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8章陰人(上)哥們兒是願意以德服人的!陳太忠一向認爲,自打進了官場,他做事是越來越講究了。
像今天這個突發的“臨檢事件”便是如此,擱給兩三年前,沒準到最後他就要動手了,根本不管有沒有證據表明,對方是得了別人授意,反正他認爲是如此,那就是如此了。
不過現在他考慮問題,就帶了一些比較客觀的分析,交警臨時檢查是權責範圍內的事,檢查不出來是正常的,不能因此而去指責人家心存惡意,要是檢查出來——那也就不要說了。
既然是人家的職責所在,他要是當場發作,起碼在情理上不太站得住腳,若是執意爲難的話,就有囂張跋扈的嫌疑,容易被人詬病。
陳某人做事囂張嗎?那是一定的,然而,他淚流滿面掩面而走的時候,也不見得比任何人少,誰讓他自命講究人,一定要佔據道德的制高點,才肯出手呢?
像眼下的事情便是了,他不會當場折騰這交警,但是他要開着車跟着此人,跟到海枯石爛,跟到丫挺的精神崩潰——讓你小子再假公濟私!
那被人叫做老李的交警,一見身後林肯車的架勢,就知道人家不肯干休,這十有八九,是要把我堵到個偏僻角落叫真呢。
不過在現代喧囂的城市裡,汽車想跟上摩托車,難度還是不小——哪怕你是林肯車,畢竟這幾年的車輛是越來越多了,摩托車能鑽過的地方,汽車未必鑽得過去,更何況人家的摩托車的後側,豎着一個大紅警燈?
所以,在一個路口,面對紅燈,摩托車在車流中左右穿梭疾馳而去,而那林肯車卻是不得不一個急剎,停在了幾輛車屁股後面,老李從後視鏡看一眼,心裡微微地鬆口氣:唉,希望這傢伙沒記住我的警號吧?
不過很遺憾,陳主任擁有宰相一般的肚量,不但記住他的警號,還打了神識在他身上,於是老李又鑽了兩個小衚衕之後,才說鬆一口氣吧,猛地發現,灰色的林肯正在前面的馬路上慢慢地行駛,年輕的司機還探出小半個臉,衝他微笑着點頭……並且揮手。
“我艹,你至於嗎?”李交警氣得輕聲嘀咕一句,猛地一個剎車,卻是沒有捏離合,車身一側腳一蹬地,摩托車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甩尾——或者說漂移吧,交警們玩摩托的技巧,比一般人要強很多。
這下,就算是同對方逆向而馳了,他不相信對方敢同樣地掉頭追來,雙黃線的位置可是有隔離欄的,而車道上逆行,那是警車的專利。
這個猜測是完全正確的,林肯車在瞬間就消失在了後視鏡中,李交警一拐車把,心裡暗哼,你猜出我是二大隊的了?那我去三大隊的地盤去,還就不信你再能追得上我。
於是,他在馬路上左拐右轉好些次,才竄進一條人跡罕至、相當狹窄的巷子,彎彎曲曲地騎行了兩公里出頭,心說這條董家弄,就算素波人都沒多少知道的,不信你還猜得到。
不成想他才躥出弄堂口,就見馬路對面停着那輛灰色林肯,年輕的司機手上夾着一根碩大的雪茄,一邊噴雲吐霧,一邊笑眯眯地看着他——看那樣子,十足是約會等人的架勢,就差說一句“纔來啊”之類的話了。
“行,你狠,”李交警真的惱了,車把向右一拐,箭一般地衝出去,他也不說繞不繞路了,反正就是一個勁兒地向前,他不但能在車流裡穿梭,還能闖紅燈。
他是想着,只靠速度我甩掉你也沒問題,不過呼呼的風聲中,身後隱約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笑聲,彷彿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梵婀玲的演奏聲,“別跑啊,我……喜歡以德……服人……”
接連衝過九個路口之後,李交警將車騎進一個有協警崗亭的大院,車和頭盔往那裡一放,穿過後門就出去了,連鎖都懶得鎖——全國敢偷警車的地方,真的不是很多,起碼在素波這兒,沒人偷警用摩托,就算有人有膽子偷,想找個有膽子敢噴改顏色的修理廠也難。
才一出去,正好看見一輛出租車空車駛來,他將手一揮,那司機愣得一愣之後,不情願地將車停了下來,老話說死了——交警來打車,全家都捱餓。
是的,這不僅是一趟車不賺錢的問題,而是敗氣運,有交警來打車,就是太歲當頭壓命裡犯小人,不燒幾束高香的話,起碼三天買賣不景氣。
李交警卻是不管那麼多,上車之後就要司機向前開,開了又足有五公里,才讓車停下來,在兜裡掏摸一陣,丟了五塊錢出來開門迅疾下車,“不用找了……”
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梵婀玲的演奏聲,又隱隱傳了過來,“不找,麻……痹,還差……三塊呢……”
李交警卻是沒工夫跟那些無知小市民計較,他下得車來,走進一家小超市,才說買一瓶水潤潤喉嚨——實在口乾舌燥得緊了,不成想,目光不小心向櫥窗外一掃,手裡的礦泉水好懸沒掉地上:我靠,灰色的林肯?
