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香噴噴的小米飯擺上桌,每人面前擺上一碗南瓜幹湯的時候,老校長和老伴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唱起了,第一個革命根據地當年流行的歌曲:
“紅米飯那個,南瓜湯咯喂,秋茄子那個,味好香咯喂,餐餐吃的那個精打光咯喂。
幹稻草那個,軟又黃咯喂,金絲被兒蓋身上,不怕北風和大雪,暖暖和和入夢鄉。”
聽着二位老人輕聲唱着這首歌謠,劉楓彷彿“看”到了,那些衣衫襤褸的紅小鬼,天當被地當牀。一個個手捧着泥碗,吃着南瓜湯泡紅米飯,一個個快樂開心的模樣。
看過延州城的那些歷史遺蹟,劉楓在心中有了新的信念,真的有那麼一些人,是以苦作樂的!想起自己華夏官場第一首富的名頭,看着眼前堪稱簡陋的飯菜,劉楓感慨萬千!
吃飯的時候,老校長和老太太,兩個人就像是在品嚐蟠桃、人蔘果一樣,慢慢的咀嚼,細細的品味。看着兩位老人家滿臉享受的樣子,劉楓喝着南瓜幹湯,吃着金黃的小米,想象着曾經的年代,心中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
傳承!是的,就是傳承!歷史需要傳承,華夏民族需要傳承,延州城的精神需要傳承!劉楓心甘情願做這其中的一員,爲繼承先烈的遺志,傳承不朽的靈魂!
劉楓回到靖江區的時候,才知道,自家老爺子和老媽都來了,老爺子已經退下來了,現在和劉澄住在一起。老太太不喜歡劉楓的三層樓,嫌惡太拘束了,還是喜歡那平房。
不過,老太太倒是經常跑到小樓那裡,沒事就和陶師母嘮嗑。已經先一步回到家的劉雨偷偷的說:“我看老太太不是嘮嗑去了,是想媳婦了!”
蕭媚兒、徐瑩、黃素馨和郝丫都回來了,一時間小樓裡熱鬧非凡,鶯鶯燕燕的,讓劉楓老媽開心的不得了。劉楓在靖江區還有諸多的事情要忙,怕是春節期間也沒得清閒了。
劉楓的停職處分來的莫名其妙,他回來就上班也沒有人質疑。當今聶四虎和孟慶元都遠在燕京城躲災,沒有人理會劉區長的處分,想必如果他想借這個名義偷懶的話,是絕無可能!
連續幾天,劉楓都下工地走鄉村,一處處視察探訪。尤其是針對靖江區鄉下的貧困戶,劉楓號召在靖江區的企業,發揚精神,慷慨解囊,爲這些人送溫暖。
不能不說,劉楓在那些企業老闆的心目中還是很有地位的,僅僅是電話通知,三天內,所有的扶貧物資全部到位,沒有一家企業拖欠。別說那些國有企業,集體企業,就是一些私企也都不甘人後。
靖江區成立剛剛半年,這裡聚集的企業是白山省縣級單位最多的。現在最紅火的就屬華夏汽車公司了,澄淨洗浴賓館裡面爆滿,倒有多半是等着提車的老闆。
華夏汽車公司的老總亞歷山大計劃好的第一個春節泡湯了,他不得不帶領一幫屬下到美國人那裡去應訴。據亞歷山大電話彙報的情況,他們近乎完美的完成了劉楓交給的任務,把事件鬧大!
估計克萊斯勒公司也有這方面的需求,所以很是配合華夏汽車的動作。現在幾乎滿世界的汽車刊物報紙,都在報導這一侵權案件,甚至成爲很多財經新聞連續報導的對象。
實際上,克萊斯勒公司和華夏汽車公司,已經開始私底下探討合作事宜了。但是表面上,雙方還在大打特打口水仗,反正這是不要錢的宣傳,據說克萊斯勒公司的汽車銷售,本月上升了十個百分點。
華夏汽車這邊就是痛並快樂着了,欠賬太多,假如產能沒有重大突破的話,僅僅是訂單,就夠華夏汽車公司生產到本世紀末了。
不是說設備不行,還是缺人,嚴重缺人!
買設備很簡單,有錢就行,但是熟練工人就不是唾手可得的。尤其是汽車工業需要的高級技工,更是讓華夏汽車公司一籌莫展。華夏汽車公司在家的副總,聽說劉楓回來,就找上門了。
只是劉區長四天後才被他抓到影,看到劉楓憔悴的模樣,焦副總心中有一點不忍。華夏汽車公司的副總焦雪碧,原羣英汽車改裝廠廠長,45歲,是被華夏汽車挖角挖來的。
羣英汽車改裝廠,是一個老軍工企業,他們一向承接的都是軍方訂單。隨着華夏百萬大裁軍的進行,這個企業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市場,企業只是在艱難的維繫。
焦雪碧此人是華夏較早的一批經濟管理學碩士,但是軍企獨特的管理模式,束縛了他才華的發揮。當接到華夏汽車公司的邀請,他現場考察過後,當即拋棄了副師職待遇,投奔靖江區而來。
短短的幾個月,讓手下七拼八湊的工人,迅速投入生產,並且交付合格的產品,不能不說,焦雪碧功不可沒。只是,現在的難題卻不是他這個管理者可以解決的,只能是求助於華夏汽車的後臺老闆。
不過,也許能夠解決華夏汽車難關的,只有面前這位年輕的區長了:“劉區長,務必請您幫幫忙,想想辦法。不行了,那些等着提車的老闆都找到我家裡去了,現在我都不敢回家。
您說我也夠倒黴的了,在羣英汽車改裝廠,被那些討要工資的工人追的不敢回家。到這裡原以爲會有一個很好的前程,沒想到,被經銷商追的不敢回家,嗨,命苦哇!”
