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

我們吃過麪後,回了學校,家長會我幾乎全程心不在焉。

王悅老師cue到我,我上臺前想的完全不是上講臺講的內容,我的思緒有些亂。

“各位家長好,我是簡單。”

依然是深呼吸。

在一段不長不短的沉默後,我開始講我的內容了。

多少有些避重就輕,無非是多關心學生的狀態,學習不是認識一個人的唯一標準,成績無法說明一個人的未來這類的。

“對於子女教育,作爲學生的我或許沒有什麼發言權,十四歲的我認同的是培養獨立人格。很喜歡紀伯倫先生在《論孩子》中說的:‘Your children are not your children.’原文大意是‘你的兒女,其實不是你的兒女,他們是生命對於自身渴望而誕生的孩子。他們藉助你來這世界,卻非因你而來,他們在你身旁,卻並不屬於你。你可以給予他們的是你的愛,卻不是你的想法,因爲他們有自己的思想。你可以庇護的是他們的身體,卻不是他們的靈魂,因爲他們的靈魂屬於明天,屬於你做夢也無法到達的明天。你可以拼盡全力,變得像他們一樣,卻不要讓他們變得和你一樣。困爲生命不會後退,也不在過去停留。

你是弓,兒女是從你那裡射出的箭,弓箭手望着未來之箭靶,他用盡力氣將你拉開,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遠。懷着快樂的心情,在弓箭手的手中彎曲吧,因爲他愛一路飛翔的箭,也愛無比穩定的弓。’

我的發言到此結束,謝謝。”

我有些恍惚,從前高中的時候有班內演講的活動,有一個選題叫做“四十歲的我”。老師讓我們從工作,生活,學習,社交,自己,父母贍養,子女教育七個方面描述我們想要的四十歲,而對於子女教育的方面,我就用了《論孩子》,原先的那個稿件我能記得的東西不多了,倒是這《論孩子》被我記住了,現也算是炒冷飯了。

多少有些應付,但總算是結束了,我走出了教室,倍感輕鬆。

我想睡一覺,一覺醒來,就放寒假了。

頭髮有些長了,我該去剪了。

我看向窗外,下雪了啊。

關於下雪有一個很浪漫的說法叫做:“第一個告訴你下雪的人一定是愛你的人。”

本用於指父母對孩子的愛,後來泛用於各種愛。

我的步伐快了起來,我想找到牧晨,告訴他下雪了。

我下了樓,在一樓的一間空教室,我找到了他。

“牧晨,”我輕聲叫他,他正看着窗外的雪,聽到我的聲音轉過頭來,我說:“下雪了。”

“我看到了,阿簡,下雪了。”他對我說。

“你知道關於下雪有一種說法是……”我沒有說完,他接了下去:“第一個告訴你下雪的人一定是愛你的人,對嗎?”

“是。”

“阿簡很喜歡我,我也很很喜歡阿簡,如果阿簡不那麼放心,你可以一遍一遍的向我確認,我一直在的,阿簡。”

“還有一件很浪漫的事是爲了喜歡的人變成更好的自己,我要繼續努力了。”

“我也是。”

……

落日的光輝照耀着霖城,我喜歡這裡。

日落的光芒傳遞着情感,我喜歡這人。

慢慢悠悠的逛着回了家,家裡的老母親正怒罵着臭弟弟,弟弟一臉的不耐煩,

我悄咪咪地走,想要躲回自己的房間,希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試圖逃離“戰場”。

“簡單!”我被我媽叫住了。

“啊,媽?有什麼事嗎?”我悻悻。

“你能不能教教你弟弟,你看看他那成績,一天天就知道玩手機,啊?”

這位霖城的“彪悍”女人開始了一套能讓我背下來的話術繼續訓着我弟,且殃及魚池。這怒火燒到了我,我實在不想觸她的黴頭,這場面在我高中的時候就很難見了。

高中的時候我和我弟不約而同的變得寡言少語,不與她去爭論什麼,許多情緒都不向她表露,我們似乎成爲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但又不得不說,這是那時我們都最舒服的一種相處狀態。

我弟不愛學習,但卻是有點東西的人。

他喜歡遊戲,動漫。很小的時候他說他要做柒洲最厲害的動漫,那時候他還很有表達欲。我也用我的筆記錄了他的一些腦洞,我依然爲此驚歎。

雖然能找到與他的世界觀和人物相似的設定,但我總覺得那些相比弟弟的腦洞差點東西。

後來我們之間聊的東西也少了,我只知道他沒長歪,只是也沒有變好罷了。

他不喜歡學習,學習讓他很累,但就是這個總想着逃課的他也非常輕鬆的考進了楠縣一中。

高一的時候隨便學學就在大榜前兩百里掛着,高二上學期開始認真學習,他那個狀態是我做不到的,真的是“頭懸樑,錐刺股”。爲的只是和他喜歡的那個女生一起去離大。

那個女生學習很好,可惜沒耐住寂寞,高三上學期就談了戀愛,我弟也開始陷入一種無所事事的樣子。

混歸混,再也沒出過大榜前六十。

失戀可不影響他的成績,隻影響他的情緒。

所以那時候更戀手機,每天就是學習吃飯遊戲,卻也保證了每天六個小時的深度睡眠。他什麼也沒耽誤,只是他長大了。

健康系統管控較嚴,他有些情緒找不到出口的時候竟抱着我哭了。

我理解他的委屈,在那個烈日炎炎的暑假,他周身竟都是些冷氣,我那時就知道了他過得並不開心。

思緒從回憶中走出來,看着弟弟一臉的不耐煩,我沒忍住,說:“行了吧,媽,就這樣吧,你累了,我來說他。”

我沒有管我媽怎麼想,牽着我弟的手出了家門。

“我們去外面吃了,晚點回來。”

一出家門,就撒開了手。

嗯,外套穿好了,帶錢了,鑰匙也有,完美。

“想吃什麼?我請。”我問他。

我和我弟真的不親密,我不瞭解他的喜好。

“去吃拌飯吧,我請。”他回答我。

“你請就你請。”

我們並肩走着,沒有再多說什麼。

李姐拌飯。

我們進了店面,面對面的坐着,點好了拌飯就在那裡等着。

誰都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