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貓妖老太手臂一揮,利爪劃過我的頸間後,憤憤離開。而我則驚恐地用雙手捂住不斷流血的脖子,但那也不過是減緩死亡的腳步而已……
就在此時,從我的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我不敢也不能轉動脖子看身後的人。
只聽一聲‘咕嚕’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然後是那人用幾乎輕不可聞聲音說着“水、水”的。
聲音很沙啞,聽不出它主人的年紀大概是多少。不過可以確定,也是個在死亡線掙扎的人。可惜同病相憐,無暇顧及。
隨着血液的不斷流失,我的五感開始迅速退化,視線越來越模糊……
忽然,一陣清風吹過,夾雜着有些熟悉的氣味飄來。我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努力看清此時正打算抱起我的男子……
他是誰?好熟悉的氣味……好像在哪裡見過……有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那男子穿了一身白底青花的長袍,垂在胸前的銀白色長髮因爲碰到我的血的緣故,末端染成了淡淡的粉紅色。他呼吸很是急促,抱我的雙手也非常的用力,突然臉上感覺到有水滴落……難道是他流淚了?
藉着他抱我的角度有了改變,我看見了他的半側臉,銀白的長髮,消瘦的臉龐、蒼白的膚色沒有血色,顯得及其虛弱的樣子,還有那英氣的劍眉下卻是一雙緊閉的眼睛……
他騰出一隻手摸上我的臉頰,咬咬嘴脣,眼淚流的更兇了……
“仲景!”突然一聲嚴厲的呵斥聲從空中響起,“還不給我回來!又想犯前幾日的錯了嗎!”
仲景?那個傳說中的仲景?貓妖老太的愛慕對象?這身體的老爹?
“爹!”仲景先是一驚,然後仰天哀求:“爹!求求您!救救壽兒吧……”
“要我救他!?”那聲音比之前更爲的兇狠,“哼!妄想!上次你擅自救他我已經忍了!這次你休想!給我回來!”
“爹!他也是您的孫兒啊!若非我……”
“混賬東西!你還敢提孫兒?這小東西不過是那混小子的野種而已!休想讓我認同!”
“爹……”仲景又抱緊了我幾分,“爹若不答應救壽兒,那孩兒就在這裡與壽兒同死……”
“你……胡鬧!胡鬧!”
“爹,既然您也無法眼睜睜看孩兒死去,那就請體會一下孩兒的心情……孩兒現在也是壽兒的爹啊……爹!求求您!看着同爲人父的情分上,救救壽兒吧!”
“你……哼!他也是那混小子的兒子!他怎麼不去求他老子!況且你別忘了,你兒子是怎麼會在這裡的!那傢伙都能下次狠心,我爲何不可?”
“……”仲景聽聞,整個人搖搖欲墜,抱着我搖晃了幾下,“卿君他也是有苦衷……”
“哼!我看這你那兒子死了最好!徹底與那混小子斷了關係!”
“爹!”仲景又一次加大了抱我的力度,“不可!壽兒他還那麼小,又是那麼的無辜……爹!您當真不肯救壽兒?”
“不救!”
“那好……那孩兒這就斷了魂魄,陪我兒一同赴黃泉,來世繼續續父子緣分……”
“別!你——”那聲音嘆了口氣,“哎……怕你了!回來吧。”
一道金光忽閃之後,仲景便將一粒小藥丸塞入我嘴內,然後不久,頸間也傳來了一絲yin涼。
“壽兒……”仲景摸着我的臉頰說道,“你會沒事的……別怕……”
“嗯……”有些內疚地輕聲迴應。
那仲景是如此疼愛自己的兒子,甚至不惜陪兒子一起去死……若是讓他知道他兒子的靈魂其實早就死了,那他會不會真的因爲悲痛欲絕而自盡呢?‘我不是你的兒子’這句話,我難以啓口。
“壽兒……”他將我抱到一張牀上,然後俯下身,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無彩仙珠能喚回你的記憶,切莫忘了修煉。”
“嗯……”
“壽兒,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知道嗎?還有半年你大爹爹的禁錮就結束了,到時跟着你大爹爹好好修行……下次再也不可那麼莽撞了……知道嗎?”
