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看着皇蒂，樓天香哽咽一聲，隨即頹然跪在地上哭了起來，那模樣放在一個男人身上顯得有些窩囊，但作爲旁觀者的慕無心卻絲毫不感覺有何不妥。
因爲這樣的悲傷，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生離死別是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更加痛苦的大概是跟自己最心愛的人生離死別，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你最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死過一次你以爲有活下來的機會，結果她告訴你這次機會是假的，她還是要死。
天堂跌落地獄的感覺如何？
還是一瞬間墜落最底層的十八層地獄。
不過如此吧？
慕無心看着放聲哭泣的樓天香，心裡一陣悲哀，卻無法上前安慰個什麼，一來是之前樓天香對她做的事讓她還心有餘悸，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無論樓天香是因爲什麼原因做的那些事情，都不是自己原諒他的理由。
二來自然是因爲皇蒂還在這裡，輪不到她去安慰個什麼。
此時樓天香最需要的不是別人，只有皇蒂。
就在慕無心心中嘆息樓天香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此時希望破滅後的悲哀時，藥靈忽然在她腦海中開口道：“那邊的皇君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好像有話要說。”
慕無心聞言，下意識的看向身後不遠處被束縛在半空的皇君，只見皇君依舊在拼命掙扎着，嘴裡“唔唔唔”的，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是沒法說出來，急的他雙腿一陣亂蹬。
看到皇君這幅模樣，慕無心愣了愣，從皇蒂出現開始，皇君就是這副表現，似乎想提醒皇蒂什麼，然而皇蒂又好像不想皇君把那些話說出來，乾脆封了皇君的嘴。
那麼，皇君想說的，而皇蒂不想他說出來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不知爲何，慕無心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預感，她收回在皇君身上的視線，看向了身旁的皇蒂。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在她看向皇蒂的那一瞬間，皇蒂那虛幻的身影抖了抖，但很快恢復如初，彷彿一切沒有發生過似的。
是我眼花了？
慕無心愣了愣。
就在此時，皇蒂蹲下了身，平視着樓天香，她安靜的看着樓天香此時的一舉一動，忽然，她道：“你喜歡海皇魔君嗎？”
樓天香聽到這話，頓時愣了一愣，都忘記哭了，他下意識答道：“我怎麼會喜歡她？”
語氣一頓，樓天香反應了過來，擦了擦眼淚，緩和情緒後，又問道：“你怎麼忽然這麼問？”
“不喜歡她爲什麼還要聽她的話？”皇蒂看着樓天香，語氣中似乎帶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慕無心腦海中的藥靈聽到皇蒂這話，莫名的，他有種錯覺，哦不，是感覺——
他怎麼感覺皇蒂這語氣，像是在……吃醋？
“我哪裡聽她的話……”樓天香愣了愣，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麼反駁的立場——
確實，他雖然沒怎麼聽海皇魔君的話，但海皇魔君說的大多數話他都信了，包括這次皇蒂可以復活的事情。
要不是皇蒂忽然的出現打斷了一切，恐怕就算他知道海皇魔君說的話可能性爲零，他都要把心挖出來換到慕無心身上去試試這微小的可能性！
“以後還打算聽她的話嗎？”
皇蒂又說道，只是她不等樓天香回答，便接着道：“以後你不許聽她的話，你別忘了我當初是怎麼……”
說到這裡，皇蒂語氣一頓，神色有些變了，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隨即她輕嘆一口氣，又道：“樓天，我沒法讓你感同身受，但我受的折磨是你難以想象到的，但我這麼說了我就相信你會聽我的話。”
一旁的慕無心聽到皇蒂的話，一方面有些感嘆皇蒂的自信，另一方面同時也相信皇蒂這話確實很有道理，說的也是事實。
的確，以樓天香對皇蒂的感情，皇蒂說什麼他都會聽的。
哪怕時隔數千年，曾經淪落到最深層的黑暗絕望中難以自拔，樓天香那遍佈瘡疤的心裡，也會殘留着一縷名爲“皇蒂”的光芒。
“爲什麼……忽然要說這麼多話……”
出乎慕無心意料，樓天香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點頭答應順着皇蒂的話應承下來之類的，他反倒是神色怔怔，他緊緊盯着皇蒂，他道：“你這樣說話，是我們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這樣……讓我如何安心？”
樓天香與皇蒂的上一次……見面？
慕無心聽到這話，腦海中靈光一閃，樓天香與皇蒂上一次見面……
不是皇蒂爲樓天香以命換命的時候嗎？！
也就是……
皇蒂死的時候？！
慕無心瞳孔微微一縮，要不是樓天香現在提起，她還真沒有注意到皇蒂一直在那裡自說自話的細節，皇蒂這人看似毫無心機，但真正與她交流的時候，你卻容易被她牽着鼻子走，上次在實驗室的時候就是這樣！
如今，皇蒂居然用了同樣的方法這麼對付樓天香，然而樓天香與他相處那麼多年，心心念唸的都是她一人，又哪裡看不出皇蒂現在的小動作？
正如慕無心再怎麼聰明，只要她有一點兒不對勁，華容就能看出來，這並不是華容的心思有多深重，僅僅是他心心念念着慕無心一個人，對慕無心的關注遠比別人要多，對慕無心的瞭解甚至是超過了慕無心，所以只要慕無心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能瞬間明白慕無心心中所想。
皇蒂之於樓天香，也是如此。
看着一下子就戳穿了自己的樓天香，皇蒂對着他笑了。
一旁的慕無心有些不明白，明明很多沒什麼好笑的事情，爲什麼皇蒂看着樓天香總能忽然笑出來呢？
皇蒂問道：“你會像上次那樣難過嗎？”
聽到皇蒂這話，慕無心頓時心一沉——
原本她還心存僥倖是樓天香想錯了，可皇蒂這話完全就是在變相承認樓天香所說的意思！
“騙人吧……”
樓天香的嘴脣微微一抖，眼眶中的眼淚再次滾落，他爬到皇蒂跟前靠近皇蒂，緊緊盯着皇蒂的眼睛，他面帶希冀，彷彿一個害怕黑暗的孩子，他重複問道：“皇蒂，你騙人的吧？”
告訴我，你一定……
是在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