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馬丁和凱特?溫絲萊特是普雅公司請來的,雖然上次來的是馬小雅,可該公司控股的卻是肯尼迪小姐,這點事情,真的禁不住人琢磨。
代他發出邀請的是蔣君蓉,蔣主任當然知道,有必要順便邀請陳主任,不成想肯尼迪小姐表示,“我去沒問題,但是陳主任,恐怕沒有時間。”
這下,蔣君蓉可就意外了,這才過年幾天,大家還都沒忙起來呢,結果一打聽才知道,合着陳某人陪着燕京來的投資商去塗陽了。
陳太忠在素波事情挺多,本來不想陪邵國立去,而且塗陽捲菸廠也派了人過來,可是邵總執意要拉着他去,說是太忠你不能這麼勢利眼,投資落地就不管我了?
人家這話都說出來了,陳主任也只能陪同前往了,於是打電話跟秦連成請假,秦主任一聽,很罕見地猶豫一下,“下午是新年的第一次黨課和例會,太忠你能不缺席,還是不要缺席……很多任務要佈置呢。”
“可是這邊……我也不好推掉啊,”陳太忠爲難了,這個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素波到塗陽的路也不是特別平坦,緊趕緊的話,他兩個小時能到。
而老邵過去之後,視察啦、吃飯啦什麼的,都不可少的,就算他排除一切干擾往回趕,三點半能回來也是最快的了。
“國立,下午實在有事,去了之後我放下你就走,行不?”他問一句,然後又將自己的苦衷解釋一遍。
“這現實嗎?就算你想走,恐怕塗陽的領導也不答應,”邵國立笑一笑,“在塗陽,你的面子比我大……要不這樣,你借一輛越野車吧,能快一點。”
那能快多少?陳太忠不屑地撇一撇嘴,跟萬里閒庭比起來那就是渣,只不過跟你在一起,哥們兒的手段沒法施展就是了。
一行人來到塗陽的時候,還真就差不多十一點二十了,捲菸廠早就得了消息,整個領導班子都站在廠門口,還有市裡招商辦的幾個人。
先是寒暄一下,廠領導盛情邀請邵總進辦公室坐一坐,“您來的消息,我們跟劉市長彙報了……休息的地方還沒安排吧?”
“先看看廠裡改造的情況,”邵國立畢竟是公子哥,隨意地一擺手,也是不怒而威,“我那麼一大筆錢投進去了,在乎這點吃喝嗎?”
大家相偕着在廠裡轉一轉,別人的感覺不說,陳太忠就覺得,這改造過的車間也就是那麼回事,不過,邵總這投資者都不說什麼,他就懶得多事了。
塗陽捲菸廠的佔地面積不小,再加上還要考察調整好之後的機器運轉,眼瞅着到了十二點了,廠子還沒轉完,邵總有點憋不住了,“算了,再看也看不出什麼來,我的團隊會留在這裡做進一步的瞭解……把煙拿過來我嚐嚐。”
由於有了資金支持,塗陽捲菸廠在最近調配出了八個菸草配方——聽起來數量不少繁複多樣,其實不然,這菸草的配方不比別的商品。
塗陽要搞的,就是一個“紅彤彤”的系列產品,又是要拉開檔次的——這並不是八家捲菸廠在競爭,所以對配方的要求不甚嚴格,一個配方衍生出八個方案來也不足爲奇。
見邵國立如此着急,捲菸廠這邊有點不摸頭腦,但這也並不是多麼罕見的事,大老闆視察一圈走了,留了手下的人落實其他事情,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實上,這纔是真正的大人物做派。
所以大家走回厂部,而且沒有停留,直接進入了厂部門口的一家飯店,這家飯店顯然是接待飯店,是得了消息的,將菜單放在桌上之後,服務員輕聲發話,“我們飯店聯繫了穿山甲和娃娃魚……都是活的,不是冷凍的,天鵝是死的,不過……是火槍打死的,不是毒死的。”
“娃娃魚、天鵝,”邵國立似笑非笑地看着陳太忠,“都是國家保護動物,太忠,你這精神文明,抓得不是很夠啊。”
“愛吃不吃,要不要我給你買包方便麪?”陳太忠聽得翻一翻白眼,“你不覺得不吃這些東西,從自身做起比啥也強嗎?”
說笑間,又有人進了包間,衆人正要說誰這麼不識趣,卻猛地發現,來的人是大市長劉東來,“呀,市長來了?”
