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亭祥臉部表情微微抽搐了下,一方面是有些緊張,不知道樑世昌會不會收他,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意識到這是他最後的機會,最後的抉擇,一旦這一步跨出就沒有回頭路了。
王亭祥內心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道:“那就有勞思遠了。”
劉思遠笑了,他輕輕恩了聲,當着他的面拿起電話就撥通了樑世昌電話,也不繞彎子就道:“樑縣長,我現在正和王縣長在喝酒,王縣長已經表態了,他這兩天會來向您彙報下工作,就是不知道樑縣長有沒有時間。”
幾秒的沉默後,電話那頭傳來了樑世昌哈哈大笑的聲音:“思遠不錯,思遠不錯啊,我昨天也對雨涵說了,要不是思遠在承恩一個人頂住壓力,她的旅遊大業早黃了,哈哈。老王要來就來吧,也該和他好好溝通下了。”
第二天一早,王亭祥就邁着方步敲開了樑世昌的辦公室門,這一幕讓縣政府所有人都直呼看不懂,因爲之前政府一二把手之間很少有什麼交流。
辦公室裡樑世昌在沙發上熱情地接待了他,王亭祥本想從彙報工作開始,不料樑世昌突然開口問道:“聽說王縣長得公子今年要高考?而且小夥子學習成績很不錯啊。”
王亭祥一時沒反應過來道:“多謝樑縣長關心,我家那小子讀書的確還行,不過這回想考漢江大學也沒有百分百把握。”
樑世昌呵呵一笑道:“漢江大學是不錯,不過嘛,比起京城大學還是略有不如啊,我父親剛好和京城大學校長很熟……”
王亭祥頓時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用力平靜了下情緒後,他一字一句道:“樑縣長,我經過認真考慮,覺得還是‘鬱金香’集團的方案更符合長遠發展的要求。”
在幾天後召開的縣政府常務會議上,樑世昌縣長再次把旅遊開發一事放到了桌面上,那些副縣長正想開口反對,結果王亭祥率先表態道:“各位,衆所周知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討論了,同志們一直有些不同的見解,這是好事,比如我之前也一直認爲常青集團的方案更適合我們縣,但是經過反覆思考,以及與樑縣長的溝通,我發覺我以前看問題的角度還是層次太低,正如樑縣長上次講話提到的,我們承恩縣要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特色旅遊路線,不能一味的模仿抄襲一些成功經驗,追隨者永遠不可能獲得成功!所以這回我堅決支持‘鬱金香’集團!”
突然之間峰迴路轉,讓衆人跌破眼鏡的是縣政府裡一二把手一夜間達成一致,造成其它副縣長一下子都慌了神,沒了主心骨,意志不堅定的且平時和王亭祥交好的幾個當場就變節了,紛紛表示支持鬱金香集團。
結果被樑世昌縣長絕地反擊成功,成功讓‘鬱金香’集團的方案通過了政府常務會議,第二次提交常委會做最終審批。
接下來的爭奪焦點就再次轉移到了常委會的層面。
劉思遠倒是沒有繼續去做什麼,幫了樑世昌一把後,反正他對蕭雨涵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這樣都弄不下來就是蕭大小姐自身問題了。
不過他在辦公室聽馬峰描述,最近縣委兩個大領導縣委書記簡知秋He縣長樑世昌可都沒有閒着,整天找人談話,看這副樣子兩人已經下定決心在此事上一決勝負,弄得整個縣裡面氣氛都很緊張。
劉思遠想了想,好像這兩個人都沒有找他談過話,他心裡面也覺得有些好笑,看來他們都覺得他的立場不可能改變,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他身上了。
尤其是簡知秋,看來是對他相當失望,畢竟兩人也曾經精誠合作,在樊玉羣時代一起謀得了不少利益,所以照劉思遠想來,他至少也會打個電話給自己,溝通一下或者說敲打一番。但是簡書記卻沒有這麼做,只能說隨着他成爲一把手,他的心態也在慢慢變化中。
期間冷峰也和他通過一個電話,他笑着說簡書記也找他談過心了,雖然話說得很隱晦,但是話裡話外都暗示劉思遠同志眼裡沒有領導的行爲,市委也已經非常不滿,繼續跟着劉思遠混沒有前途。
劉思遠想了想,反過來勸他道:“冷部長,我們兩個夜熟了,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您別見怪。你知道的,我是交流乾部,所以就算有些問題,只要不是原則問題違反國法黨紀什麼的,其實大不了就是回漢江,但是您的情況不同……”
冷峰哈哈大笑道:“思遠,你想多了,其實我纔是無所謂的人,我這把年紀,怎麼着都不可能正處了,還不如和你一起打開一個局面,倒是你年紀還輕,還有大好的未來,可別在陰溝裡面翻船了。”
常委會召開當天正好下起了大雨,劉思遠一早接到了鄭高峰電話,說起來這哥們最近情緒相當的不穩定,時而亢奮時而低落,這回電話過來又聽他沒頭沒腦的嘮叨道:“思遠,我跟你說,你鄭哥有的時候的確是個混蛋,但是別的我不敢說,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是個孬種!那幫陰險的傢伙休想侮辱我的人格!”
劉思遠其實心裡想着的是你鄭胖子還有啥人格可言,當然嘴裡還是想安慰他幾句,讓他別多想了,再這麼下去恐怕精神就要崩潰了,結果鄭高峰根本沒給他說話機會,說完自己那一串莫名其妙的話後就把電話掛了,弄得劉思遠一頭霧水,很是莫名。
常委會當天,他坐車從北溪鎮來到縣委大樓,傾盆大雨中,整幢樓看起來有些模糊和不真實感,此情此景讓劉思遠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適合官場這個地方?
一路上縣委裡的工作人員還是一如既往地恭恭敬敬向他打招呼,滿耳都是‘劉書記好’,‘劉書記辛苦了’之類的,進小會議室時,正好遇到紀委書記闕協興,後者看到他,眼神有些躲閃,他似乎想對劉思遠說些什麼,結果正好王亭祥走了過來,便只能作罷。
劉思遠隱隱就有種預感這次常委會絕對不會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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