陳太忠駕駛着林肯,緩緩地靠在路邊,笑嘻嘻地看着小超市,一隻手捏着手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不過很遺憾,李交警已經不敢衝出來,追究他一邊開車一邊打手機的責任了。
我閃!恰恰相反,他將身子向貨架後一藏,心裡也是納悶不已:這傢伙的消息是誰給的,怎麼能這麼靈光呢?希望他沒看見我進超市。
那廝掛了電話之後,還真就沒進超市,只是在外面歇着,也不說啓動車再離開,超市裡這位正琢磨,是不是丫挺的跟出租車公司瞭解我的動態呢,下一刻,就聽到一陣悅耳的鈴聲,腰間也傳來一陣震動——交警在街上執勤,聲音太嘈雜,很多人都是將手機定爲震動。
李交警低頭一看,卻是自家領導,二大隊耿副隊長打來的電話,他猶豫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耿隊……有事兒?”
“你這是搞什麼飛機呢,去招惹陳太忠?人家現在正查你底細呢,”耿隊長在電話那邊不滿地哼一聲,“你想找死是你的事兒,別拉我們墊背行不行?”
這耿隊長最近跟李交警不合,尤其前兩天雙龍區委副書記的兒子開車,因爲在路口非法掉頭,被李交警扣下了,耿隊打過來電話,說這是領導公子,要他放人。
這本來是個可大可小的事兒,可是李交警覺得雙龍區不在二隊的管轄範圍內——也就是說那區委書記不能直接難爲二隊,就告訴自家領導,“放人倒是好說,可是他態度太囂張了,就這麼把他放了,你讓弟兄們以後怎麼開展工作?”
當警察的真沒幾個好脾氣,尤其是那個時候的警察,現在的警察……咳咳,扯遠了,總之,他是沒買領導面子,交警每天遇到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徇私也要分個遠近的,反正這麼頂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不合歸不合,兩人也沒達到相互仇視的地步,原本交警的工作就是這樣,今天你沒買我關係的面子,那麼改天我不買你關係的面子就行了。
一聽領導這麼說,李交警就有點急了,躲在貨架後面低聲辯解,“頭兒,我哪兒是故意的?就是臨檢的時候碰上了,最後不是也沒查出問題來?”
“你給我滾一邊去,”耿隊長在電話裡就罵上了,“你他媽的長本事了,有種的你去省科委門口抓人嘛,一抓就是一大把醉駕的呢,你自己看着辦吧。”
有些忌諱是行業規矩,交警也是如此,這年頭會議這麼多,會議完了多半要聚餐,但是誰敢守着門口查車?這個時候,大家避諱還來不及呢——你要真敢這麼做,那絕對是代表你有了針對姓。
而各種會議裡,龍蛇混雜,就算交警對主辦方有意見,也想這麼搞,但是萬一有個把條潛龍認爲,交警你是針對我的,那局面很容易發展至不可控。
所以交警們都清楚,找誰麻煩都不要找開會車輛的麻煩,像今天這也是,萬一陳潔覺得,你們這小交警是打算掃我面子,別說李交警了,耿隊長甚至素波交警支隊的領導都要跟着倒黴。
這也正是耿隊長所說的“別拉我們墊背”的意思,而李交警確實是有針對姓,卻也沒敢在會場賓館的附近查車,而是跟了林肯車好一陣之後,才上前攔車的。
“可是我都放過他了,”他覺得自己有點委屈,麻痹的那麼大的酒味兒都搞不住那傢伙,“他還要怎麼樣呢?”
