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會後當天晚上,呂志文和張鴻濤一起宴請了侯小波。
宴請他的主要原因是呂志文也意識到,候總在市局受到了一些委屈,再不趕快找個機會解釋清楚,否則恐怕他老爸雷霆一怒之下市公安局就要倒黴了,也就等於他們呂家也會遭到無妄之災。
所以呂志文決定趕快找個機會和侯小波好好溝通一下,至少要向他表明下自己的立場吧,一開始侯小波其實還姿態很高,不願意和他們坐下來談,直到後來呂志文點出了劉思遠名字,表示劉思遠是他們最痛恨的人,這才讓侯小波產生了一絲同仇敵愾的感覺,終於有了今天晚上這個飯局。
候小波讓呂志文和呂志武兄弟等了很久,才姍姍來遲,擺足了姿態,他戴着墨鏡,穿着銀色發亮的西裝,身後還帶着一個漂亮的女秘書(之前和樑小蝶一起出席飯局的時候自然是不帶女秘書的)。
侯小波軟綿綿的和呂家兄弟分別握了下手,隨後在呂家兄弟謙讓下,老實不客氣的坐上了主位,翹着二郎腿冷冷道:“聽說,北陽市局的局長張鴻濤是你們的妹夫?”
今天張鴻濤本來也要來的,但是後來他表示怕自己出現侯小波更加不痛快,還是你們呂家兄弟先和他好好溝通下吧,所以最後並沒有出席這個飯局。
呂志文滿臉堆笑道:“候總,這個真是個誤會啊,其實真正搞事的是劉思遠。不是我們家鴻濤啊,他事先完全不知情。”
侯小波哼了聲道:“事先不知情,事後總知道了吧,我看張市長工作很負責任嘛,硬是完全按照治安條例的上限,關了我一個星期啊……”
呂志文有些尷尬道:“鴻濤也是沒有辦法,劉思遠一直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們市公安局,如果他一放人,劉思遠就找到藉口,對他施壓了。俗話說的好,縣官不如現管啊,畢竟劉思遠是副書記兼任政法委書記,說起來也算是領導,他鐵了心要和候總你過不去,我們市局夾在當中也沒有辦法。”
侯小波哼了聲,隨後冷冷道:“那好,下令抓我的是古天明,既然呂主席你說的。縣官不如現管,那就請張市長好好給他點教訓如何?”
呂志文楞了下。習慣了官場上大家說話的方式,一下子還真有些點不適應侯小波說話的‘節奏’,楞了會才道:“這個,古天明後面有章正棟撐腰,也不是太好對付,不過我們會盡量讓他付出點代價的……哎,其實整個市局也就是這傢伙,有些不在我們呂家掌握範圍……其他同志還是都很聽招呼的,所以也請候總千萬不要對我們北陽市局產生誤會。”
侯小波聞言。突然眼睛眯了起來,隨後嘿嘿一笑道:“呂主席,你的意思莫非是想說你們北陽市局只有一個古天明不是你的人?”
呂志文楞了下,隨後拍着胸脯解釋道:“也不是說都是我們的人,但是有幾個就算不是呂家嫡系,平時也關係不錯,大事上還是聽招呼的。像古天明那樣會跟着章正棟和劉思遠亂來的,主要領導裡就他自己一個,絕對沒有第二個了……”
侯小波轉動了下酒杯,陰冷一笑道:“呂主席。恐怕你有點自信過頭了。”
呂志文有點不明白道:“候總的意思是……”
侯小波裝了會深沉,隨後才慢悠悠道:“好吧,算我幫你一次,你們市局是不是有一個叫李時珍的政治處主任,好像是局黨組成員,也算市局主要領導了吧?”
呂志文毫不猶豫道:“沒錯,時珍我認識很多年了,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候總意思是?”
侯小波得意洋洋的一笑,努力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你一手提拔的?哈哈,看來的確人心隔肚皮啊,如果我告訴你實際上那個李時珍是劉思遠的人,呂主席你會不會很驚訝啊?”
候小波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瞬間,呂家兄弟都是目瞪口呆!
而侯小波看到他們的表情,顯然很滿意,自己一句話產生了如此顯著的效果,讓他產生了一種無與倫比的爽感。
呂志武本能的說了句:“不會吧?候總和我們開玩笑的吧?”
而呂志文則徹底呆住了,倒不是因爲他城府不如弟弟,確切說如果換一天前,他也斷然不會相信侯小波這莫名其妙,沒頭沒尾的言論的。
但是正好今天下午他和張鴻濤剛剛分析過譚嗣同案件的疑點,一瞬間彷彿一道閃電劃過,他一下子感覺兩件事情好像融會貫通了!
