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朝北出發。
離開新潟市區，進入村上市轄內，駛入345號縣道，從這裡開始，便是真正的臨海道路。
一側是遼闊的大海，另一側是寧靜的鄉村農田。
摩托車在海岸線邊的道路上飛馳而過，海浪輕輕拍打着遠處的海峽，翻涌着陽光透射而下的金黃，天空與海洋，都是碧藍的一片。
榊原樂揭開了頭盔的面罩，感受海風的清新與冰涼，遠遠盯着遠處的海平線、高掛於上方的耀陽，在那與海綿平行翱翔的海鳥身上，他彷彿可以藉此眺望世界的盡頭。
享受着風和陽光照在身上的暖意，榊原樂覺得.這才叫心曠神怡吶。
他放慢車速，來到騎着巡航哈雷的天海七明月身旁。
“七月！”
雙手搭在摩托車高高的手把上，頭頂頭盔，還戴着一副倫敦橋式墨鏡的天海七明月把頭緩緩轉了過來。少女亞麻色的秀麗長髮在後飄曳。
加上她身上黑色的騎行服，榊原樂甚至在她身上看出來了黑幫老大女兒的味道。
見她轉過頭來，便笑着繼續朝她喊道：
“冬天了也還會有海鷗麼！”
天海七明月擡頭看了眼海平面上的海鳥，重新把視線回到正前方，而後纔回複道：
“黑尾鷗和白臉鷗，十二月很有可能遷徙到這裡。”
“什麼！聽不見！風噪太大了！”
“我說！那是黑尾鷗和白臉鷗！十二月很有可能遷徙到這裡！”
“原來如此！所以十二月爲什麼會有海鷗！”
“七月姐姐！老哥逗你玩呢！千萬不要聽他講話！”後面的榊原鈴大聲喊道。
“哈哈！話說回來，這裡風景很好啊！大家一起下來拍個照怎麼樣！”
這個建議大家倒是沒有什麼異議。
追上最前面的天海九琉璃，按了兩下喇叭提醒她停車以後，幾人便停下了車。
爲了湊出最好的留影效果，大家又把各自的摩托排成一列，與海平滿對應，然後每個人都來了幾張合拍，和幾張單人pose照。
榊原鈴走的是可愛風，拉着天海之雪，動作親密得像是兩個好姐妹。
天海七明月和天海九琉璃在榊原樂的提議下，擺出了站在各自的摩托車旁互相對視的pose，鏡頭拉得很近，也特別對稱。要不是兩人的摩托不一樣，很容易讓人誤以爲這張照片單純就是鏡像複製到對面的照片。
“七月姐姐！七月姐姐！你快看這張，老哥跨在摩托上的樣子好帥~”
“妹妹醬，你花癡又犯了。”
“什麼啊！是真的很帥好不好！琉璃姐姐覺得呢？”
“我看看”
“怎麼樣？”
天海九琉璃沒有用言語回答，而是拿着相機不斷把照片裡的人物和麪前的榊原樂做對比。
“嘿嘿~老哥帥吧。”
“嗯樂君這張是真的好帥。yuki覺得怎麼樣？”
天海之雪也把頭湊了過來，盯着相機只是呆呆地點了下頭，“帥。”
榊原鈴立刻掏出手機，打開藍牙傳輸，“這張我要發推特上去。”
“妹妹醬，你可是偶像。”
“沒事啦沒事，反正大家都知道老哥。那天我在演唱會上不是還感謝了他麼？大家都會認爲我是尊敬我家老哥啦~”
榊原樂雙手抱胸，自顧自地點頭，“實則是天天欺壓自家大哥。”
“纔沒有呢！老哥，我們兩個再來幾張合照怎麼樣？來個背靠背的那種超帥pose！”
“這個隨便。”
在海邊拍完照片，幾人繼續出發。
迎着行駛的微風，榊原鈴高興地哼起了歌：
