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花臉
吵吵嚷嚷好一會兒,那人被小喜鵲給罵退了,臉上還帶着莫名其妙的神情。
我愣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心中有些感觸,不過卻不是這會兒能發出來的。
我們主僕兩個繼續往前面走,小喜鵲嘰嘰喳喳的,人如其名,前面人羣擁擠,嘈雜的聲音從裡面響起來,像是在唱戲,小喜鵲拉着我的手說道:“小姐,有唱大戲的,我們去看看吧?”
那聲音聽起來還真是有些駭人,非常的大聲,像是在砸什麼似的,這鎮子上的戲曲是衍生出來的地方大戲,和我們現在看到的京劇什麼的大不相同,但是同樣都有花臉。
我聽不明白他們在唱些什麼,不過聲音是那樣的悠揚婉轉,站了一會兒,和身邊那些人一樣,很快就被帶了進去,雖然聽不太懂,但終究可以看得明白。
這齣戲講得是一位將軍和心愛之人的故事,兩人從相識相戀的全部過程,我到的時候,已經到了遠征的將軍回來,那女子在樓上望着,望着愛人歸來時的模樣,那般肝腸寸斷的眼神,便是畫了花臉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們唱法用的是發言,但那再度相見的時候,女子淚眼破碎,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依偎在將軍的懷中,整個場面相當的感人,居然還有些人偷偷的哭了起來,低低的抽泣聲,我站在還算遠的地方去看他們,只覺得將軍和那女子異常的般配,不由自主得往前面走去。
原本還算柔情的音樂,突然一道驚雷似的響聲打了過來,兩人被迫分開,有大軍攻入城池,將軍不得不再度出征,那姑娘身段相當的柔,而那將軍眼中除了那一絲絲不捨之外,更多的是鐵骨柔情。
我愣在那兒,整個人都被帶入劇情裡面,心口某處慢慢變軟,就在將軍出征的時候,我猝不及防,那人的長槍直接朝着我這個方向刺過來,等我察覺的時候,那尖利的頭已經快要插入心臟了。
我往後倒去,有人摟着我的腰,快速將我帶離,他身上是很熟悉的味道,那雙眸子,我一個激動,伸手去抓靳衍的衣裳,他爲何會在這個地方?
然此刻容不得我多想,場面突然就變得混亂起來,我不清楚他們到底在打什麼,但是一波黑衣人從暗處襲來,而那幾個唱大戲的手中全部拿了刀,一個個帶着花臉,凶神惡煞的樣子,我才知道自己好像進了什麼不該進來的地方。
我看到靳衍淡藍色的袖子被血染得黑黑的,我愣在那兒,見他整張臉都繃着,快速將我帶離,慌亂之間,我和小喜鵲被活生生的分開來了,靳衍將我帶出那個戲棚子,怒吼:“你爲什麼要來這裡!?”
我沒想過他會發這麼大的火,被他吼得一愣一愣,如果那長槍再入一分,我應該早就一命嗚呼了,而不是他手臂上多了一道傷痕,可是這樣的結果,我始料未及。
眼圈突然就紅了,被靳衍的吼聲嚇呆了,他的臉上全然都是怒氣,我的心一點點的疼痛,確實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兒,不過是被大戲吸引了而已,可是那一刻,原本厲害的我,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眼巴巴得看着靳衍,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太兇了,一把抱住我,任由他的手臂流出鮮血,染紅衣袖。
“歡歡,我是太緊張你了,我害怕害怕失去你。”靳衍說着,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愣了一下,耳畔是嘶吼聲,裡面打殺的畫面不忍直視,我心裡甚是感動,感動的眼淚吧嗒吧嗒得落下來。
靳衍伸出手來,一點點將我的眼淚擦拭,他哽咽道:“傻丫頭,不許哭。”
這般說着,被他手上的老繭弄得,有些難受,我推開他說:“你快去處理傷口吧,一會兒感染了可不好。”
靳衍怔在那兒,被我提醒才察覺出疼痛來,疼的齜牙咧嘴的,我和他一起回府,那大夫跟我們一塊兒回房,將整個院子都封鎖了,不讓閒雜人進來。
我就站在那兒,看大夫幫靳衍處理傷口,被長槍刺得有些深,完全血肉模糊,看得我整個人手腳發軟,有種心臟被人攥着的感覺。
靳衍那蒼白的臉色,微微喘息,對我說:“歡歡,不要哭。”
我沒想着哭,只是心生愧疚,我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出現在戲棚子裡是要做什麼,再多的眼淚都無濟於事,靳衍已經受傷了,我說道:“我沒哭,大夫,這就好了嗎?”
