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過兩天？”這消息還挺讓人驚訝的，難怪瑞香不願意呢。哪個姑娘不是想將來能找一個好歸宿的，誰願意嫁給一個活不過兩天的人呢。
“是啊，那蘇家是我們這裡的大戶人家。蘇少爺是蘇家的獨子，打小身體就不好，一直就是個病罐子。前些時候聽說是病重了，蘇家太太就尋思着在縣城裡頭找個姑娘嫁過去沖沖喜。但正經人家沒有人願意把閨女往火坑裡送的。後來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們這邊。”小翠給我解釋着，時不時還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我。
我被她看的頭皮有些發麻，不過心裡的好奇心倒是沒減多少，“所以蘇家人是看上了瑞香？”
小翠想了想說，“是吧，媽媽想掙錢，瑞香想離開這裡。她們倆算是一拍即合的，只是……”
“只是什麼？”小翠話說一半又不說了，更是讓我着急不已，“你快說嘛，我才聽到興頭上。”
“這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瑞香就是不想嫁給蘇少爺所以沒事就來找媽媽，想讓她把蘇家的親事給推了。但媽媽是什麼個性，這到嘴的肥鴨子能讓飛了嗎？”
聽着小翠把瑞香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絮叨了一遍後，真是覺得有些事情可是半點不由人啊。我本想跟她繼續聊的，不過桂姨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她又跟我說叨了好一會兒後才離開。
桂姨剛走，小翠又忍不住開始跟我傳道授業了。反正說得就是這怡紅院裡不爲人知的秘密。我半真半假地聽着，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怡紅院是縣城裡有名的窯子，據小翠說每晚來這邊快活的人不是富商就是官老爺，一旦伺候好了賞錢是少不了的，更有甚者都被贖出去當小老婆了。
一說到小老婆我忍不住又想起了邪澤。說真的，我心裡挺怨恨他的。甭管他是真把我給賣了，還是假的，他都欠我一個情分。
反正我現在也沒地方去了，我就在這裡等他。他要是有良心的話就回來找我，要是沒有我往後再想法子離開這裡。
總之路還在我的腳下，怎麼走還是要看我自己的意思。
一到晚上，整個怡紅院都籠罩在了一片紅光之下，男人女人一窩蜂的紮成堆。大廳裡，客房內，鶯鶯燕燕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熱鬧。
桂姨把我當成了商品一樣往大廳中央一放，說什麼今兒是我的首夜，價高者得。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任憑桂姨把嘴皮子給磨破了就是沒人肯點我。最後桂姨只能灰溜溜的讓小翠送我回房間去。
我心裡既是好奇又覺得奇怪，忙衝到鏡子跟前左右照了照，“沒錯啊，我覺得自己不醜啊？翠兒，我長得醜嗎？”
小翠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跟我說。
“我也覺得自己不難看啊，就說那個瑞香是怡紅院的頭牌，可她就是聲音比我好聽，長相比我好看了那麼一點點。爲什麼晚上沒人肯點我？”
“不知道，以前也沒出過這樣的情況，回頭你問問媽媽吧。”小翠面色有
些難看，似乎是身體不舒服，我本來還想再問問她的，但見她這樣只好讓她先回去休息了。
之後接連兩天還是這樣的情況，不管桂姨怎麼吹噓我多會哄人開心，就是沒一個爺們敢出手點我。
到了第三晚桂姨也沒這個耐心了，畢竟今兒是瑞香出嫁的日子。
一早上瑞香的門口就圍滿了人，說是蘇家一早又送來了不少的聘禮，下午會有車子來接瑞香。
一聽到“車子”所有姑娘都眼前一亮，說這麼大的排場之後蘇家能出得起。那車子可是當年慈禧老佛爺才坐得起的。
聽着其他姑娘三言兩語的豔羨聲，瑞香似乎並不開心。
桂姨從中午就開始盼着蘇家的車趕緊來把人給接走，可是到了下午三四點鐘依舊沒有人來，眼看着天都黑了，蘇家那邊依舊沒什麼動靜。
後來桂姨乾脆急了讓人去蘇家催，而這邊瑞香卻突然犯了抽抽。
“哎喲！我的祖宗喲！”原本還好好的瑞香突然翻了羊角瘋，口吐白沫了起來，整個人躺在地上縮成了蝦一樣。
桂姨一見她這樣嚇得直接癱在了地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蘇家迎親的車已經到了。
這會兒甭說是找大夫給瑞香治病了，就是把瑞香給害死都沒這個功夫。
看來真的是應了小翠的那句話，到嘴的鴨子要飛走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知道誰想了個主意，“找人替嫁啊！反正蘇家少爺也沒有見過瑞香，當初不就是合了個生辰八字才瞧上瑞香的嘛！到時候紅蓋頭一蓋，誰知道誰是誰啊！”
