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兒媳急,老爺子見兒子說完了,也就清了清嗓子,接過話頭道:“今晚就能回來,我想着這事,下午就會有結果了。”
柳露也不知道那位極品婆婆打算怎麼來擺佈她,她倒是不怕,可是這樣讓人惦記着的感覺並不好,擡頭看見耿靖陽帶着歉疚的眼神望着她,突然覺得有點心酸,爲耿靖陽覺得不值,這事又不是他的錯,根本不用他覺得歉疚,遂對着他搖搖頭,笑着站起身,對老爺子道:“既然這一時還沒個決斷,我這就先去廚房安排午飯。”
老爺子對她表現出來的淡然很是欣慰,露了笑地道:“好,你去吧,安排好了,就先回房歇着,到了飯時再上來,今天都是自家人,不用避諱,我們也不是什麼規矩大的人家,今天第一天,就一起用個團圓飯。”
柳露聽了也沒覺得不妥,畢竟幾位大伯的年齡比之自己大了好多,再說她以前在趙家,耿家都是一起吃過的,遂點頭笑着道:“好,聽爹的。”說完給幾個人行了個禮,就告退了。
等她一走,老大到先說開了,“老爺子,您就這麼肯定,老夫人今兒來,這萬一要是今天不來,明天來,我們怎麼辦?”
他這話一說完,就引來了幾雙白眼,其他人不太好當着耿靖陽的面說什麼,老爺子倒是可以,他咳嗽了一聲,解釋道:“這有什麼不肯定的,依那人的性子是不會拖到明天的,畢竟到了明天就沒意義了。更何況還有一個人需要她這麼做來牽制我們。”
老爺子這一說完,幾人就都瞭然是個什麼情況了,一時廳裡都靜了下來,暗自揣度着這徐秋娘今兒來。會是個什麼舉動。不過雖然他們各自揣度的不同,可一致覺得今兒無論如何,不可再讓柳露受委屈了,昨兒的事,就夠讓他們這幾個老爺們覺得過意不去了。
老爺子這話果然不假,就在幾人談話的過程中,徐秋娘已經在路上了。其實她現在多少也是有點不自在得,想起大概有二十幾年沒回過的家,她對兒子是有那麼一點點歉疚的,不過她覺得就因爲這,她才更應該走這一趟,這畢竟是她的兒子,她不允許讓一個孤女成爲她們母子之間的障礙。(冠冕堂皇呀)
你道這徐秋娘如何今兒來了。昨日正日子,她原來的計劃被恭王打破了,本來耿荃是給她送信,讓她回來參加婚禮,可她知道這種場合必定也有些耿荃的昔日老朋友家的女眷參加。
先不說,自己按着耿荃的身份來,比別人差了很多,就說,她如今已然恢復了自己原來的身份,這與耿荃的過往就需要重新認定了。這要是按着耿家主母的身份見了人。那她以前的事。勢必會被翻出來,這就不名譽了。徐秋娘是不會也不願意冒這個險得。
如果想着兒子這頭。她徐秋娘回來了,那麼就得丟下現在所有的一切,只做耿荃的夫人,徐秋娘就永遠只是曾經王妃家的陪嫁丫頭,她怎麼能允許,所以她才只派了周奶孃來送鐲子順帶探探風,誰知這老婆子又將事情給搞砸了。真是恨得她心口疼。
昨日。老周婆子被耿老三派的人一路給押了回去,這次的事,不光是耿靖陽一人呢,連着老爺子也是氣憤得很,這鐲子送得也忒歹毒了點,耿家之所以沒直接了結了周老婆子,就是爲了讓她回去報信,好引徐秋娘來做個了結。
周婆子果然也是沒讓耿家幾個失望,一見了徐秋娘,就哭天抹淚的,將早上在耿家所發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的一番敘說,令徐秋娘很是惱火,不過即便是如此,當日她也沒想着親自走一趟,畢竟等着人上門比主動來得餘地多些。
真正讓徐秋娘改主意的是,一早恭王爺帶來的話,想到這她眼神暗了暗,這耿家如今看來還是有起復的機會的,不過很是遺憾,不是她兒子而是那個最爲像耿荃的死板耿家老大。
王爺既然讓自己好好修復與耿家的關係,爲了徐家能恢復往日的榮光,她只得應了,當然也有爲她自己個的原因,她不願日後過得不如意,沒有權利,她徐秋娘所求的,在耿家這種小門小戶是實現不了得,她只有與恭王合作,才能一路做着這個姨老太君。
徐秋娘想到這不由地嘆了口氣,當初自己其實是鍾情於王爺姐夫的,可惜王妃爲了自己個私心,當然最爲主要的是,爲了討好王爺,竟然將她許給了耿荃,她很是不甘,但是爲了生存,爲了王妃許諾一旦王爺大事成了,就會給家裡平反,她只得同意了。
