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是,郭興旺也承認這一點,警察們的反應,比一般人還是要靈敏一些,身體素質也好一些,又懂得一些格鬥和避讓常識,在有準備的時候,冷兵器很難造成大的傷害。
尼瑪,幸虧剛纔我沒在家喝小酒……
可是,他對這種令人髮指的手段,終究是不能釋懷,“那我就看着他們這麼折騰?”
“陳太忠的手上,可是有人命的,”於琦嘆口氣,這個時候,你居然還不醒悟?“他曾經親手擊斃了一個劫持人質的拐賣兒童販子,你殺過人嗎?”
“沒有,”郭興旺沉默良久,才吐出兩個字來。
“他都敢親手殺人,還有什麼不敢的?”於所長緩緩發話,“還是看技術科老劉吧,看看能不能提取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車手戴着白手套,”郭興旺悻悻地咂巴一下嘴巴,又提供一個細節。
“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的事兒,”於琦哼一聲,人家怎麼可能留下那麼大的紕漏?“不過還是先取證吧,說不定有什麼線索……斧頭的來歷,咱們也可以調查,對吧?”
“能查成什麼樣呢?唉,”郭興旺有氣無力地嘆口氣,身爲警察,他最知道這些。
若是他被斧頭砍死了,或者是重傷,這個案子可以狠查,但是他毫髮未傷,憑什麼狠查這個斧頭的來歷?調查所需要的大量人力物力,又從哪兒來?
當然,他可以自費查,但是且不說要搭出多少費用和人情去,恐怕不等他查到,就有槍手找上門了,等他被打死了,那倒是可以狠查了——或者他的老婆孩子被打死了。
就算是那樣,恐怕也查不到陳太忠身上,有人頂缸就夠了,還能查得到陳太忠?
想到這裡,他心裡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還有……太多的惶恐。
“你是胃病還沒好,是吧?”於琦冷冷地發問了。
“吃了點藥,稍微好了點,”郭興旺含含糊糊地回答。
“那早上五點,你是不可能出來了?”於琦又問一句,其實郭興旺梳理這些信息的時候,他也在梳理,人和人的聰明勁兒,差不了太多,兩人所工作的環境也類似,所以相關環節,他差不多也想清了。
但是於所長還多一層想法,郭興旺得罪陳太忠太狠,那麼適當的時候,他得把自己摘出去,不能幫姓郭的頂了黑鍋。
正是因爲如此,他就問得毫不留情——你要是不去,那我只能竭力爲自己辯護了。
就這麼屈服嗎?郭興旺想一想,心裡最終難以按下那份憤懣,“這得看情況了,我就怕病情反覆。”
“那隨便你吧,”於所長冷冷地壓了電話,我的話說到了——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
五點鐘很快就到了,饒局長的沙漠王準時停在了分局門口,旁邊走過兩個人來,一個是於琦,一個是郭興旺。
郭興旺滿眼血絲,很明顯是一夜沒睡,於琦稍微好一點,但眼睛也是紅紅的——接到郭興旺的電話後,他又打了不少電話出去,以確保自己不受影響。
“你們自己沒帶車?”饒國慶皺着眉頭髮問。
“我借了輛本田車,”於所長馬上回答,郭警司嘴巴動一動,最終沒說話。
“那你們坐那輛吧,我要在車上打個盹,”饒國慶很不客氣地發話,局長的座駕,是隨便一個人就能上來蹭的嗎?而且,今天起得確實早了點。
兩輛車一前一後,奔着北崇疾馳而去,因爲起得早,沙漠王上又有警燈,所以速度極快,大約是中午十一點半,兩車就來到了北崇幹部培訓中心。
陳太忠不在這裡,他正在小趙,接待省地電來的調試人員,一號機組馬上要進入調試階段,今天上午是動員大會,他必須要在現場。
今天來的人不少,除了康曉安,李強和分管工業的副市長歸晨生也到場了,調試人員請的是首都調試所——的下屬公司,本來不需要這麼大的場面,不過何保華有同學在首都調試所,就把這個活兒攬下來了,而凱瑟琳表示支持。
由於活兒不大,就是下屬公司接了,可對北崇來說,此事太重大了,事實上,陽州都非常重視,這是陽州第一個中小型發電廠,大家缺電真的缺怕了,而以現在的北崇的用電量,也到不了五萬千瓦——夏天峰值可能會超過,但也就那麼幾百個小時。
那北崇能發這麼多電,陽州都要惦記,北崇是有計劃用電的,就算峰值時期,也不可能整個北崇停電——多少要留幾條線。
所以說,北崇電廠一號機一旦投入運營,正常情況下,自家的電是用不完的,這用不完的電,該給誰呢?這要有個說法。
