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暢所欲言

最開始的時候,魔族遇到的麻煩還僅僅是人口失蹤案和兇殺案數量大幅度增加,但漸漸地,就出現了有國家力量陰影在背後的大規模行動。局勢很快演變成了戰爭,魔族的人口開始大幅縮水。在情況最糟糕的時候,魔族同時面對着五個國家的圍攻,雖然魔族也可以通過獻祭人類提升實力,但就算他們真的將讓一個魔族都變成法師也對付不了這麼多國家,整個種族的人口數量一度被壓縮到不足十分之一,瀕臨滅絕的邊緣。

就在這時,一個意外因素的出現卻改變了歷史的走向。沒錯,彷彿上天都不願意看着魔族滅絕,魔族最危難的時刻,剛好遇到了142年一次的赤星閃耀,而且在那次的赤星閃耀期間,一顆隕星剛好落到了魔族的領地上,魔族的祭祀抓住了這次機會,吸收了隕星的力量獲得了特殊的能力,爲魔族的延續留下了一絲希望。

最後的這一段,伊特涅絲說的時候被一筆帶過,但是夏奇還是推測出了故事的結尾,畢竟他現在手裡已知的情報已經足夠多了,就好像拼圖拼到了最後一塊,小孩子都知道應該放到哪裡。

“怎麼樣,聽完這些,心裡有什麼感想嗎?”伊特涅絲問道。

“確實是很驚人的秘聞,我可以把某個幾千歲的老傢伙壓箱底的故事都掏出來了。”夏奇說道,“哦,說的是另一個幾千歲的傢伙,不是說你。”

“就只有這些?”

“不然呢?讓我幡然悔悟,覺得人類纔是真正的惡魔,轉過頭同情你們?”夏奇反問道。

“你應該知道我沒有撒謊,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想繼續否認嗎?”伊特涅絲問道。

“那又怎樣?”夏奇搖頭,“這個世界因爲利益亡國滅族的少嗎?我就算同情也同情不過來。”

確實,如果以第三方的眼光來看,魔族才更像是真正的受害者,但夏奇還沒有高尚到那種程度,他只能站在人類的立場去做出決定。

“果然,你和聖龍帝國的那些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伊特涅絲做出結論道。

“那是從你的角度,在我看來我們是完全不同的人,至少我不會爲了一己私慾讓整個國家的人們付出巨大的犧牲。”夏奇說道。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要出現在這裡呢?不一樣是爲了追求強大的力量和永生?你說的話和你的行爲完全是矛盾的。”伊特涅絲冷笑道。

“我來這裡,只是爲了給這場鬧劇畫上句號。”夏奇認真地說道。

“說得好聽,難道你心裡沒有對死亡的畏懼?只要心中有這樣的畏懼,就會有對永生的嚮往。”伊特涅絲說道,“這就是人性,人類永遠也無法違抗自己的本能,貪婪地將一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據爲己有。而做這一切的原因,僅僅是覺得這種東西應該歸自己所有而已,生意人爲了爭奪金錢用盡手段,貴族爲了土地相互攻殺,法師們爲了一個傳承或者一個寶物拼得你死我活,從古自今,從來沒有人選擇過退讓。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在行惡,也不會收手,相對於讓行爲恪守一個準則,人類更擅長給自己的行爲編造合理的理由,到最後什麼都沒有改變!人類在歷史中留下的,只有不斷重複的殺戮與爭奪罷了。”

伊特涅絲的一番搶白,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伊特涅絲似乎露出了一絲得意的表情,但很快又冷落了下來,“我都說完了,你可以動手了。”

“其實如果你放棄與人類爲敵,我是可以放過你的。”夏奇說道。

“真的?”伊特涅絲疑惑地扭過頭。

“當然,利用隕星進行的祭祀也要停止,我可不想自己的子孫後代再次經歷這樣的麻煩。”夏奇說道。

“這和滅絕魔族又有什麼區別?”伊特涅絲慘然一笑,“你果然還是和那些人不同,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更喜歡惺惺作態,不過這也許就是你比他們更能籠絡人心的原因吧。”

雖然夏奇依然沒有動手,但伊特涅絲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被作爲活祭品的死法遠比割斷喉嚨要痛苦,因此讓伊特涅絲自殺,她根本不會猶豫。更重要的一點,她們一族雖然揹負着污名,一路至今,扮演的,卻總是被屠戮和犧牲的角色。而現在,整個種族的命運已經走到盡頭,她想選擇一個有尊嚴的死亡方式,她不想今後被銘刻在壁畫上的,是她被繩索捆住的身影。

——擺放在祭壇上,如同豬羊。

伊特涅絲撲向地上的匕首,夏奇沒有阻止她,但此時的伊特涅絲已經沒有心思注意這些了。伊特涅絲撿起刀,橫着刀刃,向着自己的心臟處刺去,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遠處響起。

“等一下!”在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伊特涅絲手顫動了一下,沒能刺下去,衆人擡起頭,發現了一個本來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甚至應該已經死了的人。

米拉廷!

此時的米拉廷頭髮凌亂,身上沒有盔甲,多半是在這之前就已經毀壞了,手中握着劍,身上有數處包紮的痕跡,一部分傷口處還能看到新鮮的血液透過衣服滲出來。夏奇上次見到米拉廷,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一時之間,夏奇還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打招呼纔好。伊特涅絲上次見到米拉廷的時間倒是不太久遠,但那時她見到的,肯定也不是現在這幅樣子。

“我終於找到你了塞林婭。”米拉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雖然面色蒼白,但這一抹笑容依然很好看。

“你來做什麼?”伊特涅絲問了一句。

“我來帶你走。”米拉廷說道。

“走?我能往哪走?”伊特涅絲問道。

“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過與世無爭的生活。”米拉廷說道。

伊特涅絲聽到這句話,沉默了很久,然後才緩緩開口,“你找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塞林婭,我是伊特涅絲,魔族的祭祀。”

“名字並不重要,只要是你這個人就好了。”米拉廷說完這句話,轉頭看向夏奇,“怎麼樣,我可以帶她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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