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你爺爺又去市政府了?”
“嗯!”
“哎喲,那老何頭折騰什麼勁兒啊,把孩子扔家怪可憐的。小禾,我們家小子在呢,要不過來玩啊?”
“不了,我洗衣服呢,謝謝大娘。”
紅梅街附近的安置村內,何禾跟鄰居大媽招呼了兩句,就抱着一小盆衣服跑到公用水龍頭那裡,嘩嘩接了一盆水,又回到屋前坐下。
這衣服有她自己的,也有爺爺的,小姑娘才七歲,人小氣弱,洗的非常費勁。她以前頑皮任性,但搬來兩個多月,性子就穩重了不少。
自那天之後,確實有政府人員過來,一遍遍的做思想工作,並給予適當補助。她爺爺略有改變,畢竟日子還要過的,就自己弄了輛倒騎驢,沿街收廢品。
當然他那根筋還是轉不過來,之前每天都去,現在每個禮拜一去,必定要嘮叨嘮叨。政府拿他沒辦法,竟也形成了一個周常任務——聽何大爺吐槽。
“譁!”
何禾洗好了衣服,喘着氣把髒水倒進地溝,又拿起一根撐衣杆,想把衣服挑到架子上。怎奈她個子太矮,搖搖晃晃的就是掛不上。
“唔……”
小姑娘胳膊都酸了,又急又氣又委屈,就有點想哭。正此時,她忽覺杆子一輕,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輕巧巧一送,那件襯衣就搭在了架子上。
“咦?”
小姑娘一扭頭,便見一個瘦瘦高高,眼睛十分好看的年輕人站在身側。她頓了頓,低呼道:“呀,你是那個大哥哥!”
“你又自己在家麼?”顧璵接過杆子,一件一件的往上搭。
“嗯,爺爺出去了。”
“那你吃過飯了沒?”
“剛吃過了,我自己熱的剩飯。”
何禾只跟他見過兩次面,但就覺着對方特親近,身上似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也問:“大哥哥,你要去哪裡?”
“我沒事,就是隨便逛逛……嗯,衣服掛好了,我得走了,拜拜!”
“拜拜!”
顧璵在何禾的目送下,又回到了街邊,小齋等在那裡,笑問:“她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姑娘?”
“是啊,也算挺有緣的。”
“骨架生的倒不錯,是個好胚子。”
倆人沒怎麼在意,談論幾句就離開此地。
他們過了紅梅街,又走不遠,便到了lc區的客運站。進出的乘客較多,站前車流也非常密集,顯得非常喧嚷。
另有三輛出租車停在路邊,司機正大聲吆喝:“楊樹崗!楊樹崗!十五塊錢一位,十五塊錢一位!”
一個胖子喊得最起勁,穿着無袖上衣,下襬還撩起來,露出油膩膩的肚子。他見二人有些意思,便湊過來問:“坐車麼?”
“幾個人了?”
“你們上去就有了,人來的快!”
這意思就是,還沒拉到人。
顧璵道:“我們包車,能馬上走麼?”
“能,太能了!包車就聽你的,來來!”
胖子顯得很嗨皮,引着倆人走到一輛破奧拓跟前。這是拼客車,能坐四個人,來回一趟就能賺一百二。
話說楊樹崗本是草河口附近的小村子,數百戶人家,偏僻到每天只有一趟客車經過。以前的主要路線,是從白城到草河口,到五龍背,再去東雲市。
可現在草河口沒了,只能從楊樹崗繞路,倒把這條小線路帶火了。有那麼四五輛出租車,不在市裡拉活,成天在客運站前拼客,也不少掙。
車子漸漸駛離白城,那胖子是個話癆,巴巴問:“哎,你們去哪兒啊?”