“不管輪迴多少次，還是想要遇見你，感謝你給了我這樣的感覺，永遠都無法忘記我的最愛~”
歌聲好聽，曲風也挺輕快。
天海九琉璃貌似也知道這首歌，聽到妹妹醬在前面唱後，很快也跟着她一塊兒唱了起來：
“從你的側臉我已經看出來了你的想法，一起走過的街道的風景，浮現出我們牽手的幻影~”
榊原樂沒聽過這什麼歌，只覺得她們唱起來蠻好聽的。
中午停車吃飯的時候榊原樂才從妹妹嘴裡知道她們唱的是動畫歌曲《宇宙戰艦大和號》的第二首ed《Best of my Love》。
“老哥就是遜啦~明明還是男生，卻還沒有琉璃姐姐看的番劇多！”
“我忙啊。”
“說起來，老哥你還沒有和我合唱過歌曲呢！以前搞樂隊你也就是在角落裡彈貝斯。”
“怎麼？想去KTV鬥歌？”
“老哥怕了？”
“呵，絕對唱死你！”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所以在早早解決掉午餐後，幾人就一口氣騎行到了秋田市。
將近290公里，將近3000日元，高速路每公里摩托車就得收10日元，還是蠻貴的。
今晚帳篷也不搭了，幾人就奔着KTV去。
然後天海七明月十分無語地看了兩兄妹鬥歌鬥到凌晨一點，兩人實在是沒氣力唱了才放棄，還沒分出勝負這叫哪門子的聖誕節？
第三天一大早就起了牀。
因爲今天要在十點準時乘坐渡輪去往北海道，所以幾人六點就醒了過來。
“還說在秋田市看看秋田犬呢~”
“東京秋田犬還少？先去札幌，貌似今天爸爸和伯母就坐飛機過來了。”
榊原鈴撲打着哈欠，“這麼快嘛？”
天海九琉璃想了想說道，“爸爸還是很照顧在節假日陪伯母的。”
“很奇怪唉！我總覺得伯父對老媽很好，但是對我們好像就.關係不太好一點？”
天海七明月直接斷言道，“爸爸是不會和年輕人相處，就跟爺爺一樣。單從昨晚上他還給我們打電話就說明他們還是很關心我們的。”
“哦。那我哥呢？怎麼沒看到我哥。”
“兄長和yuki一起去買早餐了，我們先收拾東西，馬上出發。”
“OK！但是好睏啊~”
“讓兄長給你買點功能飲料吧。”
中午九點半，幾人準時抵達青森市港口。
客車、貨車、大貨車、還有集裝箱港口便是這類東西聚集在一塊兒。
因爲幾人是開摩托去的，所以是和摩托一起坐渡輪過去。
票價2萬日元。
榊原樂同幾人駕駛着摩托車駛上渡輪甲板，和一衆小客車與貨車擠在渡輪上。
yuki，好像是第一次坐這種船。
所以渡輪一開動，她就趴到了船邊看海。
“好大的天空。”“yuki看得到海的邊緣嗎？”
“看不到唉，但是好漂亮.樂。”
“怎麼了？”
“人死了以後，會去到那麼漂亮的地方嗎？”
“怎麼突然問起來這個問題。”
“昨天爸爸打電話過來了，還問我今年想要什麼.我希望媽媽能一直在那麼漂亮的地方。”
聖誕節剛過.說起來yuki的生日便在這兩天了吧。
天海之雪貌似不怎麼提及她的生日，她比過去的七月和琉璃還要不在意這一天。
榊原樂看着她被海風吹起的長髮，盯着她映襯着大海，那單薄又嬌小的背影心中流露出了莫名的情感。
對yuki來說，她的生日也等於她母親的忌日吧。
老爺子以前對他說過，在yuki出來的時候，她母親便已經沒了氣息。
母女之間甚至沒見過一面.
