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藥方子呢?
琉璃笑了,大姑娘這話說的,你一來就挑我這裡不是那裡不是,怎麼成了我欺負你了?你要是乖乖呆在云溪苑,我想欺負你也欺負不成是不是?再有了,我這長房裡怎麼着是我的事,也沒有開門放人進來樂呵,怎麼就成了成心責怪夫人了?你年紀小,我也不與你計較,我這裡坐了一天了,出去逛逛去,就不陪了。
說着把月桂叫過來:好生招呼大姑娘,不得怠慢了。
說到現在她算是明白了,這丫頭是看她過得太逍遙,所以上門找碴來了!她可沒心情陪個小丫頭鬥嘴,贏了勝之不武,輸了又不甘心,索性晾了她在這兒,隨她去罷。
出了院門順着跨院廊下走了走,海棠就追上來了:回奶奶,我去打聽過了,原來府裡聽說咱們院兒自己過中秋,好些人都在議論這個事兒,言語裡還在怪責梅夫人不擅治家,才把偌大個王府整得死氣沉沉地,大姑娘不經意聽見了,這就上咱們院來找不自在來了。
琉璃扭頭:這都是原話?
那倒不是,海棠道:不過意思差不多,總之是覺得府裡不像別的府那麼熱鬧,所以都頗有微詞。
琉璃停步想了想,但凡府裡有幾個奴才的,哪裡有不背地裡說主子的?要說琉璃自己過節招致了下人對梅氏的不滿,這話倒也可信。不過,她可不在乎呢,她又不是要跟她梅氏口袋裡掏錢,就不信自己關起門來過個節還妨礙她了!
也就愈發地不願回去面對祈木蘭了。
逛了兩圈,估摸着她也不好意思在屋裡呆這麼久,便就轉身回屋。到了廊下見鈴蘭等人正扶的扶桌子,掃的掃地,便道:這是怎麼了?
月桂拿着個簸箕走進來,說道:奶奶就別問了,提起就氣人。那大姑娘等奶奶走了。居然把咱們桌子掀了個底朝天。把咱們辛苦做的月餅全都撂地上了!
琉璃看了眼四下,果然到處都是麪粉,心裡也很無語。但她還真不能跟個小孩子計較,實在有**份。於是道:掀了就掀了,沒了就再做。讓廚下再和一盆面和餡!看她還跑過來掀不掀?
廚娘將面餡又送來了,琉璃洗了手再往餅模裡壓面。
蕊兒她們見她鬥志不減,加上鈴蘭她們也還未盡興呢。於是麪餅攤子又很快架了起來。
正忙活着,轉身出門的廚娘忽地就朝外彎了腰道將軍。
琉璃擡頭瞧去。就見祈允灝披着鬥蓬走了進來。外面雨已經停了,而他靴子上有些泥濘。真不他今兒這麼早回來,於是連忙讓人上前替他解鬥蓬。
見得琉璃兩手沾着面正在忙活,祈允灝望了望,便也走了過來,你在做月餅?
琉璃點頭,洗手從裡頭給他拿來雙乾爽的鞋,然後轉身去沏茶。端茶回來時他也在桌旁坐下了,拿着餅模看了看,這個。我也會。琉璃還沒表示出疑問呢,說着,他就往琉璃的水盆裡洗了手,擦乾後,即熟練地從盆裡另取了個餅模來。壓了一團和了餡的面進去。
琉璃看他動作很是純熟,便問:將軍怎麼會做這個?
祈允灝將麪糰緊緊地壓進餅模裡,然後拿着它往布上一拍,一個完美的八邊形月餅就出來了。
長年行軍打仗的人,要是連這些都不會做,那怎麼生存?往年我們在大漠的時候,要是戰情不急,將士們想家了,也會做些各自家鄉的小吃。所以我不但會做月餅,還會包餃子,烙煎餅,對了,你們杭州的年糕和糉子我也會做。說到這裡,他略有些得意地揚起脣角,一面仔細壓着手下已塞進模子去的麪糰。
琉璃頭次聽他提起在外從軍的事,便就沒插話,一面也拿起餅模學他的樣子做起來。一面想着,杭州的年糕是許多年沒吃過了,自打進了京,就沒遇上過幾個南邊兒的人,就更別提這些小吃了。還真有些想念。
不過,他怎麼知道她在杭州住過?
琉璃擡起頭來,看着他,他也正好頓住了,轉頭往她望過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杭州住過?
