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局踊躍響應,紛紛尋找結對子的工程隊。現在各個局都有沒有完工的工程,也都清楚和工程隊處好關係的重要性,再有夏區長的態度很堅決,又有財政局的示範作用,所以一時之間結對子的工作開展得非常順利,也非常熱烈。
於是,各個局不久之後都改善了交通狀況和各項遺留工程的掃尾工作,同時,下馬區的施工隊伍的素質在短時間上提升了不少,而且街道上經常隨處可見的工程垃圾也不見了,工程車在公路上橫衝直撞的情形也消失了,下馬區一片和諧的景象。
夏想的安撫之計打的是親情牌,確實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兩天後,從李沁處傳來消息,元明亮出手在達才集團的御花園買了兩套別墅,其他方面暫時沒有動靜,一切平靜,各個開發商的樓盤銷售走勢平穩,沒有太大的起伏。
夏想也知道元明亮是謹慎之人,在開始不會有大動作。元明亮有耐心,他更有。
又過了兩天,連若菡終於找到了機會,來家裡看望曹殊黧來了。
所謂機會,就是王於芬終於回了寶市,因爲夏想可不敢讓連若菡出現在王於芬面前,尤其是她還帶了兒子。
王於芬在家中照顧了曹殊黧幾天,才發現有她不多沒她不少,張蘭手腳麻利,藍襪手腳勤快,兩個人一起動手,連保姆都插不上手,更不用說她了。她就感慨曹殊黧比她有福,嫁了一個好人家,想當年她生孩子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多人照顧。
最後又發了一句牢騷,說是嫁出去的女兒到底是別人家的人,事事都不用她操心了,也挺好,然後就在曹殊黧的勸說之後,回了寶市。
其實夏想也不想讓連若菡帶着兒子出現在家中,不但老媽在,老爸在,老人們的眼光很毒,而且他最擔心的是黧丫頭會心裡彆扭,畢竟現在是兩個兒子會面了。
不料曹殊黧對連若菡帶着小連夏上門一事,十分歡迎,還連連催促夏想早早安排。夏想不解,就試探着問了她一句,不料黧丫頭毫不掩飾她的好勝之心,擰着夏想的胳膊說道:“我就是要看看是夏東帥,還是連夏帥,誰更帥,就證明誰的媽媽更優秀。”
夏想大汗,怎麼黧丫頭說話和連若菡一模一樣?難道兩人暗中通過氣,電話裡就比較過了?他就不顧被擰得生疼的胳膊,連忙勸道:“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比的?”
“你終於承認是一家人了?”小丫頭手上就更用力了,疼得夏想有點冒冷汗,她只堅持了三秒就又不忍心了,又鬆了手,嘆了氣,“你就是我最大的冤家,我上輩子欠你了?總是對你恨不起來!對連姐姐也是,你說她要是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多好,我也好說服自己不用覺得她可憐而讓着她,可是她偏偏沒有,一個人孤零零得多可憐,我就……”
小丫頭說不下去了,眼中又瀰漫了一層霧氣。
夏想知道小丫頭心中的委屈,就主動伸出手去,說道:“心中難受就咬一口,解解氣。”
小丫頭好久沒有踢過夏想了,擡腳就踢了他一腳:“才懶得咬你,我又不是小狗,不咬人。”隨即又幽幽地說了一句,“你可要有良心,我不求你對我們母子最好,但一定不能有偏有向,不能喜歡一個討厭一個。”
“我兩個都喜歡,而且和你們孃兒倆在一起的時間最多,說起來,別人嫉妒你纔對。”夏想就厚着臉皮說道。
“什麼孃兒倆,土死了,要說母子,好不好?”小丫頭臉上的烏雲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雨過天晴了。
夏想突然驚叫了一聲:“你說不咬我了,怎麼還咬?”
“誰咬你了?我在和你說話,你沒看到我的嘴……”
兩人站在一起說話,夏想一隻手抱着小丫頭的腰,一隻手放在她的胸前。小丫頭雙手抱着兒子,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說話的功夫,不知什麼時候兒子伸出小手抓住了夏想的手指頭,放到了嘴裡,要吃奶……
夏想和曹殊黧對視一眼,都幸福地笑了。
連若菡既然要來家中,夏想就只留下了老爸老媽和弟弟,還有藍襪,其他人就全部謝客。聽說連若菡今天要來,老媽一早起來就收拾家,忙得不亦樂乎,喜悅之意溢於言表。
夏想就不免有些頭大,悄悄地對曹殊黧說道:“你說,你非要讓若菡帶孩子來家裡,是不是就想讓我當着老爸老媽的面,出醜?”
曹殊黧一臉促狹的笑意:“你有什麼好出醜的,想不通!你不是說過,一把鑰匙可以開好幾把鎖,是萬能鑰匙,你應該驕傲纔對?”