那個老大夫看起來德高望重的樣子,捋鬍子,笑着說道:“皮外傷,這些年靳爺也沒少吃苦,倒是把你給嚇壞了,沒事沒事,不影響你小兩口親熱,我老頭子先走了,記得給他換藥啊。”
被說的有些發熱,我也不知道是因爲哪裡不對勁。
我低下頭來,靳衍那雙眸子在我身上打量,我不知道今天埋伏在那裡的人是真的要取我性命,還是恰巧弄到我,總歸想起來還有是心有餘悸,那長槍要是沒入心口,怕是怎麼都救不回來了。
靳衍看着我,眉目柔和,那一瞬間,所有的醋意、質疑、不甘心全部都拋在腦後,他一把擁着我,不幸扯着傷口,那叫一個疼,我在旁邊看的好笑。
我縮在他的懷中,什麼都沒有說,兩人只是這般靜靜的抱着,就足以讓我安心。
然而那突然被打開的門,門外進來那個老太婆將我嚇了一跳,那樣的陣仗,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了,老太婆惡狠狠得看着我,我們自動分開。
“母親……”靳衍低聲喊了一下,那老太婆得臉色完全變了,她不待見我,自然不會給我好臉色。
然而我不知道是誰偷偷去通風報信,將這一切都怪在我的頭上,老太婆的意思大概是一切罪魁禍首都是我。
老太婆那眸子異常的陰冷,惡狠狠得開口:“靳衍,我給你說了多少次,她就是個不祥之人,你偏偏要娶她,現在呢,大喜還未過,就受了這樣的折磨,血光之災吶,這不是好兆頭!”
那老太婆全然無視我的存在,在那兒聲嘶力竭的說着,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我在一旁沉默着,卻不開口,多說多錯,對於這種人,你說的再多那都沒有用,她心裡不待見你。
“母親,不關歡歡的事,是我自己……”
“胡說!你真當我老眼昏花嗎?是不是爲了護她才受了傷你以爲我不知道,答應你將她迎進門那就是個錯誤,趁着這錯誤還未深,靳衍,你就聽我一句吧。”老太婆改走溫情路線,說着說着眼淚便掉下來了。
靳衍的神色有些奇怪,大概是被母親牽扯的,難怪之前小喜鵲說莫家不同意我嫁過來,現在是知道了,有個惡婆婆在上頭,以後也別想有好日子過,尤其是在這種時代。
“都說了是我自己的緣故,母親,你莫要這般!”靳衍開口,想來也是有些急了,我在一旁看着。
看着老太婆慢慢變得盛怒的樣子,我心中沒有同情這個老太婆,在我的印象裡面,宅院之中的老者大都是城府極其深的,我今兒要真的對上老太婆,怕是之後怎麼死都不知道。
老太婆的轉變在我眼中完全是無理取鬧,但因着那是靳衍的母親,我才硬生生忍了下來。
她氣得:“好好,兒子長大了,好得很,你便是要將自己的命交給這狐狸精,我也不管了,往後你莫要再來找我!”
老太婆是被氣走的,大概長這麼大,靳衍也沒有像今日這般反抗過她?這是我的猜測,見了靳衍的神色,還是那樣蒼白,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在悔恨剛纔不該那麼做,總歸是糾結的,我在一旁看的愣了,到底不是之前那個莫歡。
做不到逆來順受,心中還是有些不滿的,那個老太婆,憑什麼那麼說話呢。
靳衍因爲手臂的疼痛,被我勸着算是休息了一下。
我沒想到柳依依會登門拜訪,第一直覺她應該是來找靳衍的,可她偏偏說有話要對我說,恰好小喜鵲回來,我其實不想跟她聊天,小喜鵲整個擔心的撲上來。
“小姐,我還以爲你……”小喜鵲忍住哭泣,對我說。
柳依依冷笑道:“你小姐死不了的,好了,莫歡別給我裝柔弱了,聽不聽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選擇和她聊這一次。
兩人站在庭院裡面,莫名感覺火氣越來越上升。
“莫歡,你以爲他是真的在恰好衝出來救你嗎?”柳依依說道,看着我,那雙眸子裡面滿滿都是得意。
若是她要來炫耀什麼,那大可不必,即便她跟我說在和靳衍那啥,我都不會介意,有些東西需要自己慢慢來感悟,我不知道等我感受到靳衍的心,會不會早已經遲了。
我看着柳依依,表情無懈可擊,她要說什麼打擊我的話,起碼面上還得讓她不爽。
“所以呢,柳依依你想說其實靳衍早就藏在那裡,其實那原本就是你們事先設計好的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