也就是說如果李時珍是劉思遠的人,那麼所有事情都有了解釋!他接到呂良偉電話出警後發現了對方是譚旭衝兒子,隨後故意把事情搞大!然後還通知了紀委姜鐵茂,讓他算好時間來拿人,然後及時告訴於志文,讓他不得不對譚旭衝投下反對票,最後導致他在常委會上的潰敗!
難怪他號稱查不出內鬼,搞半天就是他李時珍自己啊?!
呂志文的神情越來越嚴肅,他沉聲道:“侯總,你的消息可靠嗎?”
侯小波最恨別人質疑他了,他當時就不樂意了,冷着臉道:“呂主席,看來你真是不瞭解我,我侯小波這人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
呂志文看着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由又多信了幾分。
這時候一旁的呂志武忍不住問道:“候總,您是怎麼知道的?”
侯小波一愣,總不見得告訴他們,因爲樑小蝶替這個傢伙打招呼,然後還爲此答應他去塞班島的破事?一方面這是他私事,更重要的是這也夠丟人啊,他堂堂候總約會一個女人還要考這種方法,這讓他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好在侯小波也臨危不亂,他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有些事情,我這裡就不方便透露了。”
呂志武聞言也是一驚,這侯小波也深不可測啊!
而呂志文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滔天的怒意漸漸升起,自己一直以來如此關照那個李時珍,一路上力排衆議把他提拔到了副局長位置上,甚至還在認真考慮培養他接班張鴻濤呢。
他倒好,給自己玩了一手無間道啊!好既然如此,你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呂志文藉口上廁所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張鴻濤,說了下侯小波告訴他的驚天新聞。
張鴻濤聽完也是震驚異常,不過很快穩定下情緒道:“哥,還是和良偉確認下爲盼,我們也不能憑候小波的一面之詞冤枉了李時珍,這樣吧,你先繼續接待好候總,我和良偉通個電話。”
呂志文表示沒問題,轉身回到了包房。
而張鴻濤拿起手機撥了呂良偉的電話,不料卻無論如何都接不通,他忍不住轉頭問了下身邊的呂麗麗。
後者聞言,嗓門很響道:“靠,我怎麼知道他上哪了?還有,你和我哥都是的,幹嘛一直盯着良偉不放?事情大概來龍去脈我也知道了,良偉又不知道那小子是譚旭衝的兒子?跟想不到那小子這麼膽大包天敢襲警,要怪也不能怪他吧?”
張鴻濤耐着性子解釋道:“我就是問問他當時爲什麼要李時珍出警而已,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呂麗麗冷哼一聲道:“我也不知道他上哪了,估計是去追萬家姑娘了,這小子別的都好,就是這方面太執着了,盯着了一棵樹不放,那個萬婷婷也是的,我們家良偉那麼優秀,居然怎麼都看不上,靠!”
張鴻濤意識到再和她說下去,就沒完沒了了,嘆了口氣,想想也不差這一個晚上,明天再問他吧。
坐在牀上,他回想起呂志文帶來的消息,一方面他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另一方面這件事情對他衝擊也很大。
他越想他越覺得心驚,自從劉思遠來了以後,原本經營的鐵桶一般的市局,怎麼就到處漏水了?!
隨後他回撥了呂志文的電話,告訴他不知道爲什麼暫時聯繫不上呂良偉。
呂志文在電話那頭惡狠狠道:“鴻濤,我認真想過了,這件事情恐怕是真的,一方面候小波和他李時珍無冤無仇,以前也不認識,幹什麼要冤枉他?另一方面那件事情也只有他自己最有可能出賣了我們!”
他頓了頓後繼續道:“反正無論如何這個是絕對不能再用了!包括他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能用……”
張鴻濤還是勸道:“哥,畢竟沒有直接證據,都是我們的猜測,有可能是冤枉了他,我們培養一個人也不容易……”
呂志文冷冷道:“非常時期,我寧願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尤其他還是你們市局得黨組成員,這個位置很關鍵,萬一成爲劉思遠的突破口了,我們就很會很被動的!”
張鴻濤沉默了,隨後就聽到呂志文道:“鴻濤,你準備些資料,就是關於李時珍最近幾年手底下不乾淨的證據……”
張鴻濤一驚道:“哥,你要幹嗎?”
呂志文惡狠狠道:“拿給候小波做個投名狀,以顯示下我們呂家的誠意!正好,借候小波的刀把這個叛徒收拾了,也免得其他人對我們家有想法!一舉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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