夏想就知道小丫頭是誠心氣他,不由氣短:“行,算你狠。我可有言在先,凡事只可點到爲止,不能說破。”
“去,美得你,你以爲現在是古代,你可以有三妻四妾?我和若菡有分寸,纔不會讓你太得意了。”小丫頭不滿地哼了一聲,然後去逗兒子,“兒子,媽媽告訴你一個爸爸的秘密,好不好?你爸爸是一個大……”
門鈴響了,連若菡到了。
連若菡穿了一身淺色的長裙,素氣而淡然,更多了女人成熟嫺靜的氣質。衛辛只是簡單地穿了T恤和牛仔,紮了一個馬尾辮,簡潔又不失大方,但女人的天生麗質和衣服確實關係不大,刻意低調的衛辛因爲近年來的沉澱和成長,已經初步具備了美貌與智慧並存的知性美女的潛質。
小連夏一進門,就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四處亂看。看了看張蘭,不認識,看了看夏天成,沒印象。又看到了夏安,歪着想了一想,雖然有點面熟,但還不是他想要找的人。然後目光就落在了夏想身上,頓時緊繃的小臉立刻一臉燦爛的笑容,掙脫了連若菡的手,直朝夏想飛跑過去,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爸爸!”
這一聲,情真意切。這一聲,蕩氣迴腸。這一聲,讓夏想心都碎了。這一聲,讓連若菡百轉柔腸,讓曹殊黧心中也是母愛盪漾。
更讓藍襪和衛辛心緒複雜,也讓張蘭和夏天成對望一眼,心中卻是說不出來的百般滋味。
夏想將小連夏抱在懷中,感受着他小小身軀帶來的溫暖,以及他用力抱着自己的脖子,不肯鬆手,心中也是柔情無限,他也清楚,小小的人兒,在他的心目之中沒有真爸爸假爸爸之分,他只知道,自己就是他唯一的爸爸。
抱了半晌,小連夏才依依不捨地從夏想身上下來,一落地就被張蘭拉住了小手。張蘭幾乎不再懷疑以前的猜測,越看小連夏越象夏想。
曹殊黧和連若菡一見面,就都笑語嫣嫣,坐在一起說話。夏東睡着了,抿着小嘴,咬着手指,還不老實地踢上幾腳,看得連若菡母愛大發,非要把夏東抱起來。夏東睡覺輕,連若菡一抱就醒,說來也怪,他醒來後不哭不鬧,好奇地看了連若菡一會兒,忽然就往連若菡懷中鑽,毫不客氣地要找奶吃。
連若菡因爲帶着連夏的緣故,身上還有奶氣,夏東現在正處於有奶便是孃的階段,聞到了奶香就要吃奶。
曹殊黧和連若菡都被夏東的舉動逗得哈哈大笑。
連若菡遺憾地說道:“別找了,斷奶了。要是沒斷奶,真想餵你兩口,長大後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你,你也吃過我的奶。”然後又在夏東臉上親了一口,“真是一個臭小子,長得跟你爸一樣壞。”
“不是壞,是帥。”不知何時小連夏來到了身後,拉住了曹殊黧的衣服說,“媽媽,爸爸帥,我也帥。”
曹殊黧一回頭,小連夏才發現拉錯了人,小臉就一愣,有點害怕的樣子。曹殊黧憐惜地把他抱了起來,說道:“來,讓阿姨抱抱,是不是把阿姨當成媽媽了?”
小連夏使勁點頭,又看到連若菡抱着夏東,就要伸手去找媽媽。曹殊黧不放手,哄他說道:“讓媽媽當弟弟的媽媽,讓阿姨當你的媽媽,好不好?”
小連夏現在的思維還理解不了這麼複雜的問題,他歪着頭想了一想,又搖了搖頭:“不好。”至於到底哪裡不好,他也說不上來。
連若菡和曹殊黧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不一會兒,張蘭藉故來抱夏東,夏天成也哄小連夏出去,夏想見狀大驚,知道父母有意將兄弟兩個放在一起比較一下,就忙將衛辛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快想個辦法,別讓夏東和連夏在一起。”
衛辛纔不急,反而笑嘻嘻地說道:“兄弟兩個好不容易湊到了一起,就該認識認識。”
“你怎麼也跟着添亂?”夏想看衛辛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心看熱鬧,“你和連夏最熟,一會兒把他哄過來,抱到一邊去。”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爲。”衛辛扔下一句話走了,只留給夏想一個耐人尋味的背影。
夏想無奈,只好又去找藍襪:“藍襪,你找個機會把夏東抱過來,別讓他和小連夏在一起,兩個小孩在一起,不好。”
藍襪就很不理解夏想的理由:“什麼叫兩個小孩在一起不好,難道小孩不和小孩玩,還和大人玩?夏大區長,你老人家今天的表現,有點異常。”
藍襪多少有點大咧咧的性格,她並沒有發現連若菡和曹殊黧之間,連若菡和夏想之間有什麼古怪之處,她只是覺得夏想有點緊張有點不安,具體是什麼原因,她也沒有深想。
夏想一想,得,還是不要多說了,越說越麻煩,欲蓋彌彰,而且說不定還引起藍襪的懷疑,就擺了擺手說道:“沒事了,我現在恢復正常了。”
藍襪嘟嚷了一句:“莫名其妙!”
