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魁的這一聲“孽障!”驚得女人一哆嗦,忙問,“怎麼了?”
他將這塊玉對着陽臺燈光,招呼女人來看,同時叫馬海繼續拿木劍對着玉。
女人發出一聲驚呼!原來,這塊玉內部有呈絮狀糾結的暗紅色東西。
王魁問女人:“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麼?”
女人搖頭,大惑不解。
王魁的眼睛在陽臺燈光下反射精光,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說:“這是一塊屍沁玉!”
女人還是不解,但是開始緊張。
他表情誇張地提高聲音:“屍泌玉就是古墓中陪葬的玉石,由於挨着屍體,天長日久就吸收了血污或體液,這塊是屍沁玉中的血沁玉,傳說極容易吸收邪氣,招惹邪靈,使人中邪!剛纔看到了,法煙不往別處只往書房方向飄,就是奔着這塊玉來的!”
馬海心裡在爲王魁拍掌:“精彩!不服不行!我按照你的意思在昏暗中用嘴微張呼吸吹氣控制煙的方向,沒有料到你會胡謅出這麼精彩的內容!”
“啊!啊!”女人嚇得驚呼,眼露驚恐,雙手亂擺,身子往後退一下子抵在了牆上,同時聲音顫抖道:“大師們!你們要救我!你們要救我!”
王魁的一番表演不僅僅震懾了女人,弄得馬海心裡也直嘀咕;“這該不會是真的吧?”
王魁此時一改嚴肅,哈哈大笑,朗聲道:“山人不才,自幼學得驅邪端公法術,只要我將這塊玉石放在法器中,做法一番,保管邪走正來,還你家的清淨!”
聞言馬海心裡笑了;“又開始嘴上跑火車了!”
女人趕緊催促王魁驅邪,他卻不急,將四角和中間繡着符篆的黃綢布包着的玉復放進錦盒,然後招呼兩人返回客廳,將錦盒放在圓桌上,吩咐馬海一起歇一會兒喝口茶。
女人趕緊一邊說着“大師們辛苦了!”一邊續水。
兩人喝着茶和女人東拉西扯大約二十分鐘了,還沒有開始的意思。
女人忽然醒悟了,趕緊走進主臥室,只聽見一番抽屜的響動和悉悉索索的聲音,女人出來時,雙手捧着一個信封,恭恭敬敬遞給王魁,說道:“這是一點車馬費,今天讓大師們辛苦了!”
一番客套后王魁看着馬海自己不動身,馬海上前接過來,幫腔道:“玉石通靈,驅走玉石中的邪靈很費神滴!”
女人雞啄米式地點頭!
於是王魁又開始表演了,走到圓桌前,從挎包裡掏出一個黑漆漆的金絲楠陰沉木材質做的大碗放在圓桌中央,叫女人倒純淨水進去,然後小心翼翼從錦盒中拿出黃綢布包着的玉石,展開黃綢布,順着將玉石滑進碗中。
馬海站在王魁身邊,看得清清楚楚從王魁指縫裡抖落了粉末進碗裡。
這次王魁叫馬海拿着鈴鐺圍着圓桌轉圈,自己拿着桃木劍指着碗,嘴裡唸咒。幾分鐘過去了,碗裡的水開始冒泡,升起嫋嫋白煙!
開始後女人在旁邊看的大氣都不敢出,這時見碗裡升起煙氣,頓時瞪大了眼睛,雙手又交叉在一起。
碗裡的煙氣開始小翻騰,王魁加快了唸咒語速,馬海也跟着加快轉圈速度,女人的呼吸也加速了。
碗裡的煙氣開始變淡,慢慢幾近於無。終於王魁大喝一聲:“去吧!孽障!”,然後垂下木劍。幾乎同時馬海正好走到圓桌對面停住動作。
兩人默契地同時望着女人點頭。王魁叫馬海打開客廳燈,又對女人道:“請周女士拿起這塊玉對着光看看!”