這話一說，整個房間裡頭都炸開鍋似的吵了起來。
桂姨到底是見過市面的，軲轆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都別吵了！替嫁這個主意不錯，可你們誰願意去？”
她話音一落下，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面面相覷誰都不吱一聲。桂姨吸了口氣，胡亂指着她們，“好啊，平日裡我對你們也算不錯吧。現在媽媽有了困難你們一個個都不想幫我是吧！我告訴你們，蘇家可是大戶人家，就算嫁過去當個寡婦也比在這裡好吧？”
“去，誰高興當個寡婦啊！我們一個個伺候男人都伺候慣了。晚上睡覺沒個男人抱着誰睡得着？”
“就是，我寧可當個dang婦，也不想做寡婦。再說了我們都伺候了那麼多的男人，哪裡能跟一般的雛兒比呢。那蘇家少爺就算師哥病秧子可也不至於是個啥子，瞧不出好賴吧。”
“你們的意思是不想幫我了？”桂姨陰沉着臉，一股怨氣積壓在她的心裡頭，似乎能隨時爆發出來。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推搡了我一把，直接將我推到了桂姨跟前，“這不還有她嘛！瞧着年歲不大不小的，長得也好看。重要的還是個雛兒，將來就算蘇少爺歸天了，她一個雛兒改嫁也是不錯的。”
果然，桂姨看到我的那一剎眼睛都放光了，她一拍大腿立刻贊同，“行，我看行。你們幾個趕緊的把瑞香
身上的衣服給我扒了，換到雲雅身上。”隨後又吩咐龜奴，“你去跟蘇家的人說一聲，就說新娘子馬上就下來，讓他們先等等。”
我看着桂姨風風火火的指揮着手底下的人做這做那的，再看看我被她們強行換上了瑞香的嫁衣，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其他人的議論聲，說什麼瑞香這個時候發病肯定是早有預謀的。
又有人說，那新來的丫頭知道蘇少爺師哥病秧子還敢嫁，沒準早就惦記上了蘇家的家產，說不定瑞香變成這樣就是她害的。
諸如此類的猜測從她們嘴裡說出來就跟真的一樣。
“姑娘，你自己小心點。”突然間，小翠在我耳邊嘀咕了一聲，我扭頭看去卻看到她一臉茫然的表情。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上了車的，耳邊是桂姨她們虛情假意的哭泣聲，一個個表現出一副嫁女兒的心情來，着實讓我很不明白。
到蘇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蘇家賓朋滿座，即便我頭上蓋着紅蓋頭我也能感覺到蘇家的熱鬧。酒過三巡，客人都走光了，才進行拜天地的事宜。
我雖然沒成過親，可也知道程序不是這麼走的。
就在我好奇之際，不知道是誰狠狠地踹了一下我的小腿，我頓時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同時我的後腦勺被人一把摁住了，下一秒我的腦袋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嘭！”的悶響，隔着紅蓋頭的縫隙，我赫然看到了一隻大公雞。
公雞？
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公雞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
“等等！”我猛的掀開了蓋頭來，看到眼前的一幕時我所有的話直接堵在了嗓子眼中。這裡哪裡是一個喜堂，根本就是一個靈堂！
這裡一眼看去全是白的，正中央牆上原本是應該掛上一個大紅的“囍”字，現在卻成了“奠”。
“給我拿下她！”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了一個淒厲的女人聲音，霎時間好幾雙手一下子就按住了我的身體，直接將我給按在了地上。
掙扎間我與那公雞居然拜堂成親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趕緊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一邊掙扎一邊破口大罵着，怎奈架着我的幾個人都是彪形大漢，一隻手就能把我給舉到頭頂上了。
“你可是我們蘇家三媒六聘娶回來的，你說我們是什麼人？”女人的聲音再度從我的身後傳了過來，這一次她一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將我的臉給扳正了回來。
那是一張年過四十卻風韻猶存的女人，儘管穿着一身素服，卻依舊很有魅力與魄力。
我咬緊了嘴脣，做着最後的掙扎。
女人勾了勾脣角，笑得極其虛假，“我是致遠的母親，也就是你的母親。今兒原本是你跟致遠的大喜之日，可惜致遠沒能活過昨晚，但親事既然已經定下了，就不能不作數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