與耿荃剛成親那會,家裡還沒聯繫,她也就認命了,當時想着就先這樣吧,耿荃對她也還算可以,雖然年紀比自己大些,花費上倒也沒少了自己,服侍的小丫頭子也是有的。自此,她倒是在徐家敗落後,過上了一段安心悠閒的日子。
可是隨着時日漸久,耿荃離開了王府,王妃表姐也就不大看重自己了,徐家的事情也就沒了什麼指望。自此她就更加的不耐了,心裡也就對耿荃越發的不滿,待孩子也就有點不耐煩起來,想來,兒子那時就開始同自己不親了吧。
不過上天到底待她徐秋娘不薄,事情到底是有了轉機,外祖家給自己送了信來,王妃表姐的次子需要一個知根底的嬤嬤,外祖父希望她能回去,這次的機會實在是難得,爲了家人,還有就是自己那點想出頭的心思,她決定還是丟下孩子去王府。大概也就是從那時開始,耿荃對自己也就變得更加不大理睬了。
一路上,徐秋娘爲多年後,再次回耿家牽出了前前後後的一通事,不管她再如何地不願感慨,三輛馬車還是很有氣勢地使進了黃莊,剛好他們來得不是太早,莊子裡的人家大多沒人在家,要不肯定會引來圍觀得。
一等到了耿家門口,一個騎在馬上的侍衛下了馬,上前敲門。這幾個侍衛是恭王安排得,說起來,這恭王爺對徐秋娘還是蠻好得,畢竟她不是一般的教養嬤嬤這麼簡單。
沒一會兒,聽到敲門的小廝就開了門,探頭看了看門外的幾輛馬車和跟着的侍衛,知道是來了有來頭的人,但是畢竟是耿老三從別院那調出來的,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忙有禮地對那侍衛道:“請問可有名帖。”
侍衛本是看不上這樣的人家的,從外面看耿家大院雖然不算過小,可卻實在是很古舊,他以爲只是一般的人家。這也是因爲徐秋娘同耿家的關係基本上沒人知道,這也是她刻意隱瞞的結果,基於她自己的出身,再加之她多年生活在富貴鄉中,不其然的就將耿家這等普通人家,看成了自己這一生中的污點,如何願意提起。
這次要不是爲了徐秋娘她自己的計劃和恭王爺的交代,說實話就算是爲了拉攏兒子,她也是不會回來得。想起這,徐秋娘就有點氣惱周奶孃,要不是她昨天沒辦成事,還被人捉住了痛腳,今日她何苦還要來這一趟,直接等個幾個月,待那女子無孕,打上門來問罪,到時先機可不就在自己的手中了,王爺介紹的那個女子不就能成了。
她這正生着氣,現在一聽居然自己進耿家還需要名帖,倒是氣得更很了。跟着徐秋娘一輛車的是周奶孃的大孫女,因着徐秋娘的關係,在恭王府裡管着灑掃上的事,今天是特意同徐秋娘一起來的。後面兩輛車,一輛是平時服侍徐秋娘的兩個丫頭,後一輛是要留給服侍新婦的丫頭紫玉和另一個被人訓練過的妖嬈女子,送與誰就不言而喻了。
周奶孃的孫女姓徐,人稱徐媽媽,她最知道徐秋娘和耿家的事了,聽了這話,先沉不住氣了,加之昨天她家老奶奶回家被嚇得不清,這口氣她今天來是打算出出得。她在王府也有些年頭了,對這種小門小戶不太看得上眼,只見她對生氣的徐秋娘勸道:“姑姑別生氣,那起子小人可是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哪裡見過真佛的,我下去看看。”
徐秋娘聽了臉色稍微緩了緩,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去,就說找靖陽。”
周媽媽應了一聲,就下了車。只見她很是倨傲地走到門前,斜眼看了看小廝,很是不屑地道:“叫你家主子前來迎接,就說是恭王府的姨老夫人來了。”
看門的小廝聽了這話,倒也有點數,也沒多囉嗦,仍和氣地道:“請諸位稍等,容小的去後院回稟一聲。”說完就對另一個守門的小廝交代了一聲,回後面報信去了。
不過,他並沒往後院的垂花門去,而是轉身快步進了南房的總管房,小萊管家正低頭與賬房們對着昨日新入的賬,見門房小廝急匆匆地進來,心裡有算,知道大概是那位來了,忙問道:“何事?”沒等小廝回,忙又道:“可是來人了?”
小廝一早得了囑咐,忙機靈地道:“回管家,是得,門外來了一行人,看着倒是像官家的人,很有氣勢,只說來人是恭王府的姨老太夫人,揚言讓主子爺親至大門外接。”他說得倒是中肯,只簡單的複述,沒添油加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