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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讓阿香指出阿東的中陰身躲在哪裡,阿香的手指剛一舉起,我和胖子都下意識的向後躲,頗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感覺。但誰也沒想到,她的手指不偏不斜,指向的正是佛爺的護法——鐵棒喇嘛。
鐵棒喇嘛臉『色』突變,只叫得一聲不好,隨即向後仰面摔倒;我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他的後背;再看他,已經面如金紙、氣若游絲。我擔心他有生命危險,趕緊探他的脈搏;一探之下,發現他的脈搏也是時隱時現,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去往西天極樂世界。
我根本不懂中陰身是什麼,似乎又不象是被鬼魂附體;遇到這種情況,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站在我們對面的明叔說道:“阿東怎麼會死掉?難道是你們謀殺了他?”說着,對他的手下彼得黃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他保護自己。
一旁的胖子會錯了意,以爲明叔是讓彼得黃動手,於是他『摸』出傘兵刀搶步上前想把明叔放倒。而彼得黃拔出匕首,好象一尊鐵塔般的擋在明叔身前。
古堡中一時劍拔弩張,緊張的氣氛就像一個巨大的火『藥』桶,稍微有點火星就會被引爆。韓淑娜怕傷了她的乾女兒,忙把阿香遠遠的拉開。
眼看胖子和彼得黃二人就要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我心想動起手來我們也不吃虧——對方一個糟老頭子、兩個女流之輩,就算彼得黃有兩下子,充其量不過是個東南亞的游擊隊員,胖子收拾掉他不成問題——只是別搞出人命就好。
shirley楊以爲我要勸解,但看我不動聲『色』,似乎是想瞧熱鬧,便用手推了我一把。我一怔之下隨即醒悟——不知爲什麼,始終都沒拿明叔那一組人馬當做自己人對待;但倘若真在這裡鬧將起來,對雙方都沒什麼好處。
我對衆人叫道:“諸位同志,大夥都冷靜一點!這是一場誤會,而且這不是在貝魯特,有什麼事咱們都可以心平氣和的商量!”我把阿東去王城遺蹟偷銀眼佛被我和胖子發現、以及他是如何慘死的事說了一遍。
明叔趕緊就坡下驢:“胡老弟說得有道理啊,有什麼事都好商量!阿東那個爛仔就是貪圖些蠅頭小利,他早就該死了,不要爲他傷了和氣……”頓了一頓,又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這位喇嘛大師完了,快把他的屍身燒了吧!要不然,咱們都會跟着遭殃!我看的那部古經卷上有一部分就是講的中陰身……”
明叔告訴我們,阿東這個爛仔你們都是不瞭解的,別看他經常做些偷偷『摸』『摸』、擰門撬鎖的勾當,但他膽子比兔子還小,他變了鬼也不敢跟各位爲難。但問題是現在的中陰身一定是被什麼東西衝撞了,因爲經中描寫的中陰那個過程是很恐怖的,會經歷七七四十九天;在這期間會看到類似熊頭人身、白『色』的女神,手持人屍做棒,或端着一碗充滿血『液』的腦蓋碗,諸如此類,總之都是好驚的。中陰身一旦散了,就變做什麼“攱垢”,不燒掉它,還會害死別人。
然而明叔對此事也是一知半解,他雖然整天翻看那本輪迴宗古經,但都是看一些有關冰川水晶屍的內容,對於別的部分都是一帶而過。而且經書中對於中陰身的介紹並不甚詳。
我想目前在我們這些人中,似乎也只有shirley楊可能瞭解一些密宗的事情,但是一問之下,shirley楊也並不清楚該如何解救,中陰身是密宗不傳的秘要,只有在錫金的少數幾位僧人,掌握着其中真正的奧秘,只怕鐵棒喇嘛即使神智清醒,也不一定能有解決的辦法。
我心中焦急,難道咱們真就眼睜睜看着鐵棒喇嘛死掉?他可是爲了幫助咱們纔不遠千里而來的,他要是有什麼意外……還不如讓我替他死。
shirley楊對我說:“老胡,你先彆着急,說不定阿香可以幫助咱們,她的親生父母是科學教的骨幹成員,科學教的事我不清楚,但我想阿香很可能具有本能的眼睛,讓她看看喇嘛身體的情況,或許能找到辦法。”