劉楓笑着看向焦雪碧:“我怎麼看都覺得你是在向我炫耀,我可沒有看出你命苦來!”
魏羣和譚輝都笑,這幾天,倆人一直陪着劉楓到處跑,也都累的很。和劉區長下去最大的好處是伙食絕對像樣,劉區長從來不在區裡報銷任何單據,一向是自己掏錢消費。
不管是在鄉下還是在城區,每一次在外面吃飯都是劉區長請客,鄉下沒有什麼好東西,常常會事先在車上裝着食物。每一次劉區長下鄉,不僅不吃不拿不要,還總是安排鄉下的幹部一起會餐。
這已經成爲靖江區公開的秘密,鄉幹部們從來不敢在劉區長下鄉的時候準備伙食,那絕對不是拍馬屁,而是捋虎鬚!劉區長和那位親民書記最大的不同,還在於他一向輕車簡從,幾乎每一次都是三四人一起。
假如劉區長帶大隊人馬到哪一個鄉鎮,該鄉鎮的頭頭腦腦就要想象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了。只要不是現場會,就像小馬哥那一次,劉楓還沒有兩臺車同時下鄉的時候。
只是宣傳部長陸雲鳳對劉楓非常不滿,按理說年節領導下鄉,是一定要做報導的。可是靖江區日報的記者根本就抓不住劉區長的影,怎麼報導?
陸雲鳳多次抗議之後,劉楓妥協了,表示會在走訪老幹部和貧困戶的時候,提前和宣傳部門打招呼。這才平息了陸常委的怨氣,陸雲鳳也是沒法子,下面的記者想給劉區長做採訪都不行,只能到陸雲鳳這裡來訴苦。
焦雪碧苦笑道:“劉區長,您還是別拿老焦尋開心了,我都要愁死了。華夏汽車的產量太低,形不成規模效益,龐大的運營成本,會給靖江區政府帶來很大的壓力。”
劉楓點點頭,皺眉想了想,忽然看向焦雪碧:“焦總,其實辦法還是要落到你的身上。”
焦雪碧一呆:“我?我沒法子呀,要不然也不會幾次三番來找你了。”
劉楓詭異的一笑:“一個人忘本可不是好習慣呢!”
焦雪碧眨眨眼,旋即明白了劉楓的指向,腦袋頓時搖得像撥浪鼓:“劉區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羣英汽車改裝廠是一個軍工企業,想到那裡去挖人,嘿嘿,也就您敢想!”
劉楓詫異的問道:“羣英汽車改裝廠不是資不抵債,馬上就要黃了嗎?怎麼?對於那些工人軍方還不放手麼?”
焦雪碧嘆口氣:“倒不是軍方不放手,可是羣英汽車改裝廠的員工很多都是有軍職在身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像我一樣,可以拋棄罈罈罐罐的。”
劉楓皺起眉頭:“這倒是一個問題,如果那些人不肯丟棄軍職,還真的不好辦呢!”
劉楓站起身,在地上轉兩圈,旋即站定:“先不管了,走,跟我去找沈市長,他是羣英市老市長,沒準會有路子。”
“羣英汽車改裝廠麼?”
聽劉楓說明來意,沈明也皺起了眉頭,地方上最不願意的就是和軍方扯上關係。軍方的條條框框太多,一不留神就會觸限,像沈明這樣的老滑頭,一向是不肯攙和進去的。
不過,華夏汽車可是鬆港市眼下的寶貝,一個月的訂單過萬輛,那可是數十億的產值。但是眼前卻是遇到了瓶頸,和其他企業不同的是,這個瓶頸不是技術上也不是資金上的問題,而是沒有員工。
眼下鬆港市的領導們,就像是等着老母雞下蛋的老太太,就盼着華夏汽車公司車產品呢。那可是鉅額的經濟數據,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難得的政績,當然,某位親民書記除外,他自絕於人民了!
“劉區長,能不能把你的打算說一下?我們一起探討探討,看看是否可行。”
沈明相信,假如劉楓沒有一定的把握,是不會來找自己的。看着眼前這個憔悴的年輕人,沈明又喜歡有犯愁,這位既是經濟建設的奇才,更是惹禍的能手,而且惹上的就不會是小根蔥,絕對會是大瓣蒜!
劉楓喝一口茶水,說道:“也許我們可以轉換一下思路,和羣英汽車改裝廠合作辦廠,這樣一來,那些工人就是企業內部流動,根本就不涉及檔案調撥的問題,沈市長您覺得怎麼樣?”
沈明伸手指着劉楓,惡狠狠的罵道:“你個混球,這不是有好主意麼?還來難爲我,是不是看我老頭子爲難很舒服?”
劉楓訕笑着回道:“這不您纔是領導麼,再說您還是羣英市的老領導,對那裡也熟悉,所以這一次還是要麻煩市長大人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