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和小鳥雖說一個團,可實際上接觸並不多,小鳥給他的印象除了冷淡孤傲就是面癱毒舌,可即便是毒舌他也只有圍觀的份兒,很少體驗,因爲小鳥就沒怎麼和他說過話。他們倆不是一路人,從認識第一天江洋就知道。他是那種不管喜歡不喜歡熟不熟都願意把氣氛弄得熱熱鬧鬧的,把人們弄得開開心心的,這可能和他做生意有關,生意人嘛,總要八面玲瓏。可對方顯然是那種我喜歡你我就搭理你,不喜歡你我連看都不看一眼的款,這樣的人能和賤頭賤腦的方箏搭上,江洋覺得自己沒辦法理解。
其實他不能理解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當初小鳥是真的覺得方箏醜纔不讓他發照片,還是故意不讓他發就爲給自己個驚嚇,然後自己迎難而退,他順勢逆流而上。雖然這想法有點陰謀論,但總覺得不能百分百排除此可能。還有就是小鳥既然已經看過了方箏照片,爲什麼還會和他好呢?不要和他說什麼日久生情愛一個人就該愛他的靈魂什麼的,這一套現在連女人都只能忽悠住20歲以下的了,更別說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可要說另有所圖?他還真沒看出來一個死宅窮胖子身上有什麼可圖的。
是啊,就一個死宅窮胖子,距離面基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反而越來越放不下呢……
“喂,你還在嗎?”電話那頭忽然出聲詢問。
江洋連忙甩甩頭,拉回注意力:“在,在呢。”
“哦,那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掛啦,剛纔有個電話進來找我。”
白浪費表情了=_=
“你掛吧。”江洋這話說得有氣無力。
嘟嘟嘟——
那頭掛得到是乾淨利落。
沒好氣地把手機丟到牀頭櫃上,江洋伸開雙臂呈大字型讓自己陷入柔軟的水牀裡。
晶瑩剔透的水晶燈掛在天花板上,映出無數個落寞老男人的身影。
……
方箏說有個電話進來不是假的,要不是這個電話,他或許真會跟江洋再嘮上一嘮。不知怎麼的,橫亙在倆人之間的那層紗一戳破,反而自在了,他也不準備再和對方糾結兩個人那段黑歷史,而是想拿出團長身份和對方端端正正交談一次“划水問題”。不是他多心,而是那貨最近下本真的心不在焉完全划水!這比面基後落跑還要令人髮指一萬倍!!!
不過某好久不見的傢伙一個勁兒電話騷擾,團員划水的問題只能先放一邊。
或許是久打沒通,方箏正要回撥電話,那頭已經發來短信——
【我和那狗人分手了】
方箏不知道苟小年要看到這短信什麼心情,反正他是覺得那倆人半斤八兩,從朋友的角度上講,都是狗人!
退出通訊錄,方箏也改爲短信回覆——
【你要堅信下一個狗人會更好的。】
等了兩分鐘,等來回復——
【把男朋友介紹給閨蜜的都是2B。】
嘿,我這暴脾氣!
方箏感覺自己快把手機摁碎了——
【你要是老年癡呆我就提醒提醒你,咱們仨認識的時候你倆還沒搞到一起呢!而且我不樂意,是你非說要多認識人才能轉運!!我當時就該拿個錄音筆錄下來!我草你菊花……】
寫到最後方箏整個人都在抖,所有的文學素養都貢獻給這條短信了,連串的國罵隨着他翻飛的指尖噴薄而出,都不帶重樣的。可或許是這條長短信寫得太久,沒等他罵完,發送,對方的第二條已經悄然抵達——
【他害我把你弄丟了。】
要不說這混社會的手腕就是高呢,一句文藝腔,把他所有國罵都掐死在了搖籃裡。
點上根菸,方箏一邊吸着一邊把剛剛編寫的那些都刪除,然後靜默半晌,重新寫——
【丟就丟吧,咱倆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徐迪再沒回。
方箏知道,他徹底失去這個朋友了。不,早在徐迪和苟小年交往的那一刻,他們就不可能再成爲朋友了。只是從前的他認爲這是友情比愛情脆弱,現在的他卻發現藏在那些狗屁倒竈的男男關係下更爲根本的深層原因,就像他和徐迪說的,他們不是同路人。
古人云,道不同不相爲謀。哪怕他和徐迪從高中就認識,他卻也只能同對方吃吃飯,喝喝酒,有時候甚至沒有話題,只是埋頭吃喝。他和苟小年就更不用說了,如果說和徐迪還有青蔥話題可聊,有學生時代可供回憶,那麼和苟小年就真是你看我我看你,相顧無言了。
朋友是可以一起玩一起鬧一起分擔煩惱分享快樂的,比如鬼服兵團裡那些人,就算沒見過面,也是彼此最可靠的夥伴,他們會因爲438的期末考掛科而擔心,會因爲血牛研究生畢業論文獲了獎而雀躍,會因爲全團第一個拿下新本而興奮,會因爲戰友被人欺負了而憤慨,甚至對於瘋子,他也會因爲和對方的疙瘩而耿耿於懷,因爲冰釋前嫌而渾身輕鬆。可就在剛剛,當他看到徐迪說把他弄丟了的時候,他沒有難受,也沒有快樂,他的心底一片平靜。
遊戲是他生活的全部,起碼是90%,可是徐迪無法理解遊戲帶給他的快樂,就像他無法理解徐迪侃侃而談的那些光怪陸離的生活。朋友不是這樣的。他想要朋友,因爲他太孤單了,可其實徐迪和苟小年都不是朋友……只是熟人。
一根接一根抽菸的方箏不知道,此刻,就在他的門外,也有一個人坐在樓道里抽菸。後來煙抽完了,他便把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機放進口袋,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沿着來時的樓梯,靜靜返回。
處朋友也講緣分,相遇是緣,相處是分,有緣無分,強求不得。
……
一晚上跟兩個冤家攤牌,團長脆弱的心臟就像用火烤過的玻璃球,裡面佈滿了細碎的裂縫。怎麼辦?當然是有煩惱找小鳥,我不睡你也別想睡,男朋友嘛,就是用來共患難的——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打滾……】
戀人的回覆永遠像網上手機話費閃電充——
【眯着。】
你個沒良心的貨去死吧TAT
【好。】
團長終於絕望,狠狠把手機關掉,然後關燈睡覺!