“別的我不管,你必須求得他的諒解,要不我停你的職!”耿隊長大聲嚷嚷着,其實他一個副職,是沒權力停誰的職的,大隊正職才能做出類似的決定。
然而,他太明白小李子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人了,陳太忠的大名,在素波警察系統很有幾個人知道,耿隊以前不知道,但是現在知道了,所以就敢說要停他的職——相信隊長也會支持的,“你最好了解一下,陳太忠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姓陳的再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醉駕就是醉駕啊,李交警心裡別提多憋悶了,他今天動手之前,確實查過此人來歷,一個跳騰得挺歡的小副處,似乎跟田書記認識,但是田書記現在已經去了鳳凰當市長了。
沒有特別直接的自上而下的壓力,他就敢搞一下,而且當場抓住醉駕,這是太理直氣壯的事情了,起碼也得是孫正平這個級別的人物出頭,他纔會考慮賣一個面子——素波畢竟是省會,不是下面地市,隨便一個交警大隊的隊長就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當然,這種想法不會存在於普遍的官場中,但是在警察系統確實是如此,而且這個系統,也是體制裡愣頭青最多的地方。
“我知道他是什麼人,”李交警哼一聲,不過,由於沒抓住對方的現行,他其實也嚇得有點兒肝兒顫了,尤其是那廝還執着地跟在自己身後,“耿頭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吧?”
“人家正打聽你家庭住址和人際關係呢,”耿隊長真的不想管這廝,可是不管也不行,一旦出事就是二大隊的事情,他很容易受到牽連,所以他必須表示出一個正確的態度來。
事實上,找耿隊長打聽消息的是韓忠,韓老闆結交的,可都是正處以上的幹部,能找到他頭上,那是很給他面子了,尤其是,韓老闆的弟弟是韓老五,這打聽家庭住址的行爲,想起來就太恐怖了,“人家只玩黑道也玩死你了,知道不?”
“我……”李交警還待說點什麼,聽筒上傳來嘟嘟兩聲,耿隊壓線了,一時間,他有一點莫名的惱怒,“啥都不能管,這警察當得,有他媽的什麼意思?”
“你他媽的是出於公心查我嗎?”驀地,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扭頭一看,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出現在身邊,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我不愛說髒話,就是受到你的情緒感染了……小李子你接着跑,我看你跑得了,你家裡人跑得了嗎?”
“你要我幹什麼,直說吧,”李交警只覺得渾身無力,而對方臉上的笑容看在他眼裡,不啻是惡魔的微笑,“我沒拿你怎麼樣,是不是?”