“yuki想念自己的媽媽嗎？”
“嗯很想，”天海之雪盯着大海說道，“也很想和她說說話。”
“.很抱歉在這件事幫不到yuki你。”
“樂。”
“在呢。”
“樂已經很好很好了.我現在也特別開心，樂.還會經常抽時間來陪我，給我是送禮物和衣服。”
“yuki過兩天的生日想要什麼禮物？或者說又有什麼願望。”
“願望？”
“對。”
“爸爸每年都會送我好多禮物，但其實只要爸爸能記得抽空來看看我就好。樂也是一樣的我最大的願望是保持現狀就好了。”
不知爲何，榊原樂感覺yuki比起以前思維要靈敏好多。
他走上前去，來到天海之雪的身邊，彎下腰，與她一塊兒趴着船的邊緣，一起看海。
無垠的海洋展現出了深藍色的廣闊。太陽的餘暉在水面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軌，如同一條金色的小路，通向蔚藍的天際。微鹹的海風，帶來了遠處的鹹澀味道。
像這樣一句話也不說的趴着，榊原樂側頭看了身旁臉蛋秀麗，眼神清澈的少女一眼。
他忽然覺得.yuki大概幾十年後，也會用同樣的眼神陪自己看海吧？
這算不算是她窮極一生的等待呢？
*
渡輪四個小時才抵達函館。
下午兩點十多分，幾人繼續騎行三小時，提前抵達了札幌。
距離父母下飛機還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露營是不必了，索性幾人就在市區裡找了個旅館暫且住下。
晚上八點，飛機準時抵達。
幾人一塊兒去了千歲機場接機。
老媽打扮得很好看，完全就是出來旅遊的模樣。
“老媽現在怎麼這麼會打扮了？”
“瞎說什麼呢。”
伯父榊原樂瞅着伯父還是一身西裝，出門旅遊也要這麼正式嗎？
“啊，茂典明天是還有工作要忙的，本來是打算就在函館落機。札幌這邊與他的出差地點剛好吻合，我們就一塊兒到了札幌來下。你們開摩托過來冷不冷啊？聽說新潟縣那邊還下了很大的雪。”
“冷！巨冷！雪倒是沒多大，但挺漂亮的。”
天海茂典看了眼北海道的夜空，說道：“這幾天貌似北海道也會下雪，你們騎摩托小心點，輪胎也記得裝上防滑胎，也別開太快。”
天海美和同兒女打完招呼，又笑着看向了天海之雪：
“之雪聖誕節過得開心不？昨天去玩了什麼。”
天海之雪如實回答，“看樂和鈴對唱了一晚上的歌。”
天海美和明顯愣住了，“聖誕節你們就去KTV唱歌了？”
榊原鈴笑了笑：“嘿嘿.”
榊原樂和老妹蠻尷尬的，因爲他們兩人，幾人昨天在秋田市基本都沒怎麼玩好。
本來還說去市區逛逛，吃吃當地的特色美食。
結果因爲唱歌全泡湯了。
天海茂典卻說，“這樣也好，省得到了晚上還到處亂跑。”
同兒女打完了招呼，天海美和又把天海七明月和天海九琉璃都招到了面前來慰問。
問一些例如“騎摩托出行會不會太冷啊”、“騎摩托會不會很危險啊”、“榊原樂有沒有帶你們飆車啊”之類的問題
老媽這完全就是在問兒媳的語氣啊！
還同時問兩個人近期和榊原樂的關係如何，他有沒有惹你們生氣之類的話
老媽這是完全接受了現狀啊
現在心裡怕是盤算着等幾人一成年，她就能抱孫子孫女了吧？
榊原樂特意瞅了一眼一旁伯父的臉色很正常，看不出什麼問題。
看來伯父大概完全接受了幾人關係的事實在老媽談起幾人關係的時候，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幾人是開着摩托過來的。
也是爲了在機場接兩位大人回酒館。
老媽坐了天海九琉璃的尾座。
伯父就坐在榊原樂的後座。
這一兩個月來都沒怎麼溝通，榊原樂知道岳父是想借機問問幾人的狀況。
“這段時間有沒有遵循我的要求？”
“.還.還好吧。”
“.”
天海茂典沒有接着說話，專心開摩托的榊原樂明白伯父已經猜到了一切。
伯父八成是懶得說什麼了，轉移了話題。
“之雪同七月和琉璃的關係如何？”
之雪的情況伯父肯定知道，他也明白以後之雪八成要一直跟在幾人的身後了。
“七月和琉璃都選擇接納yuki。”
“沒找你說過什麼閒話，或者抱怨過什麼？” шшш ¤ttκá n ¤c o
“.完全沒有。平時她們幾人也會特別關照彼此。”
天海茂典在後座再度沉默，“我看之雪只有跟在你身後病情纔好轉不少，這樣的選擇也是最好的結果。老頭子現在也完全接受了現狀。”
“.那爺爺也知道我和七月琉璃兩人之間的關係吧？”
“你認爲呢？”
“.那肯定是知道了。”
天海茂典：“只能說老頭子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心裡肯定是氣個半死，但迫於我和之雪的關係，他也拿你沒什麼辦法。只能妥協。”
“.爺爺還是很顧忌家人的。”
“老傢伙心軟了，我也心軟了。既然你們認爲這是對的，那便隨你們就好。好了，我也懶得再說這些事情。接下來你們有什麼安排？”
榊原樂和伯父說了一下往後幾天幾人的行車路線。
岳父在聽完後便說等這兩天他帶老媽逛完札幌，然後一塊兒去旭川市會合，去那邊滑滑雪，然後再去屈斜路湖泡泡溫泉什麼的。
“對了，你結婚的時候打算選誰？屆時作爲天海家的繼承人，必須要對外公開舉辦婚禮。”
“.”
“怎麼？”
“伯父，我能先不回答這個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