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離開情報處後,拿到了外交通的情報:譚紹良已死,吳本德殉難,鄧炳榮受傷失蹤,盧義剛受傷。
譚紹良和吳本德的事,胡孝民已經親眼所見。鄧炳榮和盧義剛受傷,鄧炳榮還失蹤的事,他卻不知道。
按照行動之前的約定,鄧炳榮應該會去法租界會合。他就算受了傷,也應該趕回去的。胡孝民很擔心,鄧炳榮的失蹤,會不會與柳娜梅去特高課有關係。
胡孝民原本要回家的,可現在得設法打探消息:“板本君,晚上去虹口喝一杯如何?”
能喝到家鄉的清酒,還能欣賞日本的藝妓,也不用花錢,板本一郎很是樂意:“好啊。”
胡孝民誠懇地說:“今天晚上中央捕房的譚紹良死了,我反而輕鬆了。我知道特高課有些人也跟我一樣辛苦,如果板本君認識,可以叫他們一起出來。”
板本一郎笑道:“他們應該會很樂意。”
胡孝民只是想結交一些日本人,而他則可以做順水人情。
除了木村巧外,其他幾個日本憲兵都欣然應約。胡孝民與他們喝到半夜纔回去,賓主盡歡。他們喝飽了酒,也飽了眼福,胡孝民則拿到了想要的情報。
其實,他在知道木村巧還暗中跟着譚紹良,就作好了最壞的打算。再加上鄧炳榮失蹤,他馬上作了最壞打算:鄧炳榮被捕並投敵。
胡孝民自擔任新二組組長以來,一直小心謹慎,每隔半個月,就讓組員搬一次家。爲了不引人注目,之前的房子也不會退,給其他組員輪換,或者空置一個月後再退租。
新二組的經費,房租是最大頭,生活費是其次。每每看到經費報表,胡孝民就頭皮發麻,但爲了所有人的安全,哪怕花再多的錢也願意。
除了房租就是電話費,各個小組長的地方,必須要有電話的。外交通的住處,更是得有電話。遇到緊急情況,電話是能救命的。
錢鶴庭當組長時,胡孝民給他打過幾次電話。但他當組長後,還從沒與手下的人有過任何接觸,一直都遵循死信箱聯繫,打電話還是頭一回。
胡孝民特意去法租界找了家公用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只說了一句話:“今晚牌局取消。”
這是一句暗語,意思是緊急轉移。
外交通接到胡孝民的電話後,馬上也打了幾個電話,意思一樣:今晚牌局取消。
打完電話,胡孝民才鬆了口氣。接下來他要考慮的是,鄧炳榮到底是不是進了特高課?如果他被捕了,應該如何營救?如果鄧炳榮投敵,又該如何應對?
緊急轉移只是第一步,新二組的工作,不能因爲某個人可能投敵而停滯。不要說沒確定鄧炳榮失蹤原因,哪怕他真投敵了,新二組的工作也得繼續。
盧義剛接到命令後,雖然覺得多此一舉,但還是堅決執行了命令。不僅他更換了住所,行動小組所有人也都更換了新的住處。
他很擔心,鄧炳榮回來後,與行動小組完全斷絕了聯繫。如果鄧炳榮是因爲治傷,不能回到安全屋,以後想與新二組聯繫,只能住在原來的地方,等着新二組主動與他聯繫。
第二天早上,情報小組的湯伯蓀,接到馬寧一的命令:暗中監視鄧炳榮的住處,一旦發現鄧炳榮的行蹤,馬上報告。
因爲一名行動人員失蹤,情報小組的成員,也跟着轉移了住所。湯伯蓀並沒覺得馬寧一的做法是小題大做,在敵佔區,如果沒有這樣的謹慎,新二組早就完蛋了。
如果有需要,他可以每天都更換住處。在敵佔區做地下工作,沒什麼比安全更重要的了。
胡孝民早上到情報處後,發現柳娜梅還沒來,就先去了陸實聲的辦公室。
胡孝民說道:“三哥,昨天晚上譚紹良死了,估計是新二組乾的。”
陸實聲驚訝地說:“柳娜梅不是預測,馬寧一不會對譚紹良動手麼?”
胡孝民奉承道:“她哪是馬寧一的對手?對付新二組,還是三哥出手。”
陸實聲擺了擺手:“這種事可吹不得牛,馬寧一雖只是臨訓班畢業,可看他行事之手段,比老特務有過之而無不及。要破獲新二組案,除了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外,還需要很好的運氣才行。”
其他事情都可以吹牛,唯獨這件事吹不得牛。一旦誇下海口,沒辦成的話,會成爲別人的笑柄。
胡孝民馬上說道:“特高課對馬寧一很有興趣,交給他們去辦正合適。”
陸實聲點了點頭:“對,讓特高課去辦,我們只要不犯錯就行了。”
快中午時,柳娜梅纔回到情報處。到辦公室後,她一個電話把胡孝民叫了過去。
柳娜梅叮囑道:“你以後與中央捕房多聯繫,隨時關注譚紹良案的進展。另外,一旦呂妙根出現,要馬上派人盯死他。”
胡孝民擔憂地說:“譚紹良一死,呂妙根怕凶多吉少。”
他的擔憂很有道理,像呂妙根這樣的叛徒,怎麼可能容他活着呢?昨天晚上,呂妙根就被處決。
柳娜梅點了點頭:“這次馬寧一反其道而行之,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鄧炳榮的事情,她還是沒跟胡孝民說起。行動越能保密,成功的機率就越高。
胡孝民憤憤不平地說:“姐,新二組如此猖獗,我們必須反擊。”
柳娜梅問:“你覺得怎麼個反擊法?”
胡孝民嘆息着說:“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想聽姐的意見。”
柳娜梅安慰道:“不用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先把其他工作幹好,會有機會的。”
胡孝民一聽,心裡一動,柳娜梅這是拿下鄧炳榮了麼?據說鄧炳榮生性好色,難道倒在了柳娜梅的石榴裙下?
就算鄧炳榮投敵,以他現在掌握的關係,對新二組也製造不了任何危險。
胡孝民恭維道:“聽姐的意思,破獲新二組指日可待啊。”
柳娜梅不敢把話說滿,謙遜地說:“指日可待說不上,只能說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