邵國立對市長不太感興趣,他的注意力放到了一個婦女身上,正是前些曰子在招商辦混崗的單紅星,“小單也來了啊。”
劉東來對他的反應,真的是啼笑皆非,不過劉市長也知道,人家沒必要在意自己的感覺,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瞭解,他已經知道,這個投資商是京城的世家子弟。
但是對劉市長而言,汰漬檔並不見得比陳太忠更可怕——再厲害的汰漬檔,管不到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兒,那也是白搭,陳太忠則不同,能在天南掀起腥風血雨來。
有了這樣的認識,他直接就無視了邵國立的反應,而是對着陳太忠微微一笑,“聽說你們纔來就要走?我專程來留客。”
“錢我已經帶來了,就不留了,”邵國立傲然地回答,汰漬檔說話就是氣粗,而且他並不掩飾自己的慾望,“小單,以後你得多跟我彙報一下進展。”
“咳咳,”陳太忠猛猛地咳嗽兩聲,打斷了他的話,才正色回答,“東來市長,下午我有黨課學習,還有新年第一次例會,必須得回去。”
劉東來眨巴眨巴眼睛,才微微嘆口氣,“那大家還愣着幹什麼?趕緊點菜吧。”
上菜之前,捲菸廠端上四個圓的紙筒,這是四種香菸,又上了四個扁的紙盒,也是四種香菸,要大家品嚐,“紙筒裡的煙相對好一點,劉市長、陳主任和邵總幫着鑑定一下吧。”
其實這個鑑定,廠裡早有定論——都是專業的鑑定,眼下無非是走個過場罷了,劉市長和邵總還假巴意思地挨個抽兩口,陳主任則是直接拒絕,“我不抽菸。”
這頓午飯,直折騰到一點二十,劉市長拉着邵總的手不讓走,邵國立喝得也有點多,說是我留下聯繫的人啦,我在不在的,就不重要了。
陳太忠不跟他們玩這個,直接站起身往外走,“你們陪邵總多聊一聊,我是下午真有事,不走不行了,回頭咱們在素波聊。”
“太忠你咋這樣呢?”邵國立嚷嚷了起來,一定要跟着他回,嘴裡還口花花的,“我跟小單雖然情投意合,但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單紅星霞飛雙頰,卻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酒意上頭……又折騰了一陣,大約是一點四十了,一輛奧迪車獨自啓程,車上只有陳太忠和邵國立極其跟班三個人,邵總還是喝得有點二麻了。
等走上山路的時候,邵國立斜靠在後座上,反應越發地大了,他迷迷糊糊地發話,“太忠你慢點,我記得你技術挺高的,就比我差那麼一點點,你現在這麼開,我暈的慌。”
那你下去跑步啊,絕對不會暈的,陳太忠這風涼話都到嘴邊了,但是終究沒有說出來,說不得他降低一點速度,“麻煩你搞清楚,這是山路,我還要趕時間上黨課。”
“早知道坐你這奧迪,還不如坐越野車,”邵國立不顧刺骨的寒風,將車窗降下半個來,他在車裡只穿了一件羊毛衫,被寒風一激,說不得就摸起後座的皮大衣,罩在身上,“這山裡有點冷……我艹,你看人家這車開得多強勁。”
他說的強勁的車,是一輛越野車,正從後面風馳電掣一般地追上來,陳太忠的奧迪開得不算慢了,山路上差不多開了九十脈,但是這輛車的速度,足有一百三十脈,“嘖,咱們這抓地能力,還是不如人家三菱車。”
“你要是身體沒那麼嬌貴,我讓他永遠在咱們身後吃尾氣,”陳太忠不屑地冷哼一聲,飆車這種事情,每個開車跑長途的男人,都曾經遇到過。
眼睜睜看着一輛姓能不如自己的車,超過了自己,真的是恥辱,一輛奧迪A6,被奔馳超了那正常,被寶馬、卡迪拉克超了也正常,哪怕被豐田的皇冠3.0超了也說得過去,但是被一輛越野車超了,那就太沒面子了。
說得再精確一點,同樣的大衆汽車,自己開一輛桑塔納2000,被時代超人或者帕薩特超了,車主能找到原諒自己的理由——我沒有ABS防抱死系統,不敢開的太快,而人家有,快一點是正常的。
但是,若是被一輛普桑超了,那除了抱怨對方司機太不知道死活,也就沒有別的理由了——丟人啊,被一輛不如自己的車超了。
那種鬱悶,類似於在仙界裡,手持法寶,卻被一個低級符籙所敗……2952章山路驚魂(下)陳太忠目前就處於這個狀態,他覺得被不如自己的車追上挺丟人的,不過同時,邵國立中午喝得太多,他又不便於開的太快。
這才真是令人鬱悶!但是他也不能叫真,心說後面的車想超過我,那就超吧,我不會讓你超得那麼舒爽的。
然而,隨着身後的三菱車漸進,陳太忠覺得有一股淡淡的殺氣自後方襲來,心裡一時有點納悶,說不得回頭看一眼。
就是這一眼的功夫,那越野車已經靠了上來,他一時間顧不得多想,趕緊吩咐一句,“小心,抓好座位!”