地電肯定想把電拿走,但是他們的電網建設跟不上去,多餘的電想輸出,不容易,不過北崇電廠和地電的直連也在建設中,早晚能輸出的。
所以對地電來說,目前立足北崇,輻射周邊,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機組滿負荷運行,似乎也沒啥太大的必要——這是很毀機組的,有張有弛纔是王道。
略略解說一下,機組的滿負荷運行,就是按規定值發電,像北崇五萬千瓦的機組,是一小時發五萬度電。
北崇十八萬人口,平均下來,是一個人一個小時零點二度電還有多,也就是說一個人一天最少五度電,四口之家就是一天二十度電,一個月六百度電。
用得了嗎?用不了,但是用電大戶不是家庭,是工業、農業、商業和公共設施,按家庭用電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計算,那就是一家一個月一百二十度電。
2003年的時候,城市家庭用電,一百二十度電也不算低的,而北崇的家庭,更是用不到這麼多,所以說,北崇的電有富裕。
但是富裕了,發電廠可以降負荷,我一小時不發五萬度,發三萬度甚至兩萬度,都行的,大不了電廠少賺點錢罷了。
可以降負荷,就可以升負荷,北崇的機組是五萬千瓦的,那是滿負荷運行,其實還有超負荷運行,北崇的機組超負荷運行,理論值甚至可以達到五萬八千千瓦的輸出——當然,這僅僅是理論值。
事實上,滿負荷運行,對機組的損傷就已經很大了,一般來說,機組保持在百分之七八十的負荷,能效比是最高的,機組運轉輕鬆,賺錢還多。
太高,就傷機組了,再低,就傷錢了,就像買一輛車,它有個最經濟的時速,略高的話,不太經濟,再高就傷根本了。
地電並不在乎陽州的死活,大線也在架設中,他們希望北崇能多發電,能多賣給周邊一些電——沒誰嫌錢多,而等大線架設好之後,他們希望手上有電可賣。
當然,大線架設不好之前,他們也可以選擇把電賣給電業局,不過那樣也不是很經濟,電業局不可能發善心高價收電,電價必然低得離譜。
不過,就算那樣,都有可能賺錢,賺多賺少的問題而已,可是,真的不夠經濟。
電力系統,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真要細寫,三十萬字打不住,六十萬字也只能說個大概,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省地電希望北崇電廠聽話,而陽州希望,北崇能在電力緊缺的時候,儘可能地多發電,多給陽州。
爲此,跟北崇一向不對付的歸晨生都來了,就是想借這個機會表明,我們很重視——關鍵時刻,滿負荷你也得發電。
沒有誰能強制北崇發電或者不發電,陽州不行,地電也不行,就得陳太忠說話,而眼下北崇的“自備電廠”進入調試階段了,誰敢不重視?
所以,別看在場的廳級幹部一大堆,最引人注目的,還就是陳書記——沒有之一。
陳太忠上臺講話,說了一陣之後走下臺來,他的意思很明確,北崇投資這麼多,建了這麼個發電廠,今後就是北崇的核心利益之一——別跟我說什麼大局感,只要不符合北崇利益的,發電廠不認。
其實從調試到試車,還有一段路要走,這個時間,首都調試所給的是三個月,須知這建設是一幫人,調試是一幫人,中間要有磨合。
不過,陳區長希望六十天能搞定此事,這個磨合期,除了一些技術上的問題,更多在於雙方是否能充分地協商和溝通——他希望2004年春節之前,北崇人能用上自己的電。
反正這個儀式,算是一號機組投入運營前,極其重要的環節,會議結束之後,領導們也不着急離開——會餐是必然的。
就在這個時候,饒國慶帶着於琦和郭興旺,一路打聽着來到了電廠,三人都是警察,又說是找陳書記的,門房看一下證件,就放行了。
三人將車停在會場門口,正考慮要不要進會場,就看到七八個人從會場裡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高大的年輕人正是陳太忠。
饒局長看的可不是陳書記,他發現這裡面有個人很眼熟,想一想之後,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陽州市黨委書記李強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