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朗呆一下,隨即放棄了隱瞞的想法:“呃,其實,其實這一次,這一次原本就要把芮蕊一起算計進去的,我們好幾個人都對芮蕊感興趣,只不過那個女人很厲害,以前根本就沒有機會。
如果這一次她也陷進去,以後有的是機會,讓她破罐子破摔,和我們廝混在一起。再說,這件事如果成功,芮省長也就沒有任何機會,報復我們了······”
一切真相大白,原本勞金福、印羣海,還有後來的陸安旭和申平生是不知情的,來到警局才洞悉了一切。當時他們只想息事寧人,希望放出劉楓一行,讓他們不再追究。
只是沒想到劉楓會直接聯繫上公安部,爲幾個人的清白做檢查。於是,這件二世祖泡製,警方官員爲虎作倀的玷污中央幹部事件,鬧的沸沸揚揚,天下皆知。
此時,黎遠山腸子都悔青了,他雙眼無神看着面前的通報,感嘆道:“我現在羨慕黔州省的做法呀,按理說,那邊的賄選事件,遠比這裡突擊提拔幹部要性質惡劣的多。
只是黔州省很精明,快刀斬亂麻,對案件處置迅速得力,讓上面無話可說,輕鬆用幾條小魚,應付了劉教授一行。相比之下,我們太吃虧了,如果不是想要捂蓋子,何至於走到現在這一步!”
璩美龍恨得牙根直癢癢,他死死抓住手中的茶杯,彷彿那隻茶杯是小劉教授。璩書記似乎想要攥碎它,只可惜他有心無力:“這一次的確是太失策了!就不應該讓幾個混賬去辦這事!”
黎遠山失神的看向前方,完全沒有在意璩美龍話裡的含意,口中喃喃的說道:“我們這邊突擊提拔幹部,其實不過是陳曉一個人的事情,縱然和組織部那幫人掛上鉤,我也可以置身事外的。
沒想到一步錯滿盤皆輸,還是太過意氣行事,老了老了,居然沒有忍住。有道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加上那個忤逆子這一次搞的太大,看來我也要休息了!”
璩美龍此時感覺比老領導還要冤,黎遠山畢竟年紀已經到槓了,自己可是年富力強:“悔不當初!都是那個小畜生搞事,否則,怎麼可能讓我們如此被動!”
黎遠山這一半天的功夫,似乎蒼老了十歲,結髮妻子幾十年的伴侶,因爲兒子這件事,心臟病發作去世。兒子更是陷進去,不只是陷害中央幹部,更是牽涉到一系列的醜聞。
那幾個二世祖,沒有任何的鋼條,竹筒倒豆子,把以往做下的事情,全都抖摟出來。如果是先前的桂江省,別說幾件qj案,流氓案,經濟犯罪,就是那幾件殺人案也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
這一次可是公安部來人直接辦案,根本就沒有讓桂江省的警方插手。幾個混世魔王再想要安然無恙脫身,恐怕是沒有任何機會了,連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知道。
想不到自己老了老了,還有經受喪妻別子之痛,儘管明知道那是黎鋒咎由自取,可是這一切,還是給黎書記帶來不小的打擊。
明白是一回事,辦事是否明白,是另外一回事!
黎遠山長嘆一聲,蕭瑟的說:“嘿,原以爲會到燕京城養老,當個政協副主席再幹兩年,那時候對你還是會有所幫助的,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水中月鏡中花。”
璩美龍此時還抱有最後的希望:“書記,按理說罪不及親人,兩個孩子造的孽,應該不會影響到你我。頂多我們寫一份誠懇的檢查,檢討自己教子不嚴的過錯,請求上面處分,是不是可以轉圜?”
黎遠山何嘗不想,可是:“老璩,還是放棄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吧!之前的突擊提拔幹部可以說被矇蔽,但是中組部和中紀委的幹部來到後,不配合工作,反而製造障礙,這就是態度問題。
最要命的是幾個混賬搞出來的事端,和這些結合到一起,讓外人怎麼看?任誰也不會孤立的看待這些事,如果那不是你我的孩子,可能一切還有機會。”
璩美龍極其不甘心,他心底裡一向瞧不起黎遠山像個娘們似的,動不動就認命,從來不知道爲自己爭取。他認爲,黎遠山就是命好,有一張四十年前的留學研究生文憑。
在那個百廢待興的年代,一張工科文憑,幾乎是華夏的寵兒。這樣絕佳的先天條件,居然在近六十歲才當上省委書記,實在讓他瞧不起。他早就忘記了,如果沒有黎遠山的賞識,他璩美龍根本就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當初上位省委常委,還是黎遠山幫助他到上面活動,否則以他璩美龍的背景,走到廳級已經是極限。說起來,璩美龍倒是和他的兒子有得一拼,一樣的忘恩負義!