“去五龍背。”小齋道。
“哈!我一猜就是,小情侶泡溫泉嘛,我以前拉過好幾對。”
胖子拍了下方向盤,笑道:“你們這時候去,就是打算住一晚啊,行,那地方挺好,我跟我媳婦也去過……哎,你說也怪啊,好好的鎮子就給封了,還讓人家搬走。這傢伙,一下子進來好幾萬人,我都以爲白城是大城市了……要照我說,指不定是什麼玩意,政府研究秘密武器啥的,咱老百姓就跟着倒黴唄……”
丫一路叨逼叨叨逼叨的,開了四十分鐘左右,纔到了楊樹崗。
小村子現在特火,幾乎成了中轉站,白城-東雲這條線的車,都要在這裡停一停。而經常上下車的地方,甚至催生了不少小販,賣些飲料、烤腸、雞蛋餅之類的。
顧璵和小齋下了車,各自揹着大包,直奔村北。
這裡有一條鄉道,直通草河口,路面不寬,兩側綠樹成蔭,環境不錯,可惜冷冷清清。
他們走出老遠,都不見人煙,直上了大公路,聽到了河流聲,才遠遠見前方拉着鐵網,並豎着牌子,上寫:軍事重地,禁止入內。
還有荷槍實彈的哨兵在巡邏。
倆人先拐上一座小山坡,擡眼望去,只見下面河與江的交匯處,矗立着一座小島,島上粉霞一片,似雲似霧。
“哇,好大的棉花糖!”
當然小齋的腦回路不太一樣,由衷讚了一聲。
那島自然是草河口,有部隊駐紮,普通人根本沒轍。不過對他們來講,只是多費了一番手腳。
先從山上兜過去,然後慢慢往下摸,有神識做天然雷達,有感官無限強,而且身手敏捷,各種上天,真就避過了所有崗哨,溜到了大橋附近。
那橋連通島嶼和陸地,約有三十多米。桃花瘴往外逸散,掩蓋住一多半,僅橋頭有士兵看守。
這兩名士兵挎着槍,正來回巡邏,忽覺腦袋一蒙,意識混亂,就像全身上下被什麼東西掃過,難受的不得了。
而幾秒鐘後,一切恢復正常。倆人看了看四周,並無異樣,不禁暗自悚然,只以爲是毒瘴影響。
…………
“嘖,這裡還真是可憐!”
小齋一上島,就搖頭感慨。
那些昔日繁鬧的房屋建築還在,卻半個人影,哦不,半個活的生物都沒有。而偏偏,周圍滿是淡粉色的妖嬈霧氣,滿是明豔多姿的桃花木,似乎越美麗,就越死寂。
“木頭磚石都沒有變化,草皮也很完整,看來腐蝕性只針對人和動物。哎對了,你感覺怎麼樣?”顧問觀察了一番,詢問道。
“還好,這些瘴氣應該很怕我。”
“怕你?”他不解。
“喏!”
小齋金雷運轉,擡手就闢出一掌。
轟!
那掌風所及,雷光隱隱,桃花瘴就像見了天敵般,瞬間消散,竟被劈開了一小塊虛空,稍後才被霧氣填補。
好嘛!顧璵看着特羨慕,修雷法的都特麼是掛逼!氪金!人民幣玩家!不愧是一切陰毒邪物的剋星……
倘若女朋友修成人仙,這幾道雷下去,島上立馬晴晴空空了。
倆人略轉了轉,就各自分開。他們的狀態放鬆了許多,全島都被桃花瘴遮掩,外面根本看不見。
顧璵找了個地方,摸出那個小葫蘆,開始收集毒瘴。他最近在研究制香,剛搞出點頭緒,之前的就用光了,這次再收集一些。
小齋卻是第一次來,等玩夠了才尋了幾棵粗壯桃樹,折了好些桃枝。
這些桃枝分兩種:一種長5-10釐米,粗0.5-1.5釐米;另一種要較長、較粗,但同樣品相茁壯。
隨即她拉開揹包,摸出兩個粗糙木盒,將桃枝放了進去——這是用山谷老樹做的,暫且用來裝東西。
小齋又把盒子塞回揹包,忽地一頓,只覺一股燥熱從腹中升起,臉也微微發燙。
嗯?
她眨了眨眼睛,不僅沒慌,反而故意吸了幾口。那甜甜膩膩的粉霧吸入鼻中,簡直又癢又麻。
“你好了麼?”
正此時,顧璵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一轉身,見對方亦是臉色暈紅,目光熱烈。
“好了,走吧!”
倆人眼神一碰,同時抿了抿嘴,拉着小手閃出河口。
拜託!我可是有道侶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情藥淫毒了我跟你講!