“本能的眼睛”,我曾聽說過,前兩天在路上,鐵棒喇嘛就跟我們說過,阿香這個小姑娘,擁有一雙“本能的眼睛”,在密宗中,喇嘛們認爲,眼睛可以分爲七種境界,第一種是人類普通的眼睛,指視力正常的凡人;第二種眼睛就稱作“本目”,本能的雙眼,那是一種有着野生動物般敏銳的眼睛,由於沒有受到世俗的污染,比人類的視力範圍要大許多,這種範圍不是指視力的縱深長度,而是能捕捉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其次是“天目”,能看到兩界衆生過去未來多生多世的情形;第四種稱作“法目”,例如菩薩和阿羅漢的眼睛,可以明見數百劫前後之事;第五是“聖眼”,可以明見數百萬劫前後之事;最高境界爲“佛眼”,無邊無際,可以明見徹始徹終的永恆。
我經shirley楊這一提醒,纔想到也許只有阿香是棵救命稻草了,當下便拿出我那副和藹可親的解放軍叔叔表情來,和顏悅『色』的請阿香幫忙看看,鐵棒喇嘛究竟是怎麼了。
阿香躲在明叔身後說:“我只能看到一個血淋淋的人影,看樣子好象是阿東,被一些黑『色』的東西,纏在喇嘛師傅的身上,右手那裡纏得最密集。”阿香最多隻能看到這些,而且看得久了就頭疼不止,從來不敢多看。
我撇了撇嘴,這算什麼?什麼黑『色』的東西?等於是什麼都沒說,但又不能強迫阿香,只好扭頭找shirley楊商量對策,shirley楊撩開鐵棒喇嘛的衣袖,看了看他的右手,對我說道:“剛纔在展看喜馬拉雅野人皮『毛』的時候,喇嘛大師的手指,被皮『毛』中的一根硬刺扎到了,當時咱們都未曾留意,難道這根本不是中陰身作怪,而是那張皮『毛』有問題?”
我聞言覺得更是奇怪,蹲下身去看鐵棒喇嘛的手指,中指果然破了一個小孔,但沒有流血,我急忙對胖子說:“快進屋把皮『毛』拿出來燒掉,那張皮有古怪。”
胖子風風火火的跑進我們的房間,一轉身又跑了出來:“沒了,剛剛明明是在房間裡的,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只剩下幾縷野人的黑『毛』……”
衆人相顧失『色』,我對shirley楊說:“可能咱們都走眼了,那根本不是喜瑪拉雅野人皮,而是一具發生屍變的殭屍的皮,說不定就是那個葡萄牙神父的,不過既然是黑兇的皮『毛』,咱們可能還有一線機會能救活喇嘛。”
自古以來“『摸』金校尉”們面臨的首要課題,便是怎麼對付殭屍和屍毒,不過我們還從沒遇到過殭屍,但在離開北京之前,我和大金牙同算命的陳瞎子,在包子鋪中的一番徹談,瞎子說了許多我罕見罕聞的事物,例如黑驢蹄子有若干種用途……
陳瞎子雖然常說大話,但有些內容也並非空『穴』來風,臨時抱佛腳,也只好搏上一搏了,我們的那幾只黑驢蹄子,還是去黑風口倒斗的時候,由燕子找來的,屯子裡驢很多,當時一共準備了八隻,後來隨用隨丟,始終沒再補充過,從雲南回來爲止,丟了七個,只有北京家裡還留下一個備用的,這次也被胖子攜帶而來。
胖子從行李中翻了半天,纔將黑驢蹄子找出來,交到我手中,我用手掂了兩掂,管不管用,毫無把握,姑且一試,如果不成,那就是天意了。
我正要動手,卻被shirley楊擋下:“你又想讓活人吃黑驢蹄子?絕對不行,這樣會出人命的,必須對喇嘛師傅採取有效的醫療措施。”
我對shirley楊說:“這古格遺址附近八百里,你能找出個牧民來都算奇蹟了,又到哪裡去找醫生?我這法子雖土,卻也有它的來歷,而且絕不是讓喇嘛阿克把黑驢蹄子吃到嘴裡,現在救人要緊,來不及仔細對你說了,如果不將那具黑兇的皮『毛』儘快除掉,不僅鐵棒喇嘛的命保不住,而且人還會越死越多。”
我最後這一句,使衆人都啞口無言,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也不知是誰發現了情況,驚呼一聲,讓衆人看喇嘛的臉,廢棄的古堡外,早已不再下雨,但沉悶的雷聲隆隆作響,始終不斷,石屋中的火堆,由於一直沒人往裡面添加幹牛糞,已經即將熄滅,暗淡的火光照在鐵棒喇嘛臉上,衆人一看之下,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鐵棒喇嘛身體發僵,臉上長出了一層極細的黑『色』絨『毛』,這些絨『毛』都相互連接,象是一條條生長在皮膚外的黑『色』神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