“誰指使你這麼幹的?我只想知道這個,”陳太忠臉上的笑容,越發地燦爛了,“哥們兒我一向以德服人,你就是個小人物,說出人名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要是告訴你……沒這個人呢?”李交警不想讓自己的尊嚴徹底掃地,於是咬牙硬撐着發問了,是的,他是人民警察,膽氣比別人壯一點。
“那我就告訴你,機會……我給過你了,”陳太忠笑着搖搖頭,看他一眼轉身向外走去,不再跟他糾纏——那目光中,滿是憐憫。
2219章陰人(下)看着高大的年輕人踩着異常輕鬆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門口,走出門口,又要穿過街道,李交警呆愣了半天,終於大喊一聲,沒命地追了出去,“陳主任,你等一等……”
指使李交警這麼做的,是董祥麟,是的,沒錯,就是那個前省科委主任,後來病退的。
這次科技廳掛牌,對外界來說可能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但是對科委來說,是改變格局的一件大事,意義極其深遠,關正實甚至把董祥麟的前任都叫了過來——孟主任對他小關有提拔之恩,他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既然邀請了孟主任,那麼,病退的董主任也要招呼一聲,不管外界再怎麼傳董祥麟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纔不得已“被病退”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沒有董主任的病退,就沒有現在的關廳長。
關正實這個會議名單,是交給陳省長審覈過的——閻部長對他來說有點遙遠,而陳潔一看,就發現了一個很扎眼的名字,“董祥麟……要是沒有他的話,天南科委沒準能再上一步。”
這也是實情,陳潔再欣賞陳太忠,但是目光還是放在省一級機關上的,要是當年董祥麟肯積極配合鳳凰科委,那麼最後在部裡大放光彩的,就未必是鳳凰科委了,而極有可能是天南科委領導下的鳳凰科委,幾字之差謬以千里啊。
陳省長是女人比較念舊,也願意同情一下小董,但若不是鳳凰這邊主動突破省科委來聯繫她,她能在鳳凰科委的成績中分得的功勞,會更小。
而董某人在後來還試圖離間兩方的關係!想到這個,她就有點忍無可忍,不過,她也說不出來不讓此人去的話,畢竟喜事來的,“董祥麟……的邀請規格,可以低一點。”
關廳長其實也挺頭疼怎麼對待董祥麟,要說不請吧有點不合適,又怕陳省長還念點舊情,於是得了機宜之後做出了決定。
董祥麟是接了邀請,不過也不是很想來,直到聽說這名單是陳潔核過的,最終他才硬着頭皮來了,事實上,作爲前科委大主任,現在也經常有人找他幫忙在科委活動經費和項目,他不能完全憑個人喜好行事。
然而,他來之後,接待規格比較低,甚至前任孟主任的規格都高於他,不知道的人,是說關正實念舊,知道卻是在暗笑——人家是不得不叫你,你倒還真是有臉來了?
董主任體會到了別人那種譏諷的眼光,心說來也來了總不能再回去吧?於是就冷着臉看揭牌,卻是沒有參加座談會——去了那兒他就更無地自容了。
鞭炮響徹雲霄的時候,他正呆在院裡的一角,冷冷地看着不遠處的人羣,那裡的喧囂熱鬧跟他無關,而身前的寂靜卻是在提醒他:屬於你的時代,再也一去不復返了。
正被這股愁緒影響得糾結無比的時候,一不小心,他在人羣中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那個害得他不得不在年富力強的時候退下來的元兇,否則的話,今天的主角會是他,煥然一新的科技廳的一把手,應該是董廳長!
尤其讓董主任憤懣的是,那廝身邊居然還有幾個人圍着,臉上滿是諂媚的神情,跟他身邊只站了兩個人的冷清相比,形成了一種莫大的諷刺——這個很好理解,夠資格的開會去了,不夠資格進會場的,陳主任的地位就算很高了。
董祥麟只覺得心口微微一痛,好懸沒有一口血吐出來,他甚至不想去參加中午的會餐了。
當然,事實上他還是去聚餐了,不過遺憾的是,他沒排上首桌,而是跟其他老幹部一桌——但是孟主任卻上了首桌。
跟他在一起的,是幾個前副主任,也是副廳的領導,並不比他遜色多少,不過別人都能比較坦蕩地意識到現狀了,而他一想起來自己還不到六十,這心裡就堵得慌。
冷眼看着桌上的觥籌交錯,他終於心一橫,要給陳太忠一點顏色看看,你小子不是能喝酒嗎?我讓你喝……喝到行政拘留去吧。
事實上,董祥麟心裡也清楚,以陳太忠現在的人脈和行情,區區的一個醉駕真不是什麼事兒,至於說被關進看守所,就更不可能了——那不過是理想狀態下的一種假設罷了。
不過,噁心一下人總是可以的吧?這一點他非常確定,年輕的官場新星,因爲酒後駕駛被請進了交警隊,一旦傳出去,大小也是個醜聞。
而且,真要有人惦記上此事,沒準以後就能拿這件事情做出好大一篇文章來——在提拔時,在擋路時,在礙事時……我就不信你姓陳的就這麼一直旺下去!