祈允灝看了她一會兒,轉回頭去,揉起麪糰來,換庚帖的時候,是要知道彼此出生時辰和出生地的,那上面有。
琉璃釋然了。
因爲,的確是這樣不錯。她方纔聽他陡然提到杭州,還以爲他會是徐師叔信中所說的南下尋找外公遺物的那些人呢。
說來也是,他要是知道她是誰,怎麼會捨近求遠南下去呢?要是她是他,說不定就像何蓯立那樣先用各種方法威逼引誘她交代出來。或者,直接掀了白馬寺。當然,他不知道外公有東西就藏在白馬寺。
想起白馬寺,不免又想起那把不知所蹤的銅匙。
要辦的事兒真是太多了,也沒幾件順心的。
入秋的雨不大,卻十分經得起下,這場雨一直又下了四五日才停止。
這日吳子薪又來了府裡給琉璃診脈開方子。
因着前些日子聖上的病,琉璃也是盼着他來。於是摒退了下人問他:聖上究竟得的什麼病?
吳子薪面上一凜,肅顏道:宮裡的事,小的萬死不敢亂傳。
琉璃死盯着他看了會兒,他還是不語。琉璃知道他上頭有王法壓着,不好硬逼,也就不作聲了。
吳子薪寫了方子走後,琉璃順手將幾次開的新舊方子一起壓在茶盤底下,對小丫頭元宵道:蕊兒回來了,讓她拿去抓藥。然後回裡間歇着去了。
這一歇就到日斜時分才醒來,蕊兒見她醒了,忙打簾子進來道:今兒吳太醫開的方子,我怎麼找不着?
琉璃指着那茶盤底下:不還放在那兒嘛。
哪兒有!蕊兒拍起大腿來,我都找了四五遍,壓根就沒見過有方子!
琉璃一想,迅速地起來,把元宵叫進來!
元宵很快來了,琉璃沉臉道:茶盤底下的藥方子,哪兒去了?!
元宵跪在地下抹眼淚:奴婢真的沒碰過。奶奶進屋之後,奴婢就一直在這裡守着來着,後來尿憋得實在熬不住,就去了趟茅房,前後也不過兩口茶的工夫。後來季嫂子回來,我去茶盤底下拿方子,就不見了!
那有什麼人進來過沒?
蕊兒急道。琉璃雖然沒什麼病,可這藥方子的事可大可小,落在他人手裡還不定生出什麼風波來呢。
元宵道:除了月桂姐姐進來拿過衣服,就再沒別的人來過了。
琉璃當然不會疑心月桂。主要是她房裡的東西月桂海棠跟蕊兒一樣,只要不上鎖的都能看能碰,她犯得着這麼做嗎?再說,這藥方子她拿了也沒用不是?
她懊惱地往元宵望去,只見她臉上已經多了好幾道紅掌印,知道是捱過罰了,不是她乾的,逼也逼不出來,於是便揮手讓她退下了。
去廊下跪着,好生反省反省!
等她下了去,蕊兒焦急地與琉璃道:咱們院裡又沒有小孩子拿去亂玩,會是誰起這心思呢?
琉璃沉吟片刻,說道:真要是有人起心思,天長日久總出露出尾巴來。仔細盯着便是!好在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幾個方子,無非是瞧瞧她得的什麼病而已。還能拿它來害她什麼不成?
這事就暫且撂着了。因爲沒方子抓藥,只得翌日又讓吳子薪上府來補了個方子,這次琉璃是親手交給蕊兒了。
祈木蘭往朝慶堂這麼一鬧,府裡也就傳開了,定北王不知怎麼也知道了。這日琉璃傍晚去請安,定北王就道:聽說你們長房搞的熱鬧,還辦起什麼花燈會來了?
琉璃道:哪兒啊,就是跟丫頭們一道樂呵樂呵。哪裡是什麼花燈會?
定北王也是從梅氏那裡聽來的,料想琉璃個丫頭片子也折騰不出個什麼花樣來,也就嗯了聲,不說話了。
只是他這麼一問,琉璃倒輕鬆了,原還想祈木蘭既說她這是成心跟梅氏過不去,還不知梅氏往定北王耳邊一吹風,不定又變成什麼樣呢。這麼着一來,定北王問了她也答了,倒算是過了明路了,既然還是各過各的,到了十四下晌,便就讓人把該掛的燈籠和花燈全都掛起來,又讓人準備了好幾張桌子,要在院子裡一道吃酒賞月。
琉璃也問過祈允灝這日得不得閒,若是得閒回來跟她們一起過,有一起過的過法,若是不回來,也有不回來的過法。祈允灝捏她的耳垂,反問道:你想不想我回來?琉璃也推回去道: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將軍想不想過這個團圓節。
祈允灝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出門了。但是午前特地讓李行送了兩木桶波斯產的葡萄酒回來,說是女人家喝這個不傷身。還答應十五日下晌會早些回來,因爲聖躬違和,所以今年宮中不辦宴了,於是臣子們都可以自行選擇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