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陳潔也沒想到關於大網設備的檢測,能那麼容易過關,這只是在兩家協調的過程中,文海隨便提出來的,“光說小網的設備了,大網設備,我們也可以抽查的嘛。”
趙如山一聽這話,眼睛就瞪起來了,可是他還不敢說話,夏局長已經罵得他狗血淋頭了,陳省長又是代爲主持工作。
自打知道內網和大網的區別之後,陳潔早就惦記上此事了,這次夏言冰搞得她很惱怒,所以陳省長打算試着推動一下,“這個建議很有點意思,我相信鳳凰科委能完成這項任務,段市長你看呢?”
“眼下的科委,是可以加一點擔子的,”段衛華回答得很含混,“不過具體該怎麼艹作,還需要仔細研究一下,不知道章書記有什麼好的思路沒有?”
“大網是國家資源,科委只有檢測權和監督權,不能對其執法,這是我的意見,”章堯東正話反說,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事實上他這是變相地同意——這種陳太忠都能想得到的艹作思路,又怎麼能難得住在座的幾位?
說到底,章書記的意圖就是打擊電業局的同時,儘量減輕自己的敵意,夏言冰會怎麼看他那是一回事,他反正不可能表現得太過了,“電業局和科委能達成諒解的話,我個人建議,對助力車廠的損失,象徵姓地補償一點就行了。”
這話也就是他能說得出來,科委都沒提出助力車廠要補償呢,他倒是屢次三番地提起了,而且照他眼下的表現來起來,還是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的樣子。
接下來是文海被指定發言了,文主任也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緊皺着雙眉搖頭,貌似極其遺憾,“只是檢測……他們要是不聽呢?我們沒有好的制約手段。”
“行了,文主任,”趙如山再也忍受不住了,“這已經是全國第一例了,你還不滿足嗎?你們以前就沒提過檢測大網的事情好不好?”
“可是電業局說我們提過,”戲曼麗不甘示弱地接口了,“我們的靈感來自於你們,這一點想必趙局長也清楚。”
趙如山登時無語,爲了表示在同科委的糾紛中電業局是無辜的,所以他在局裡已經統一了口徑,大家務必記得一口咬定說科委要“檢測大網”,眼下情急之中想要反對,卻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既然沒有反對意見,那就這麼說定了,科委有權檢測和監督大網,也有向媒體提供相關資料的義務,”陳潔馬上拍板,“在這個過程中產生的費用,由電業局來承擔。”
段衛華和章堯東面面相覷,陳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果決了?拍起板來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不過,疑惑歸疑惑,兩人同時點點頭,表示贊同。
事實上,這個結果的產生,跟夏言冰行事不當有關,夏局長爲了開脫自己,主動告訴陳潔,說他到了燕京,意思是天南的事情我不知情是情有可原的。
是的,他知道自己身在外地,天南那邊就有點玩不轉,才這麼低調的。
可是陳潔知道他在外地,當然就不肯放過這麼一個機會了,夏言冰,這可是你主動告訴我的,要是我不知道借這個機會拿你一把,出出心頭這口惡氣,怕是你將來反應過來的時候,都要嘲笑我呢。
你自己忌憚的東西,千萬不要指望對方不會利用——這是官場常識,不得不說,夏局長這次的錯誤,犯的雖然在情理之中,卻也絕對算得上低級了。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雖然陰差陽錯到連陳太忠都無法理解的地步,但這是協調會上,三堂會審的結果,就算夏言冰想推翻都是不可能的,那意味着同時得罪鳳凰的市委市政斧和副省長陳潔。
高勝利父子不可能知道這些詳情,不過顯然,陳太忠折騰電業局,未必僅僅是因爲受了欺負,雖然這父子倆親身經歷過陳某人的報復,知道此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這種混沌局面下,小陳敢追着電業局的小小失誤不放,基本已經可以說明一些問題了,再加上高廳長能確定蒙老闆心屬自己,更是能確定:蒙書記不但是看好我,而且……非常不滿意夏言冰!
可是,夏言冰背後是黃老啊,一個念頭在高勝利腦中一掠而過,不過下一刻他就將此事丟在了一邊,黃老已經太老了,蒙書記可也不是好惹的。
“太忠,今天我給蒙書記打電話彙報工作,不過他不接我的電話,讓嚴自勵告訴我,以後再說,”高廳長笑嘻嘻地看着陳太忠,一雙眼貌似無神地眯縫着,但是他用眼角的餘光發現,自己在說“嚴自勵”三字時,小陳的嘴角,細微至不可辨地輕輕抽動了一下,若不是他全神貫注地在用餘光觀察,斷斷不可能發現這麼微妙的舉動。
果然是那麼回事啊,猶豫一下,他又發話了,“你看,我真是想向蒙書記表示一下謝意呢……你方便不方便幫我問一問?”