女人手伸到碗邊看了王魁一眼。
“沒事!邪靈驅走了!”
女人拿起玉石,用紙巾揩乾淨,對着燈光看,發現玉石裡面的紅色絮狀物似乎清亮許多淡了許多,玉石表面顯出圓潤的光澤。
馬海又明白了難怪要關燈,不同的光線條件玉石內部自然會呈現不同的光影效果,還有昏暗中王魁抖藥粉和自己吹煙氣女人都看不到。
女人終於露出笑顏,王魁和馬海也得意地端起茶杯喝茶。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隨着鑰匙的轉動,門開了,走進來一位中等身材肚子崛起腦袋禿頂的男人。
看到進來的男人,女人驚呼:“哎呀老王!你咋回來了?”
男人不回答,打量穿着道袍的兩人,臉上升騰起怒氣,然後對着女人喝道:“好你個周碧君!我不在家你又鼓搗這些東西!你是要把我們家的臉丟盡是吧!你是要讓我成爲別人的笑柄是吧!等會兒我找你算賬!”
說完男人怒視着王魁和馬海:“兩位敢告訴我法號是什麼叢林何處麼?”
從這個男人進屋,兩人起初很是慌亂,下意識趕緊把東西往挎包裡裝準備撤退。但王魁聽見男人罵女人“我不在家你又鼓搗這些東西!”反而鎮靜了,一把拉住了準備開溜的馬海。王魁心裡想的是“原來這家女人請人做法不是一回了,男人見多了估計雖然生氣但不會對自己有過激舉動”。
果然,男主人居然問兩人“法號和叢林”,王魁心裡有數道:“我倆是雲遊的末學,未敢長居一處叢林。”
男人皺眉頭,知道這是不願意透露來路和師承,愣了一會兒,然後滿臉厭惡地揮揮手,示意兩人開路。
兩人趕緊換掉道袍,拎起挎包匆匆離開。
回到住處,馬海急不可耐打開信封,一看“哈哈”笑出聲,原來信封裡裝着1800元現金。
兩人當晚睡得很甜蜜,一是累了,二是賺了。
次日約莫早上九點鐘,兩人還在夢中,忽然屋子外面傳來人聲喧譁,很快有人“咚咚”拍門,驚醒了兩人。
兩人以爲來了新客戶,一邊喊着“就來!就來”一邊匆匆穿上衣服。王魁一開門,就被四個人擠進了屋子裡,他一看來人傻眼了,馬海在身後也傻眼了。原來,四位來人有一位男警察、一位男工商管理人員、一位女稅務稽查人員、一位女街道幹部。門外,還停着一輛警車,車上還坐着一位警察。
原來,當晚周碧君的丈夫和她大吵了一通,問出了兩位“大師”的情況。次日一大早,他便調動了幾方面力量,前來查處兩人,理由很充分——裝神弄鬼搞封建迷信、騙取民衆錢財、無執照經營、偷稅漏稅。
就這樣,昨晚還沉浸在幸福中的兩人一下子掉進了冰窟!
兩人的住所放置的那些作法道具都被沒收了;分別被工商局和稅務局開具罰單共計3萬元;在訊問室裡,警察也威脅着要刑事拘留兩人,聲稱在交待的基礎上要進一步調查兩人的“罪行”。
這天晚上,正當被訊問了整個白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的兩人呆坐在監室時,看守忽然打開門,白天詢問自己的那個警察站在外面招呼兩人出去。
兩人呆了,不明白地翻着眼睛。
那個警察笑了:“你們走運了!有人給所裡打了招呼,所裡最終把你們定性爲無照經營,這就不歸我們管了。”
“對了!給所裡打招呼的人叫你們這時去一處地方,提醒你們,是另外一個貴人所託才幫助你們,真正需要感謝的人在那個地方等着你們!”說完警察遞過一張紙條給王魁。
王魁看了紙條,點點頭,一拉馬海,“走!我們去致謝救了我們的貴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