璩美龍咬牙切齒的說:“難道就這樣認了?這樣豈不是便宜了芮福劍那廝!我不甘心!”
璩美龍一直認爲,當年自己是有機會坐上桂江省二號寶座的,只是芮福劍這個外來戶,當了幾年的副書記後,居然華麗轉身,坐上了省府一號的位子,這讓他一直耿耿於懷。
璩美龍對芮福劍的恨意,明顯傳染給了璩寬,這個傢伙一直以來,就想在芮蕊身上找回老爸的損失,最起碼做一些補償。
可惜芮蕊還是很有分寸,荒唐是一回事,有沒有底限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不是璩美龍對芮福劍的怨念太深,黎遠山當初曾經有意做媒,讓兩家結親來着。
黎遠山嘆口氣:“老璩呀,還是接受現實吧,這一次事件影響太壞了!想想吧,陷害欽差大臣,讓中央爲之蒙羞,這豈是小事?上面肯定會殺一儆百,以儆效尤的。”
璩美龍的臉扭曲着,青筋暴起,像是一隻從陰間走出來的惡鬼:“老領導,我我不服!我只有五十歲,我有大好前程,尤其是輸給芮福劍,我心有不甘!”
黎遠山還是很瞭解這個老部下:“老璩,我勸你還是不要做傻事,這一次芮福劍獲利已經是必然的,我們沒辦法改變這一切。嘿,沒想到芮福劍的女兒會和劉教授搭上關係,否則,他未必就會應對如此完美。”
“您的意思是,小劉教授在芮福劍這件事上,將會起到決定性作用?他會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嗎?那可是一省之長,堂堂的一方大員,憑他的微薄之力,恐怕不會做到這一點吧?”
黎遠山搖搖頭:“我和上面老領導通過話,據說這一次是齊主席和嶽校長力薦,讓芮福劍上位。在這之前,他有這兩位大佬的門路嗎?嘿,好手段,好手段吶!”
璩美龍眼中似乎燒起熊熊大火:“這個不要臉的傢伙,竟然做出此等賣女求榮的行徑,憑他這種德性,也配當省長?我絕對不會放過芮福劍的,一定要好好折騰他一回!”
黎遠山和璩美龍都是陰謀論信徒,都覺着,芮蕊出現在劉楓身邊,絕非偶然。他們似乎忘記了,是他們的兒子沒有人性,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失去了交好的機會。
如果不是有王府牛雜那一幕,如果璩寬等人也和劉楓交好,這件事怎麼可能捅出這樣大的簍子!只不過以黎遠山兩個人的心性,是不可能反思自己家人的過錯,只會怨天尤人!
璩美龍是更一個執着的人,否則也不會以普通人的家世背景,如此年輕就爬上省委常委的寶座。璩寬和他的老爸,幾乎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性格,此刻,璩美龍只有一個念頭,要麼輝煌,要麼毀滅!
三天後,劉楓一行在桂江省組織部門的配合下,基本上完成了事件的調查取證工作。實際上也就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有了地方組織部門的大力配合,甄別幹部並不難。
通常按照以往慣例,這種突擊提拔的幹部,是要一次性處理,全部處分,退回原單位,甚至會失去原來的位子,一年之內不得升遷調任。
劉楓反對這樣的做法:“唐局長,我想這件事很多被提拔的幹部是無辜的,他們只是被動承受。像絮城縣縣長貝曉琪,這位幹部有着很強的能力,本身潔身自好,以往沒有任何政治污點。
這一次她也沒有賄賂陳曉,像她這樣的幹部還有幾位,本身都具備了上位的條件。遇上陳曉這樣的領導,只能是算他們倒黴,對這樣的幹部一刀切,進行處罰是不合時宜的。”
唐鳳山深深看一眼劉楓:“劉教授,你知不知道,如果這一次打破慣例,甄別處分,以後這幫人出了什麼事端,你會首當其衝,承擔責任的。”
劉楓的眼神清亮無比:“唐局長,這樣的責任我願意承擔!我想,處分不是目的,懲前毖後纔是我們想要達到的。絮州市的很多幹部,都是好的,否則也不可能創造出這樣經濟建設速度。”
唐鳳山沉思有傾,終於說道:“好吧,把你的意見形成資料,呈報部裡面,嗯,也屬上我的名字。”
唐鳳山瀟灑的一擺手:“劉教授,這麼一點責任不敢擔當,我還怎麼做這個常務副局長?馬上辦,爭取儘快完成這件事,影響太壞了,如果媒體記者聞風而來,那才叫杯具!”
劉楓感激的衝唐鳳山點點頭:“好,唐局長您放心,資料今晚上就能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