蒙藝不接受我的輸誠,是因爲身邊的嚴自勵不可靠!高勝利已經反應過來這點了,可是這種敏感時刻,他又不敢去蒙書記家或者辦公室,那就只能委託小陳傳話了。
看來我真有成爲“髒活陳太忠”的趨勢了,某人聽到這話,心裡就是暗暗一嘆,猶豫一下,終是大喇喇地點點頭,反正上次已經惹得蒙老闆不高興了,也不差這一點,“行,等晚一點時間再問吧,他現在未必回去了。”
“給蒙勤勤打個電話嘛,讓她等蒙書記回去了,悄悄通知你一聲,”高雲風不失時機地插話了,“反正你倆關係好。”
“你也知道我倆關係好?”陳太忠恨恨地瞪他一眼,卻是想到了被田甜堵住的尷尬時刻,所以略略有點憤懣,“昨天你怎麼就不記得了呢?”
關係好是關係好,但是你倆不可能有戲啊,高雲風可是知道蒙勤勤的身架,在他想來,自己這準副省的兒子,怕是都沒資格去打人家的主意呢,你個副處就不要這麼不切實際了——玩一玩可以,結婚那是做夢。
倒是田甜,配你那是沒有問題的,別看田立平現在是副廳,退休前混個正廳問題也不大,但是太忠你也是強勢潛力股。
其實,高公子自認,他還是勉強有資格打蒙勤勤的主意的,但是很遺憾,他老爹不但級別低了點,年紀比蒙藝還大了六歲,若是蒙藝比他老爹大六歲,那倒是好說了——年紀,果然是個寶。
想是這麼想,可是這話,他不能當着老爹跟陳太忠說,只能訕訕地一笑,“我昨天瞎玩呢,快打快打,少婆婆媽媽的。”
對於陳太忠的要求,蒙勤勤自然是答應了,高勝利眼見吃喝得差不多了,又帶着陳太忠出了包間,包間外早有兩人等在了那裡,是交通賓館的總經理和客房部經理。
這兩位也不說話,規規矩矩地領着三人就上了賓館最高一層,這裡沒有總統套房的說法,不過頂層的套房之豪華,一點也不遜色於韓忠港灣大酒店的總統套。
“在這兒隨便坐一坐吧,”高勝利拉着陳太忠坐進寬大的沙發,又轉頭看看一邊的賓館老總,眉頭微微一皺,“你還等什麼呢?”
這兩位氣兒都不敢出就退出去了,就在他們退出去不到兩分鐘,門外推進兩輛小車,四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利索地擺上了一些杯盞碗碟、水果瓜子和紅酒啤酒,又有人去沖茶倒水。
三分鐘內,一切就都完成了,四個女孩兒也不離開,就束手站在兩輛小車旁,一聲不吭。
“太忠,都是良家女孩兒啊,”高雲風笑着推陳太忠一把,也不管他老爹就在旁邊,“我老爹都不讓我胡來呢,不過……你看上哪個了,跟我說。”
高勝利只當沒聽見兒子這話,手一指桌上的一瓶紅酒,就有人利索地爲他開瓶子,陳太忠沒等這些人服侍,自己身子一欠,摸了兩筒啤酒過來,遞給高雲風一筒,自己打開了另一筒,擡手就灌,心裡卻是有點感慨:都是良家女孩……這有權果然是比有錢強啊。
等到有人將注了紅酒的高腳杯遞給高勝利的時候,高廳長才端着杯子側頭看看陳太忠,開始發話,“太忠,科委那個抓賊的小姜,你覺得廳裡該怎麼宣傳一下?”
“那看高廳你的意思了,”陳太忠很隨意地笑一笑,高勝利是想賣好,但是他實在無意對此發表意見,業務不熟倒是在其次,關鍵是,今天老高接待他的規格很不錯,他可不想得寸進尺。
應酬場上的時間,最值錢也最不值錢,就這麼隨意聊着,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約莫在十點左右,蒙勤勤纔打來電話,“太忠,我爸回來了,問你有什麼事兒呢。”
高雲風跟陳太忠勾肩搭背的,離得極近,登時把這話聽了個真又真,不過他可是顧不上驚訝蒙陳兩人的關係之好了,而是衝着那四個女孩一揮手,壓低聲音發話了,“趕緊出去。”
“沒啥,跟高廳長在一起呢,”陳太忠心說你幫我代問也成,“高廳長挺想感謝一下……你老爸的照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