“那你呢……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呵呵……”他點了點我的鼻子,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你這小壞蛋,難道打算一直霸佔你爹爹我的仙珠嗎?等你自己的新仙珠修煉出來之後,再回清靈山,把無彩仙珠還給我,這樣我的仙術和肉身才能復甦啊。”
話音剛落,他便迅速消失了……——
“唔……”
當我還在發愣之際,屋子內又傳出最初那男子的呻吟聲。不過這次聲音就在我耳畔。既然自己的xing命保住了,自然就好奇起那人到底怎麼回事。
先擡起手,輕輕碰了碰脖子上的傷口,發現居然那麼快就找不到傷口了,於是大膽地扭過頭……
那男的看上去和贏翔差不多的年紀,只穿着一層白色的裡衣,臉色雖然紅潤,卻少了生氣,不會是在發燒吧。此時他雙眉緊蹙,汗流浹背地痛苦呻吟着。
“喂!你沒事吧?”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的手臂,卻不見有任何反應。
“水……水……”他又一次輕聲喃嚀。出於良心,我四下張望了一下被關押的房間。
這裡四壁空空,除了這張殘缺不齊的牀、一個把缺了半條腿的椅子以及幾捆柴外,幾乎什麼也沒有。
“喂,這屋子沒有水哦。”不管他聽不聽的見,我把現況先告訴他一下,以免良心手責。
“……”他好像又在說什麼,聽不太清,好奇地繼續撐高身體,將耳朵湊近……
突然!
他一個翻身,向我伸出手來。嚇得我迅速後撤,卻不料尾巴被他給抓住了。
“啊!好痛!”我本來就躺在牀沿,剛纔那一撤,害得我跌下了牀,可又因爲尾巴被抓住,無法徹底跌倒在地……
因此現在的我,就如同掛在山崖邊的人一樣,身體騰空在牀外邊,僅靠被抓住的尾巴而沒有墜落……
丫的!這樣反而更疼啊!氣憤地調整姿勢,重新爬回了牀上,對着他的臉頰就是一巴掌!
“快放手!聽見沒有!”
沒想到他還挺聽話,果然放手了,可就在我按摩尾巴之極,那罪魁禍‘手’又是一個橫掃,將猝不及防的我撂倒……
“喂——你——”正當我打算罵他時,忽然他一個欺身壓上我的身體,同時……同時……啊……老子的初吻啊!那傢伙居然趁我愣神之際強吻我!更可怕的是,那傢伙是個男的啊……老子原本可是打算將初吻奉獻給老婆大人的……
用力推他,卻不想他的力氣那麼大,而我被壓的姿勢也不利於我使勁,因此幾次推搡,不僅都以失敗告終,反而給人曖昧的感覺……
過了很久,直到雙脣因爲他的吸吮而腫脹到發麻時,他才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
“你……你……”因爲受驚過度,腦子正處於當機中。
“這次,你不會再走了吧……”他那泛着水光的丹鳳眼眨了眨,微笑地說道。
“你是誰呀!什麼走不走的!你怎麼可以隨便親人啊!”紅着臉,扭頭用力將他推開,無奈他雖然坐起了身,卻是騎跨在我腹部上。
“怎麼你不記得我了?小壽?”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曖昧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脣,隨後妖媚一笑,“可我對你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你可別忘了你當年給我的諾言。”
驚愕地聽完他說的關於他和我的故事後,我只有一個感嘆:古人真是作孽啊……
原來他的名字叫李墨,也就是禹城知縣的那個昏迷的小兒子。在10年前,也就是他8歲那會兒,被人販子拐賣了。當那羣人販子帶着他以及其他一羣小孩子經過一片竹林時,正好撞見當時心情不爽的老子我,也就是這身體的原主人。
‘我’用了仙術將那羣人販子給打死之後,其他的小孩子都逃跑了,可這小子因爲被‘我’仙術所傷,加上又是兒童,因此生命垂危。
出於很負責的態度,‘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在竹林裡細心地照顧他,溫柔地替他療傷,隨後又負責地將他送回了老家。
這原本也沒什麼,可那小子居然因此而喜歡上了‘我’,加上‘我’替他療傷時,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因此那小子死纏上了我,說什麼自己的清白已經被‘我’給毀了,要我負責,最終估計‘我’是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對他說:‘在下次你若見到我時,有本事吻上我,我就娶你!’
丫的!什麼不好說偏偏說這種話!而且……還是男人娶男人……這算什麼諾言啊!
“現在你都記起來了嗎?”他又一次俯下身,雙手撐在我的腦袋兩側。
“沒……”剛想說沒有,可看見他那離我越來越近的腦袋後,只能咽咽口水,“有!我記起來了!記起來了!”
“那,剛纔我已經吻了你,你可遵守你的諾言?”他的手臂壓上我的肩膀,腦袋側向我右耳,輕輕吹着熱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