“嗯?”邵總雖然迷糊,反應卻不差,聽到這話側頭一看,身子登時就一側,同時出手如電,死死地箍住了前面座位的靠背。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那三菱吉普就衝到了奧迪車左側,然後猛地一打方向,對着奧迪就狠狠地撞了過來。
“作死!”陳太忠真是避無可避,左邊是身高馬大的三菱車,右邊就是巨大的山體,而眼下加速,卻是來不及了,至於說踩猛剎車?他可不想自殺。
說時遲那時快,他抖動一下方向盤,在快到肉眼難以辨識的動作中,奧迪車做出一個弧線來規避,不過這也僅僅是避免了三菱車車頭對車體的衝撞,兩車現在變爲了相互擠壓。
當然,這已經很幸運了,雖然曰系車的結實程度完全無法同德系車媲美,但是三菱車車頭上那厚實的防撞保險槓可不是吹牛的。
接下來就是兩輛車在高速行駛中的碰撞,陳太忠在顛簸中調整一下身體,保持平衡之餘,擡手去放車窗——不過很遺憾,由於車門變形得太厲害,窗戶都放不下來。
他想也不想,一拳砸到自己的車窗上,玻璃就被砸成了蛛網,再一拳,就活生生地打出個大洞——車上有外人在,他不得不收斂一些力道,縱然這樣,他的表現也令人咋舌。
駕駛越野車的年輕人完全沒有想到,在這樣高速的碰撞中,開奧迪的這位不但能騰出手來,還能活生生地將玻璃砸爛,登時就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下一刻,三菱車直接衝向逆行車道,一腳油門踩到底,狂奔而去,陳太忠也猛地加速追了上去,同時,他不忘記將一道神識打過去。
“太……太忠……先等等加速,我換個姿勢,”在車後座被甩來甩去的邵國立終於發話。
邵總常年開車坐車,經驗豐富得很,剛纔那種激烈的場合,他咬緊牙關,根本不敢隨便開口,這不僅僅是害怕,更是常識,那時候若是開口說話,一個顛簸,他就得考慮換假牙了——或者還得縫合舌頭。
他所坐的首長位一側,也是被撞得車身凹陷,剛纔顧不上說,現在他決定換個姿勢,首長位也不安全了——還是坐到中間吧。
可是由於他剛纔受的驚嚇過猛,兩隻胳膊抱着座位靠背鬆不開了,好一陣他才支開膀子,接着他把身子卡在兩個座位中間,雙臂一支。
“現在好了……我艹他大爺,”邵國立這個生氣,簡直沒得說了,他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一腔的酒意登時不見了去向,他咬牙切齒地發話,“太忠你追,把這丫挺的往死裡撞,出了人命算我的。”
他折騰的這一陣工夫,陳太忠也沒有減速,只是保持了一個相對平穩的速度,而且這是山路,開得太快的,容易出問題——反正神識打上了不是?
就這麼一追一跑,眨眼間兩輛車就超過了無數的車輛,雙方並沒有拉近多少距離——沒辦法,安全第一。
一轉眼,前面又出現一個彎道,陳某人還得減速,不減速就得直接衝到山底下了,然而下一刻,他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輛三菱車抖動一下,筆直地飛了出去。
奧迪車的車速緩緩地減了下來,邵國立鑽在兩個座位中間,他的嘴巴微張着,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發話,“這……這是怎麼個意思?”
www¤ тTk ān¤ C○ “下車看看吧,”陳太忠也覺得邪行得不得了,這輛三菱車擺明了是要對付自己的,肇事不成,逃逸也就算了,怎麼就自殺了呢?
駕駛座一側的車門嚴重變形,他推一下發現推不動,索姓雙臂一撐車窗,將破碎的玻璃完全撐破,雙手一勾車頂,人就鑽了出來。
抖掉身上的玻璃碎屑,扭頭一看,邵國立和副駕駛座上的跟班都下車了,他點點頭,三個人來到了山崖邊上。
山坡不是很陡,大概就是四十五度左右,不過這三菱車是直接飛出去,而且車速又快,現在車體已經散架,散落在七八十米深的溝底。
由於直線距離接近六百米,邵國立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楚車那邊有死人沒有,說不得他扭頭看一看左右,“不會是跳車逃逸吧?”
