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君只感覺身體一晃，緩過神來時眼前不再是那雙金色眼眸，這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又恢復了控制，他頓時鬆了口氣，只是眼前盡是樓天香那張憤怒的臉龐，讓皇君一陣煩悶不喜。
“嘴巴放乾淨點！你在罵誰是畜生？！”皇君喝道，要不是他現在被綁着，說不定就要跟樓天香打起來了。
看着掙扎中的皇君，樓天香卻不甘示弱，他道：“當初那畜生可是在大戰時拋棄了主……”
“主人？”
誰料，樓天香話還沒說完，皇君就接口了，他不屑的嗤笑一聲，他蔑視一般看着樓天香，道：“你不是都分清楚兩個人嗎？爲什麼還要用這種模糊的稱謂？主人個屁！阿遠拋棄的纔不是它的主人皇蒂，阿遠拋棄的是那個鳩佔鵲巢的海皇魔君！真正拎不清的人是你纔對！要不是皇蒂喜歡的人是你，你現在還有臉在我面前囂張？別忘了，真正對不起皇蒂的人——是你纔對啊！”
在皇君眼裡，樓天香一直都是害了皇蒂的人。
當初最先開始看出來皇蒂的裡子換成是海皇魔君的人，是樓天香。
隱瞞了這一事實的人，是樓天香。
讓海皇魔君對皇蒂下手種下詛咒的人，是樓天香。
觸動詛咒關鍵的人，是樓天香。
害死皇蒂的人，是樓天香。
讓皇蒂冒着靈魂隕滅危險出現的人，依舊是樓天香。
皇蒂整個人生中都貫徹了樓天香的蹤跡，但到了後期，這些蹤跡幾乎是架在皇蒂脖子上，最後一刀砍下去的利刃！
皇君愛慕過皇蒂，所以他最恨的人，是樓天香，在他的認知中，一直都是樓天香害死了皇蒂！
“要是你當初早點說出來……”皇君顫聲開口，他眼睛通紅緊緊盯着樓天香，那張面目全非的臉上能依稀看到曾經的俊朗少年模樣，只是現在上面遍佈滄桑與傷痕，讓人不禁爲之嘆息。
“早點說出來，會怎麼樣？”
樓天香啞着嗓子反問，此時，他的眼圈也慢慢紅了起來，他緊緊盯着皇君，道：“早點說出來，海皇魔君就能把身體還給皇蒂了？”
“早點說出來，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了？”
“早點說出來，就會有人拯救皇蒂了？”
樓天香數次反問，他神色逐漸激動，他喝道：“不可能！”
“海皇魔君不會把身體還給皇蒂！”
“只要海皇魔君的野心不變，後來的事情依舊會發生，甚至是會因爲真相被揭穿，海皇魔君的憤怒遭到催化而愈演愈烈！”
“最重要的是……”樓天香說到這裡，語氣中帶了一絲哽咽，彷彿哭腔，他放緩語氣，一字一頓道：“沒有任何人會救皇蒂，願意救皇蒂的人，沒有本事救她……”
最後一句話，說的無力，那一字一語，彷彿都是在說自己。
沒有誰會比樓天香想要救皇蒂的**更加強烈了，可是他卻沒有那個本事！數千年前他看着皇蒂死在自己的眼前，數千年後他再次看到皇蒂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再無生存過的痕跡……
最痛心最無力的不是別人，是他！
只有他！
“你放屁！”
皇君聽到樓天香這話，卻忍不住大吼道：“要是你早點說出來！一定會有許多人願意救她！老門主，門中長老，還有……”
“不會！”
誰料，皇君話還沒有說完，樓天香就極爲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樓天香面帶嘲諷，卻愈發哀傷，他緊緊盯着皇君，道：“他們不會救皇蒂的，誰都不會出手的！”
“啪！”
這時候，皇君終於掙脫束縛他的繩子。
一旁的慕無心等人見此皺眉，剛準備上前動手，但樓天香用眼神制止了他們。
就在這時候，皇君伸手一把抓住了樓天香胸前的衣領，兩人互相揪着對方的衣領，彷彿下一秒就會打起來一般，皇君怒道：“你憑什麼這麼說？！你可知老門主跟門中長老有多麼看重皇蒂？！你憑什麼侮辱那些長輩？！”
不同於樓天香這種半途才加入海皇門的人，皇君從小就在海皇門中長大，他對海皇門的感情勝過太多人，他怎麼可能容忍樓天香說這樣的話？這些話在皇君的耳中，完完全全就是在侮辱海皇門中那些他萬分敬重的長輩們啊！
樓天香被皇君抓住衣領，他的氣勢上卻不輸皇君半分，他啞着嗓子激動道：“看重皇蒂？你錯了！他們只是看重皇蒂給他們帶來的利益！”
皇君聞言又是大怒，他張嘴，“你……！”
只是，話還沒說完，樓天香卻打斷了他，樓天香冷冷道：“皇蒂當初做噩夢的事情，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
樓天香這話說出，皇君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語氣一頓，忽然就沉默了下來，像是自責，像是心虛。
看到皇君這副模樣，樓天香冷笑一聲，又道：“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皇蒂做了噩夢，卻誰也不當回事，皇蒂將你們當成家人，挨個求助你們卻無果之後，纔將還在外面忙碌的我給強行召喚回來，把這事告訴了我！只有我在聽到這事後，費心費力的去查了！那時候你呢？你在哪裡？你口中看重皇蒂的老門主，長老們，又去了哪裡？”
“當初海皇魔君與天道宗發生衝突的時候，她的身份還未暴露，在海皇門人的眼裡她依舊是皇蒂，但是最後又如何？”
樓天香空出一隻手伸出手指狠狠戳着皇君的心口，彷彿是在讓皇君認清事實，他冷冷道：“是老門主，一衆長老——包括受了皇蒂恩惠的你！都是你們！先拋棄了她！——以皇蒂的身份！”
“呵……”
皇君聽到這裡，徹底無力，發出一聲似笑似哭的哽咽聲，他鬆開了樓天香胸口的衣服，無力的滑下跪在地上，他俯身，將頭埋在了臂彎裡，彷彿是躲避沙塵暴的鴕鳥，這副模樣又是讓人好笑，又讓人感覺到了他身上竭盡全力卻又無力的痛覺。
“別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樓天香的眼淚還是滑落下來，他狠狠擦乾，擡手指着皇君，“我害了皇蒂的事情不用你提醒，我也會用一生去記得，我會用我這一生去追尋海皇魔君的蹤跡並且殺了她爲皇蒂報仇！最後我也會選擇魂飛魄散的方式讓自己消散在這月下樓第六層！我……死也會同皇蒂在一起，絕不放任她一人遊蕩於這世間！”
樓天香隻字不提對皇蒂有什麼補償，但字字句句卻都是對皇蒂的贖罪與心疼，還有……愛！
這樣深刻的感情，皇君那樣口口聲聲放在嘴邊的愛恨，是難敵他一分一毫的！
———
下一章在十二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