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羞紅着一張臉，強裝鎮定，率先走下車。
身後的男鬼沉沉笑了幾聲，一直縈繞在我腦中不能散去。天哪，這鬼的聲音怎麼這麼好聽！
很快，我們就到了家門口。
我站在那裡躊躇不前，一直不敢進去。該怎麼開口跟婆婆說呢？
您的孫女嫁人了，對方是一隻鬼……
婆婆的反應，應該是一串珠子扔過來吧……
對面屋的黃媽看見我站在門口，跟我打了一聲招呼，又好奇地瞄了我幾眼，才進了屋。
聞人傾墨輕輕攬上我的肩，“說了，別害怕。如果你開不了口，我去說便是。而且，這本就是我該做的事。”
“不不不，我心有點慌。再給我一點時間準備……”我還沒說完，大門咯吱一聲就開了。
熟悉的矮小的身影就站在門口，我心頭一緊，是婆婆。
“安安，怎麼不進來？”蒼老沙啞的聲音，就是婆婆的。
我支支吾吾一堆，“啊，馬上進去，這不是有月亮麼？我想看一看。”
婆婆靜靜地站在那裡，可是我心裡隱約感覺到，她是察覺了什麼。
“把你身邊那位也帶進來吧。”
婆婆蒼老沙啞的聲音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將我雷了個裡嫩外焦。原來她一早就發現了聞人傾墨……
聞人傾墨清冷的臉上緩緩出現一點矜貴的笑意，大咧咧地環住我的腰，“夫人，走罷。”
進到屋裡的氣氛，有點尷尬。
婆婆坐在上位，我跟聞人傾墨坐在下面，一左一右。
“咳咳。”我清咳兩聲，“婆婆要不要喝點水？”
今晚婆婆沒有開燈，只是燃了兩根蠟燭，微黃的燭火一下又一下地跳躍着。
婆婆只有眼白的眼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往聞人傾墨所在的位置瞟過去。
緩緩開口：“你們，結陰親了罷？”
猶如一顆石頭掉進我的心裡，咚的一聲，猛然收緊。
婆婆知道了？她怎麼會知道的？
聞人傾墨淡定從容地捏住我微微出汗的手心，“是的。婆婆，這些年，辛苦你了。”
婆婆一向嚴肅的臉上出現了柔和的笑意，“不敢當。如今你們成親了便好，成親了便好。”後面還呢喃了一句：“總算是圓了那孩子多年的心願啊。”
我沒有聽到後面一句，只是沒想到婆婆似乎是同意我們結陰親的行爲。她願意讓一個捉鬼天師嫁給一隻鬼？
“婆婆，您真的不介意嗎？”我忐忑地問道：“同行若是知道了，會怎麼看你？”
“傻孩子，這是你的生活，又不是爲別人而活的。況且，他們怎麼會知道呢？只要我們不說，沒人想過要去查。”
婆婆的話，讓我多了幾分心安。我原本是有些在意別人的看法的，因爲這樣會傷害到婆婆。
“你會好好待她吧？”婆婆再次開口，卻是對聞人傾墨說的。
他沉色的眼眸帶着雀躍着的燭火，緩緩開口，“自然。沒人比您更清楚這個事實。”
我忽然感覺，他們像是相識多年的故交。婆婆甚至還有點處於下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