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田新大郎的話,給了雪狼一個很重要的訊息:“除掉李林木”。
岡田新大郎並不知道,與他通話的“雪狼”,正是李林木。
“雪狼”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忘掉真正的身份,他是雪狼,不是李林木。他沉吟着,沒有馬上回答岡田新大郎。
岡田新大郎輕聲問:“雪狼先生,還在嗎?”
雪狼沉默了一會後,突然問:“除掉李林木,需要我協助嗎?”
他必須要給岡田新大郎傳遞“心動”的感覺,既是想要那每個月三千美元的津貼,也想當這個大隊長。內心的掙扎,除了表情的凝固外,沉默也是必不可少的。
岡田新大郎說道:“我們先行動,如果沒得手,再請雪狼先生配合。這次馬寧一落在我手裡,雪狼先生功不可沒,希望我們能長期合作。”
雪狼輕聲說道:“每個月一號如果拿不到錢,我們的合作就自動終止。”
岡田新大郎正準備給雪狼保證,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這是雪狼的一慣風格,岡田新大郎也沒在意,抓起桌上的半隻雞,就朝審訊室走去。
胡孝民看到忻中奎,發現他眼中興奮的光芒,就知道他得到了李林木的最新情報。讓李林木證實姜曙東是馬寧一,比什麼證據都更有說服力。
加上原來的物證、雜貨鋪的槍戰、黃生道的被殺、夏宗江的供詞等佐證,足以讓所有人認定,他就是馬寧一!
岡田新大郎站到姜曙東面前,大口啃着炸雞,用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道:“馬先生,我其實很敬佩你。如果你能與我合作,不僅馬上可以給你治傷,還能放你回去。你不是想潛伏在特工總部麼?我可以繼續讓你回第二行動大隊,甚至擔任第二行動大隊的大隊長。”
姜曙東的舌頭受了傷,嘴裡又滿是血水,根本沒辦法說話:“嗚嗚。”
他很想向岡田新大郎解釋,自己根本就不是馬寧一。剛纔岡田新大郎離開時,胡孝民又對他用了刑,他下頜完全被刺穿,舌頭也被鐵鉤刺了一個洞。哪怕就是治好傷,以後說話也不利索了。
胡孝民在旁邊冷笑道:“岡田少尉,他不會承認的,這種人只想着爲他的所謂黨國盡忠,絕對不會承認他的身份。或許,他死後,軍統會給他發一枚勳章。”
姜曙東費力地睜開眼睛,爲了少受點罪,他只能盡力用腳尖支撐着身體,頭往後仰,看人很吃力。
他的目光中飽含着憤怒,一直以來,他覺得胡孝民只會溜鬚拍馬,沒想到下手這麼狠。胡孝民無能之極,只會人云亦云。岡田新大郎認爲自己是馬寧一,他也認定自己是馬寧一。
岡田新大郎冷笑道:“讓他在這裡好好反思,明天如果不改變主意,只能死拉死拉的。”
胡孝民嘆息着說:“這種人,何必讓他活到明天呢?我們有多少兄弟死在他手裡?真想一槍把他幹掉。”
姜曙東就這樣被吊在審訊室,下半夜他終於堅持不住,腳下一分神,全身的力量全部壓在鐵鉤上,他終於昏迷過去。
鐵鉤本就有無數細菌,他的傷口也迅速發炎,整個臉部已經腫得不像個人。到早上時,發着高燒,嘴裡不時吐着血水,人已經有點糊塗了。
黃生道死了,陸實聲又調走,抓到“馬寧一”這麼大的事情,胡孝民只好向趙仕君報告。趙仕君對重慶方面,是能下死手的,聽着胡孝民的報告,他臉上陰晴不定。
胡孝民彙報完後,嘆息着說:“趙部長,我們多次行動失利,都是緣於姜曙東,不,現在應該喊他馬寧一,向軍統泄露了情報。這種吃裡扒外的人,必須嚴懲不貸!”
趙仕君沉吟道:“那是當然,你們雖抓到了馬寧一,可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殺馬寧一,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兄弟?”
胡孝民問:“趙部長,黃生道死了,馬寧一也抓到了,岡田新大郎和黃生道的任務都完成了。接下來,情報處的工作,應該走入正軌了吧?”
趙仕君說道:“當然,情報處絕不能再由梅機關控制。你可以協助梅機關的工作,但不能唯梅機關之命是從。否則,梅機關自己成立一個情報處就是。我已經跟晴氣慶胤中佐說了,情報處交給你,也只有交給你,我才放心。”
胡孝民喜出望外,連忙朝趙仕君鞠了一躬,鄭重其事地說:“多謝趙部長栽培,孝民定當竭盡所能,誓死報答部長的提攜之恩。”
趙仕君緩緩地說:“你接手情報處後,最重要的任務,是監視即將來上海的常明生。我希望,你能與常明生多接觸,最好能跟他做朋友,探聽他的思想動態。不管如何,他都是從重慶過來的。”
胡孝民緊握拳頭,信誓旦旦地說:“是。我進入76號,就是部長的人。到現在爲止,只要是部長交待的工作,都會全力以赴盡力而爲。”
趙仕君點了點頭,對胡孝民的話很是受用:“我對你當然是放心的,要不然,也不敢把情報處交給你。”
趙仕君的動作很快,或許是生怕節外生枝,當天上午,就與晴氣慶胤一起,召開情報處全體會議,76號的其他部門負責人也都參加,宣佈了胡孝民擔任情報處的任命。
坐在下面的忻中奎,聽着趙仕君宣佈任命,臉色扭曲着,他對胡孝民是完全看不上的,這樣的人當個副處長已經力不從心,怎麼能當情報處長呢?
趙仕君和晴氣慶胤走後,輪到胡孝民講話,忻中奎憤而離席。他的母親是日本人,他把自己也當成日本人。作爲一個日本人,怎麼能甘居中國人之下呢?
以前黃生道在時,他聽黃生道的號令無可厚非,畢竟黃生道是正宗的日本人。胡孝民只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特工,都沒受過專業訓練,讓這樣的領導情報處,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忻中奎到對面的梅機關,找岡田新大郎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