於是,就在會餐中間,他出去一趟,打個電話讓人注意一輛灰色的林肯車,是掛了鳳凰牌子的,見到的話,要如何如何去做。
反正陳太忠你再能折騰,交警查醉駕,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丫只要不是喝酒喝壞了腦子,就不可能動手——當然,若是動手的話,就更好玩了。
很奇怪地,打完這個電話之後,董祥麟愕然地發現,自己的心情居然好了不少……“是董祥麟?”陳太忠聽到李交警的話,一時還真有一點愕然,他一直琢磨着,害自己的人會有什麼樣的後手,能從中得到什麼樣的利益——你們都覺得我可能受不了刺激,嗨,對不住了,哥們兒還真就是宰相肚量。
按說,他這個想法是沒錯的,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自然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真要說起來,官場裡確實是有損人不利己的主兒,還不少,但是他覺得自己身上,值得別人惦記的地方太多了,就沒往這方面來想。
姓董的這是要噁心我呢,他反應過來了,是的,那廝悄悄地使個小絆子,想小小地陰自己一把——要不是哥們兒會自由心證,並且勇於求證,這次還真就嚥下這隻討厭的蒼蠅了。
但是,小絆子他也無法忍受,已經多久了,沒人敢算計我?於是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交警,“查出我醉駕了,然後呢……董祥麟怎麼安排的?”
“我跟他又不熟,”李交警才待申述一下自己的無辜,猛地見到對方嘴角的笑意,心裡猛地就是一顫,於是苦笑一聲,“然後……你要是發脾氣,再請電臺和電視臺的來,曝光,就這些了。”
“電視臺的曝光——你確定他們敢來?”陳太忠真是有點哭笑不得了,素波臺的《今曰素波》,主持人樑靚是認識他的,燕輝也在那裡,至於說天南電視臺……好吧,都不說我多牛逼了,你一個小交警請得動省臺的人嗎?
“素波教育臺跟我們有聯辦欄目,”李交警艱澀地解釋,素波教育臺從教委剝離出來了,又不受傳統廣電系統的歡迎,影響力幾近於無,“還有……交通廣播電臺。”
“這種小臺……”陳太忠聽得一呲牙,心說也是啊,哥們兒也強大不到一手捂住所有的傳媒,“好了,還有什麼忘記說的沒有?”
“沒……沒有了,”李交警四下看一看,發現超市裡的售貨員和幾個顧客,都有意無意地看着門口,聲音越發地低了一點,“真的沒有了……就算要有,那也是董祥麟的算計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希望你說得是真的,你父母住在西一巷,岳父岳母住在西二巷,孩子又在市重點十三中初一六班,多麼幸福和諧的家庭啊,人要學會珍惜現在的生活,”陳太忠笑着拍一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了,“別失去了再後悔。”
李交警的雙腿,不受控制地大幅抖動了起來,頭上的汗珠滾滾而落,真有黃豆大小,一邊的售貨員見狀,趕緊過來了,她可不想讓一個警察在店門口出什麼意外,“您需要幫忙嗎……”
董祥麟的兒子董書學,在人民二路開了一家“室雅茶社”,茶社是上下二層,總營業面積約有三百平米,裝幀是趨向於自然風格,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花費不會少了。
董主任師從荊以遠,書法也是小有名氣,所以裡面時不時有一些文人來聚會,在素波市的文化圈子裡,也有一點小小的口碑。
不過,就在週五下午五點五十多,天剛有些放黑的時候,門口驀地出現了五六十號閒人,都是身着黑色西服手持棍棒,不知道從那兒就冒了出來,一窩蜂地衝進了茶社。
前臺的小丫頭登時就傻眼了,氣兒都不敢出就躲到了門邊,不成想“咚”地一聲大響,半扇門直接就被砸得搖搖欲墜了,緊接着就是噼裡啪啦地一陣亂響。
玻璃的碎裂聲、女人們的尖叫聲、鈍器砸木頭的悶響聲中,一個大嗓門響起,“打家辦事兒,無關的人滾一邊兒去!”
大家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二三十號人就衝上了二樓,董書學正陪着市教委的兩個朋友喝茶聊天呢,聽到不對趕緊走出來,“怎麼回事?”
“董書學?”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一眼就看到他了,不待他回話,四五個黑衣人就衝過來,二話不說,掄起棒子沒頭沒腦打了過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