一家子人,熱鬧非凡,夏天成和張蘭只顧一人抱着一個,樂得合不攏嘴。兩個人先是抱到連夏和夏東到了樓下,不一會兒下來之後,就不時嘀咕幾句,還向夏想看上幾眼,也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夏想就和夏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對老爸老媽的懷疑、猜疑、猜測和推測,一概視而不見,當起了鴕鳥。
夏安前幾天送老爸老媽到了燕市,他當天就返回了單城市,今天又來,是特意接夏天成回去。
夏安也瞧出了端倪,笑了一句:“哥,我看爸媽有點懷疑小連夏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夏想義正言辭地說道:“爸媽也真是,有了孫子還不知足,還想着別人的孩子?難道有兩個孫子他們才滿意?”
夏安見夏想顧左右而言他,就不再多說,他在夏想面前有點放不開,不敢開玩笑,只是自嘲地搖頭一笑:“人老了,就認爲多子多福,也可以理解。看到爸媽高興,我們當兒子的也就滿足了。”
這倒也是夏想的真實的想法,不管如何,爸媽一人抱着一個,一下好象年輕了好幾歲一樣,他也就由衷地開心。反正和連若菡的事情,能瞞多久是多久,實在瞞不過的時候再說。
還好,爸媽懷疑歸懷疑,也知道年輕人之間有些事情不願意透露,當長輩的最好不要過多追問,問不好也容易引起矛盾。老爸老媽就只顧樂呵,不再過問夏想和連若菡之間的關係。不過夏想卻從他們的表情上可以斷定,基本上老爸老媽已經一廂情願地認定小連夏是他的兒子的事實了。
儘管確實是事實,不過在他沒有承認之前,夏想就自我安慰地將爸媽的想法當成了一廂情願。他就想,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好了,反正他就是來一個死不認帳。
讓夏想大爲驚訝的是,吃飯的時候,連夏卻不肯和他坐在一起,非要和夏天成坐在一起,而且一口一個爺爺叫得親熱,讓他感慨果然是隔輩親,老爸對連夏的疼愛,肯定比對小時候的他的疼愛要多許多,要不才多大工夫,小連夏就和老爸關係密切了。
小孩最實際了,誰對他最好,他就會立刻倒向誰,可不象政治人物,還要權衡利弊,計算得失。
因爲曹殊黧還不方便出去吃飯,中午就由老媽下廚,連若菡、衛辛打下手,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席間,老媽就誇了衛辛幾句,說是衛辛又懂事,手腳又利索,幹活最得體,誰以後娶了她,絕對有福氣。
對於衛辛細心和體貼,夏想最有發言權了。他知道不管是曹殊黧還是連若菡,包括藍襪在內,都不如衛辛顧家,也不如衛辛會照顧人。倒不是說曹殊黧和連若菡不夠細心,而是相比之下,衛辛的細心,是讓人想象不到的無微不至。
衛辛被張蘭一誇,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藍襪坐在曹殊黧旁邊,看了衛辛,又看了看夏想,突然就冒出了一句:“我怎麼感覺衛辛和夏區長長得有點象,就是俗稱的夫妻相?”
曹殊黧也知道藍襪口無遮攔,就笑罵了一句:“別亂說,衛辛那麼漂亮,他怎麼能相比?你太高擡他了。”
連若菡卻認真地看了衛辛和夏想兩眼,意味深長地笑了:“別說,還真有點像,主要是眼睛最像。衛辛是個好女孩,細心又周到,以後絕對是一個賢妻良母。”
藍襪的目光又在夏想和衛辛的臉上掃了幾眼,又說:“我看一本書上面說道,如果一男一女之間,嘴巴和耳朵最像的話,就容易成爲夫妻,這叫長相廝守。但如果只是眼睛像的話,只能是有緣無份,這叫望眼欲穿。”
衛辛本來還有些微微羞意的臉龐,一瞬間就黯淡了下來。不過幾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小連夏和夏東身上,對衛辛的失落沒人察覺,只有夏想多看了衛辛一眼,心中掠過一聲嘆息。
連若菡一直呆到晚飯之後才走,她和曹殊黧之間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就連夏想也吃驚她們嘰嘰喳喳到底在說些什麼,怎麼有那麼多話可說?同時也讓他對女人的寬容和複雜有了進一步的體會,曹殊黧和連若菡還是和以前一樣親如姐妹,一點也沒有心存芥蒂,就讓他始終不能理解到底是他的魅力太驚人,還是曹殊黧太寬容或是連若菡太遷就?
不管是哪一種,反正,他挺幸福。
第二天,老爸和夏安返回了單城市,老媽說什麼也不肯走,說再照顧曹殊黧一段時間才放心。夏想不好拂了老人的一片好心,只好答應了。
上班後,夏想處理了一上午的事情,中午,和傅曉斌、金紅心以及晁偉綱幾人一起吃了飯,下午上班不久,卞秀玲就來到他的辦公室,說是有事情要談。
雖然說卞秀玲因爲邢端臺和宋朝度之間的關係,一開始就站在了夏想一邊,是夏想堅定的同盟,但平常時間裡,兩人之間的接觸並不多,主要是工作上交叉的地方不多,所以今天還是卞秀玲第一次來到夏想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