨不尊啊!
往大了說,這可是要殺頭的!
明昌公主的臉色頓時更差了,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冷森森的說:“我何嘗不知道這個孽障現在是犯下了大錯?這件事暫時只有我知道,否則也不來麻煩你了,嫂子,我是信得過你.....”
原來李嘉敏膽大包天的跑了,怪不得明昌公主要來讓自己幫着去找人。
汾陽王妃心念一動,並沒有拒絕只是愁眉苦臉的自嘲:“你說說咱們這是什麼命,這些不讓人省心的孩子啊!你家還好些,總算是還活着,只要能找回來,趁着沒人發現仍舊送回去,天長日久的,總有聖上消氣的時候,等他消了氣,自然便能繼續回來做他的小爵爺了。像我,我還有什麼指望?”
說起這個,明昌公主心裡的邪火便蹭蹭的往上冒。
忍了又忍,她終於輕輕哼了一聲:“是啊,可真是咄咄怪事,不知道怎的,有人一帆風順,如今名利雙收,可是咱們家,但凡是隻要跟她扯上關係的,沒一個不倒黴的。”
她心裡對於蘇邀已經厭惡至極。
汾陽王妃就沉默不語,只是說:“形勢比人強,誰讓她如今是賀太太的心肝寶貝,賀太太呢?偏偏又是聖上偏袒的小姨子。”
小姨子三個字戳痛了明昌公主。
她立即便想到當初先皇后還在的時候,賀太太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目下無塵。
只是沒想到,孝慈皇后在的時候賀太太風光無限,現在孝慈皇后都死了多年了,賀太太還能憑藉死人得臉。
她靜靜的坐了半響,忽然說:“沒事,這份深情厚誼,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淳安郡主若有所思。
等到明昌公主告辭而去,她看着從隔壁走出來的崔先生,眯着眼睛說:“看來深恨蘇家的也不只是我一個。”
崔先生點點頭,問汾陽王妃:“那我去信給家裡,讓大爺他們幫着找人?”
“找人?”汾陽王妃笑了:“是要找,好好的找。”
崔先生轉身要走。
汾陽王妃卻出聲叫住他:“你怎麼跟父親和哥哥他們說?”
崔先生有些不解:“這....自然是請老太爺和大爺想法子把人送回給明昌公主。”
“不。”汾陽王妃輕輕垂下眼簾:“我之前一直都糊塗了,簡直是一葉障目,這世上,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恨蘇家跟蘇家有仇。還有明昌呢。”
明昌公主也是對蘇家和賀太太都厭惡透頂的。
再加上李嘉敏是因爲蘇邀才丟了唾手可得的爵位,被趕回了老家,雲章縣主也是因爲蘇邀,多年來的光環頓失,如今變得黯淡了許多。
驕傲了一輩子,搶先了一輩子的明昌公主哪裡能忍?
崔先生若有所思。
汾陽王妃饒有深意的看着崔先生:“你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要找到人,或者說,不要找到活人。
這個念頭一在腦海中掠過,崔先生整個人打了個冷顫,急忙應聲是,不敢再問匆匆跑了。
汾陽王妃便不再多說,只是站在窗臺前看着外頭的院子出神。
她在想王大人的話,什麼叫住人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引開的,只要發生一件更大的事,就可以了?
還能有什麼更大的事?
眼下京城大街小巷,街頭巷尾,所有人議論的如今都是這一件事。
難道還能有別的什麼事?
不過幾天之後,她就知道是什麼事了。
八月二十二,福建有八百里加急送上,大家這才知道,海盜瀋海帶着九千倭寇大肆進犯漳州一帶,漳州附近損失慘重。
滿朝譁然。
瀋海早已經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人人都知道這根刺插在肉裡難受,但是偏偏瀋海滑不溜手,常年在海上,而且又能驅使得動倭寇,又有自己的人馬,實在是難以對付。
可這些年,瀋海已經轉行做了走私生意,在海上以保護神自居,已經不再做強盜的勾當了,或者說,要搶也是在海上搶了。
誰知道這一次卻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消息很快傳到民間,百姓們對此咬牙切齒,許多人痛罵瀋海缺德,數典忘祖。
雖然跟他們挨不到邊,但是想一想沿海的百姓們的慘狀,再想想年底或許又有許多流民,大家心裡難免難受。
至此,陳夫人的案子終於不再那麼轟動了。
消息傳到汾陽王府的時候,汾陽王妃跟崔先生對視一眼,兩人都又是震驚又忍不住覺得鬆了口氣。
怪不得王大人能篤定的說出再過些天就能找到機會的話,原來是這個機會。
是啊,現在,滿朝的眼睛可不只是盯着陳夫人的事了。
應該說,官員們都忙着討論到底該不該派兵追剿瀋海的事了,陳夫人的案子陡然失去了之前的熱鬧。
這一點便是連張推官也感覺出來,因此他忍不住找了個機會,去求見蘇邀。
蘇邀在家裡的花廳見了他,聽見張推官的困惑,她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張推官氣憤的問:“那眼下怎麼辦?我們難道就看着這件案子這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嗎?”
他擔心沒有了這麼多人的關注,這件案子最終會不了了之。
蘇邀卻篤定的搖頭:“不,不會的,劍已經出鞘了,就不可能再收回去。這個案子,不只是下面的百姓看着,上面的人也在看着。”
上面的人?
張推官忍不住低頭,上面的人,指的是高平他們嗎?
蘇邀看出他的疑惑,輕聲說:“不必擔心這件案子會不了了之,現在更要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有人渾水摸魚,攪亂局勢。”
張推官詫異的問:“縣主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