兩個傢伙暗戳戳的原路返回,下午時分趕到楊樹崗,又坐回程車到了白城。
這便是他們此行的目標,一是收集桃花瘴,二是折桃枝,準備回山扦插、嫁接。
不得不說,顧璵跟着科研組開發,如今真是思路開闊。以現有的能力,根本無法解決桃花瘴,張鴻儒也遲遲沒拿來陣法資料,估計道門亦是流失嚴重。
所以他又想到了過濾,哇,仇綸的這個詞簡直是真理。在缺少陣法,缺少特殊功法和法器的情況下,還能用農業技術來解決。
鳳凰山的內山中,零零散散有好些野桃樹,谷內另有大片土地,扦插和嫁接也不是太複雜的工藝。
其實呢,政府同樣想過,但桃花瘴有直接危害,他們沒辦法。不過顧璵可以啊,一家三口都是先天,完全hold得住!
如果真成功了,這些桃樹不斷繁殖,在內山規劃出一片林帶,就能形成一片防禦區域。
這也正是,他們瞞着張鴻儒的原因。
…………
入夜,谷中。
龍秋備好了飯菜,在鍋裡溫着,自己則在顧璵的靜室,繼續翻看心得。她的資質比那倆人稍遜,但勝在勤奮,進步也非常明顯。
“吱呀!”
她正看着,便聽那柴門聲響,立馬放下書本,跑出去道:“哥哥姐姐,你們回來了?”
“嗯,你在家有沒有乖乖的?”
“呀,放我下來!”
小齋抱着龍秋轉了兩圈,纔在她快要炸毛的抗議下,隨手一扔。倆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坐在桌前吃飯,龍秋則拿過盒子,道:“今天有人來找你們,那個叫張鴻儒的。”
“他來做什麼?”顧璵奇道。
“他送來了這個。”
龍秋把盒子打開,轉達道:“他說是靈石樣品,讓你看看合不合格,儘快給他回覆,他這幾天都在山下。”
“哦?效率還挺高的。”
顧璵拿起一塊仔細端詳,又感受了一下,裡面的靈氣含量雖有損失,但沒到那麼大的數值,也可以算作1。
他心裡有了譜,問:“一共就四塊麼?”
“呃,本來有五塊的,我不小心吸掉了一塊。”龍秋不好意思道。
“沒事沒事,你感覺怎麼樣?”
“比平時修煉的速度快了一點點,但不是太明顯……”
龍秋想了想,問:“哥哥,以後我們是不是都用靈石修煉了?”
“想什麼呢?現在國家手裡才2.45萬噸,還是原礦石。他們頂多作爲一種儲備資源,或者特殊獎勵。不過以後的礦脈應該會越來越多,等達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能成爲使用資源。”
顧璵頓了頓,又轉向小齋,道:“我們倒可以劃出一部分,專供修煉。尤其是你的雷法,應該有些幫助……”
今晚,三個人的興致都很高,吃完了飯還聚在一起閒聊。
那倆貨聊着聊着,都感覺愈發躁動,周身的氣息似乎溫熱了起來,空氣中都漂浮一股粉紅色前戲味道。
龍秋卻心靜如水,還蠻認真的道:“對了哥哥,你那個本子上,我有的地方看不懂。”
“哪裡不懂,我……”
他剛想說,我給你講講,結果背後一涼,話到嘴邊卻硬生生拐了個彎:“我明天給你講講,今天太晚了。”
呼……
背後的涼意頓消,小齋則一副孺子可教的德行。
“太晚了?”
龍秋瞅了瞅鍾,才九點好伐?
她剛想再說,小齋就起身道:“好了好了,早點休息吧,我們也累了。”
“嗯,回房睡覺吧。”
“不是,呀!”
龍秋被慘無人道的轟了出去,頓時一撅嘴,又開始嘟嘟囔囔:“不要以爲我什麼都不懂,不就是,不就是……”
她忽地卡殼,終究不好意思講。
那倆傢伙纔不管,砰的把門一關,安安靜靜的自去睡(ai)覺(ai)。
正所謂:丁丁漏水夜何長,漫漫輕雲露月光。菩提露滴花間色,傾入紅蓮兩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