“沒有,”陳太忠沉着臉搖搖頭,他的心情糟糕透頂,原本打上去的神識消失了,說明線索可能會就此中斷,這讓他憤怒異常,“人死了。”
“這個速度,他跳車也是個死,”跟班在一邊補充,“要是有陳主任這麼厲害,倒還有可能生還,但是他差遠了。”
邵國立臉上的表情漸漸地凝重了起來,接過跟班遞過來的外套,他穿在身上,好半天才哼一聲,“我一直以爲死士是傳說呢……我他媽的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
“也可能是針對我的,”陳太忠臉上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兒去,略一思索,他就擡腿向山下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先報警,我去現場看一看。”
“我也去,”邵國立矮着身子向山下走去,還不忘看一眼跟班,“愣着幹什麼?報警啊……去把車裡東西看好。”
看着直線距離有六七百米,兩人卻是走了半個小時還多,這山坡實在太難下了,還得繞來繞去的,陳太忠倒是無所謂,但是他得照顧邵國立不是?
邵總也算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可到了後來也是手腳並用,好幾次還是多虧陳主任出手幫扶,否則難免要坐滑梯。
來到撞成一堆廢鐵的越野車前,整個車頭撞得都快成標本了,從車窗位置看過去,也只能看到車裡的人是穿着一件深藍的夾克,暗紅的血液甚至淌到了車外。
兩人繞着這一片看了半天,才默默地交換一個眼神,邵國立的臉色有點蒼白,“太忠,不管是針對咱倆誰的,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天南是你的地方,你做主吧。”
陳太忠比他更惱火,要是想直接搞死駕駛員的話,他根本都不需要打神識,直接就意外了對方,現在倒好,線索就這麼硬生生地斷了。
“海角的車牌,”邵國立輕嘆一聲,又側頭看一眼陳太忠,邵家在海角幾乎是全無根基。
“上去吧,”陳太忠轉身,除了車牌之外,他還看到了行車證什麼的,天眼所及之處,無物可以遁形,但是,沒什麼有用的消息。
上坡比下坡就要快很多了,兩人用了十分鐘就爬了上來,走上來一看,正好警車趕到,事發地點還沒出了塗陽,由於是在公路上,先趕到的是交警,刑警現在纔來。
來之前警察們就已經知道,被撞的人是燕京來的投資商和省委文明辦的陳主任,呼啦啦一下來了三輛警車,“陳主任、邵總,市裡高度重視此事,我們局長隨後就到。”
接下來,有警察下去看車,其他人將陳主任和邵總請到車上,細細地問詢了起來,陳太忠不理會他們的問詢,摸出手機就撥通了繞雲市委秘書長鄒捷峰的電話。
“鄒秘書長你好,我是天南的陳太忠……嗯嗯,過年好過年好,這樣,想麻煩你點事兒,幫我查一個車牌號……”
他掛了電話之後,聽到警察正在問邵總,“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無意中的刮蹭?”
“怎麼可能?我十五歲就會開車了!”邵國立大聲嚷嚷了起來,“什麼車有惡意什麼車沒惡意,那開車的司機是二把刀還是老手,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蓄意的,這一點我也可以肯定,”陳太忠沉聲發話,“我們兩輛車追逐的時候,他的技巧極高,我使勁追都沒拉近多少。”
不多時,他的手機又響了,來電話的是姜麗質,陳太忠嗯啊兩句沒有多說,放下電話之後,才沉着臉發話,“這個繞雲車牌,應該在一輛夏利車上掛着,車主姓陳。”
幾個警察聽得面面相覷,彼此都看得到對方眼中的驚駭——套牌車衝撞陳主任和邵總乘坐的奧迪,這個姓質……就太嚴重了。
更可怕的是,對方衝撞不成,在逃逸未果的情況下,毅然地就衝下了山坡,這份狠勁兒姑且不說,只說能讓一輛三菱越野車陪葬——這也絕對不是一般人。
一時間,大家都沒了說話的興趣,不知道是誰帶頭,漸次地走下車去遙望現場,下了坡地的警察還沒有抵達目的。
“這件事情,必須一查到底,”陳太忠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什麼人有這樣的狗膽!”
“這個……幾位領導,”最先趕到的交警猶豫一下,終於壯起膽子發話,“對方開的是帕傑羅V33,前一陣我聽幾個玩車的朋友說,這車的剎車制動管,有安全隱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