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們從驛館中跑出來會和到如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這些天,昭通四處戒嚴,每天都有無數的官兵來回巡邏抓人,之前在驛館中那麼大的火沒有人燒死,但是卻因爲躲避這些人的追捕而已經有了三十多人傷亡。
縱然是好脾氣如唐源也變得十分陰沉暴躁,提起這些事的時候尤其的冷酷。
昭通知府覃徵同已經上書自陳罪責,可是這請罪摺子中,卻已經把欽差隊伍說的全軍覆沒,直接給皇太孫的身死蓋棺定論了。
蕭恆原本的猜測成了真----若是沒有本地高官的允許,驛站裡怎麼可能會全都換成行刺的人?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裡應外合,也幸虧蕭恆堅持第一時間躲避起來,而不是去找官府。
官府的消息出來之後,街上的官差和官兵就猛地增多,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巡邏。
這麼看來,就連當地的衛所都已經掌控在了幕後之人的手裡。
唐源跟唐青楓他們經歷了幾次追殺才跟蕭恆成功會和,而木三小姐跟木青廬到現在都還沒找到,他們心中着急----如果沒了木青廬,哪怕是他們活下來了,前線的仗也還是不好打。
那幫木府的老人認的可只有血脈。
可着急歸着急,他們卻也沒有更多的辦法了,因爲官府步步緊逼,打着揪出刺客爲皇太孫報仇的幌子,一步步的從府城開始搜查戒嚴,凡是有不能證明身份的,通通都鎖起來抓走。
他們一開始還能靠着銀子收買一些商人,換得身份,躲避追捕,但是到後來,官府的搜查越來越嚴,甚至到了挨家挨戶搜查排查陌生人口的地步,他們的處境就越發的艱難。
出城也變得越來越難,他們逃出昭通府城,就付出了傷亡十九人的慘烈代價。
至今還有許多人失散不見。
想到這裡,向來冷靜自持的唐源也有些剋制不住的紅了眼眶:“這麼下去,我們再也無路可退了。”
這處藏身之所還是他們花費了許多的功夫,才換來的,剛纔那些追兵之所以會走,也是因爲這處地方已經被他們早已跟村民商量過,有村民作保,說他們是從昆明過來的,在這裡已經住了五六年了,村裡人人都認識他們,這才圓了過去。
可就算如此,也還是被人盯上了。
今天慶坤出門被爲難,回來被跟蹤就更說明這一點。
但是這處地方也呆不久了,看着一屋子的人,唐源嘆了口氣,頗有些山窮水盡的無力感。
他雖然身經百戰,但是將軍底下沒兵,便是有千百種本領也難以施展啊!
氣氛僵硬低沉,一時沒人吭聲。
一片寂靜當中,一直沒吭聲的蕭恆忽然出聲了:“時機差不多了。”
時機?
唐源有些不明白,現在都已經被逼到絕境了,他們連躲藏都已經變得很艱難,外面人人都當皇太孫已經死了,他們只要亮明身份,就會被斬殺,命都已經保不住了,蕭恆卻在說時機。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機。
蕭恆看了蘇嶸一眼,蘇嶸便笑着衝唐源道:“駙馬,您忘了,巡按御史這幾天就要來了。”
這也是爲什麼最近這些天昭通境內這些官兵瘋狂的到處搜人的原因----再找不到,巡按御史可就要來昭通了。
巡按官階低,卻可直達天聽,因此向來是地方官員人人都怕的存在,最近巡按雲南的御史便即將要到昭通來了,巡按御史一來通常要逗留十幾天,可見覃徵同他們這些天是如何提心吊膽的。
唐源立即就明白了蕭恆的意思,但是他隨即又忍不住皺眉:“就算是如此,巡按御史也不過就是帶着三十多個親衛,這些人能做什麼?”
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對於覃徵同他們來說根本已經無所謂再多殺一個御史,畢竟連皇太孫他們都敢殺。
“他們殺不成的,我們也不必再躲了。”蕭恆笑了笑,眼裡卻一片冷漠:“罷了,您坐下聽我說。”
夜幕拉開,知府衙門裡燈火通明,簽押房內,覃徵同仍舊沒有一點睡意,一直焦急的來回走動,直到外頭響起敲門聲,他才急不可待的揚聲:“進來!”
袁大人跟詹長史進了門。
兩人都是風塵僕僕的樣子。
不過現在覃徵同已經沒有心思管這些,他只是沉聲問:“人找到了沒有?!”
詹長史搖了搖頭,袁大人也面色難看的搖頭:“還沒有......”
迴應他們的是覃徵同摔了一個筆架。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覃徵同有些發狂:“你們到底是怎麼辦的事?不是說了挨家挨戶的搜,一定能有成果嗎?現在過了多久了?二十多天了,你們除了抓個幾個無名小卒,連皇太孫的影子都沒抓住!要你們何用?!”
詹長史低頭不語。
袁大人卻有些不服氣:“我們本來便是挨家挨戶的去搜的,並未有任何的耽擱和懈怠,或許他們是躲進了大山了,一時半會兒的,哪能找得到?”
雲南本就多山,躲進山裡了那真是如同泥牛入海,要找到哪裡那麼容易?
但是現在這些解釋在覃徵同看來簡直就是挑釁,他冷笑着望着袁大人:“那是你們的事!再說,躲進了大山,誰知道什麼時候出來?若他們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你們別以爲你們能置身事外,大不了到時候大家一起死就是了!你以爲魏大人救的了你?!”
袁大人的姐夫魏大人是雲南總兵,也正是因爲如此,昭通衛所的兵才能爲他們所用。
可光這樣也是不夠的,這幾天巡按御史就要從曲靖過來了,文書都已經送來了,按照規矩,本地可是要盛大迎接的。
若是這時候蕭恆他們跳了出來,那難道還要再多殺一個御史?
雖然說反正皇太孫都要殺了,也不在乎多一個御史,但是先是皇太孫死了,然後是巡按御史也死在了昭通,那不管找的理由如何冠冕堂皇,他這個知府也是難辭其咎了。
他冷冷的看着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