明天早上某人別想再聽見他甜美的聲音!!!
越冬網吧裡,二老闆放下手機,露出漂亮虎牙,繼續操縱小殭屍刷怪,畫面下方的某大石頭旁邊,則坐着個小奶媽,不加血,也不打怪,就那麼坐着,太上皇似的。
……
睡前想太多,導致團長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比如自己變成了圓白菜,還被無數渣男踢來踢去等等。由於不是十分美好的夢境,團長決定忘掉它。
雖然關了手機,但已經固定的生物鐘沒有放過方箏,他還是早早的起來,早早的出去跑步。現在他已經可以堅持跑下來而不是夾雜步行了,甭管跑的速度快慢,起碼也算進步。
回家洗完澡後,反正幾乎帶着朝聖的心情踏上電子秤,而對方也沒有虧待他——比上個星期又瘦了2.5千克!
尼瑪5斤啊!5斤要是買豬肉得有多大一塊啊!!!
方箏激動得熱淚都有些盈眶。
要不說這減肥就得管住嘴邁開腿呢,從跑步到現在,他已經瘦了快二十斤了!
當然,一個姑娘瘦二十斤估計整個人都要變樣,但這二十斤對於團長來講,雖然不能說忽略不計,卻也只是體積稍微削減了一點。證據就是他以前的衣服依然在合身範疇,頂多不再那麼緊繃,前後都能有些空隙了=_=
不過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嘛,起碼現在的他一口氣上五樓,不用呵斥帶喘的了!
夢裡變成圓白菜的鬱悶被5斤的快樂成功擊退,團長哼着小曲兒上線,沒想到還一個驚喜在等着他——
有奶就是娘昨天數次跳崖失去的經驗漲回來了!
方箏自然不會天真地認爲遊戲代理忽然良心發現回檔了,那就只剩下一個解釋——
【起牀了我的王子~~~~~~~麼麼麼麼麼麼~~~~~~~~~】
孟初冬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正在啃麪包。因爲起牀太晚,包子油條豆漿都賣完了,麪包是小妹從超市買來的,名字叫毛毛蟲,長條狀,裡面夾着番茄醬,他吃了沒幾口,就沾了滿嘴。前臺小妹遙遙相望,正琢磨着二老闆最近好像沒那麼單薄了,臉部輪廓也更加立體,就發現對方看了眼手機,然後莞爾一笑。這下什麼肌肉什麼臉部線條統統邊去,血紅的嘴脣配上撩人的虎牙直接讓小妹穿越到驚情四百年……
方箏看着那條【王子被你壓得喘不過氣了,謝謝】,咬牙切齒。
他要把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記到小黑本上,等哪天真見了面都要討回來啊啊啊!!
呃,等等。
他剛剛說了見面?
什麼時候他開始期待和那貨見面了?!
尼瑪這種光想想就嬌羞的心情是要鬧哪樣啊!!!
因爲團長的一串麼,副團半天沒從羞澀偷着樂這種陌生的情緒裡反應過來,自然也就沒上線。但是團長不知道,還以爲那貨被自己膩味着了,於是頗有點悶悶不樂,連帶着有奶就是娘也漫無目的地在主城商業街上亂晃。
晃着晃着,就看見你妹和一醉站在護城河邊,小奶媽和血戰士誰都沒動,面對面靜靜站着,距離算得上近,卻還沒到十分親密的地步,幾棵垂柳栽在那兒,隨風擺動的柳條將這畫面打上了一層柔光。
破壞團員談戀愛這種事可不是團長該做的,所以方箏悄悄轉身,準備體貼離去。
他就說他是海面上的燈塔,想低調都難TAT
可他記得以前你妹不是這種銷魂風啊!!!
[當前]有奶就是娘:咳,我知道你這是團員對團長純潔而森森的愛,但是要低調,低調。
[當前]一醉方休:你好。
[當前]有奶就是娘:也不用這麼低調=_=
[私聊]休休休你妹:團長,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忽然變了頻道,方箏警惕起來,難道倆人終於重修舊好所以你妹要改嫁五嶽閣了?!
[私聊]有奶就是娘:嗯,你說。
深沉,一定要HOLD住。
[私聊]休休休你妹:我想幫一醉過懸崖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