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這尊青銅器隱約散發出一種火紅色的寶光,這寶光好像隔着一層霧一層紗,讓人看不清楚。
我不禁看了一下四周。
其他人只是嘖嘖驚歎於這尊青銅器巧奪天工的造型,都不曾看出這層寶光。
而我,我現在早已經明白,不知道從何時起,我的眼睛已經被賦予了一種神奇的技能。
它能一眼就看出藏在消防栓裡的蜻蜓眼,也能一眼就看出造假古畫中的蹊蹺。如今,更能看出這尊青銅器的珍貴价值!
殷姜這時早已經走到了顧清蓮身邊,他低着頭全神貫注地打量着這尊青銅器,良久,才擡頭對顧清蓮笑道:“的確很珍貴!不過也就是一件祭祀的禮器而已!”
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似乎並不怎麼重視這樣器具。
顧清蓮臉上微微一僵,立即恢復常態。
她笑着說道:“丁教授見多識廣,應該看得出這尊青銅器的來歷吧?”
殷姜說道:“這有何難,青銅禮器盛行於商周。古人曰“藏禮於器”,尋常人家只能用土陶製品。只有王侯貴族,纔有資格享用青銅禮器。青銅禮器主要分爲炊器、食器、酒器、水器、樂器和雜器。而你手裡這一尊,當爲雜器。”
雜器?
顧清蓮詫異地問道:“怎麼會是雜器?我以爲,這尊造型如此精美,定然是作爲祭祀禮器而言!”
殷姜搖搖頭說道:“何謂禮?青銅本身不是禮,它所盛之物祭天才稱作禮。這尊器具既不能盛放酒水米黍,也不能作爲樂器發出悅耳之音,自然就是雜器!”
雜器,就使得顧清蓮手裡的這尊青銅器的價值無形中貶低了數倍!
顧清蓮還是不信,她戴着白絹手套的手小心而謹慎地將這尊青銅器翻轉過來,指着底部的幾行古文問道:“可是,這下面明明有“殷候禮制”四個古字,難道還不能說明這尊器物的尊貴嗎?”
聽到殷候兩個字,我的心一跳,不禁看向殷姜。果然,看他剛纔的失態,我就猜到這尊青銅器和殷姜有着緊密的聯繫。
可是殷姜並不被顧清蓮的話所難倒。他立即說道:“這也不能說明什麼。你去博物館殷國遺址裡去看一看,有着“殷候禮制”四個字的青銅器多的是。殷候一向喜歡監造青銅器具,這件器具也不過是他閒來無事,親自畫了圖,又命令工匠鑄造多次才鑄造出來而已。等到製作出來,見沒什麼實際用處,自然也就束之高閣放忘記了!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時,
突然有人問道:“你怎麼就知道這件青銅器是殷候閒來無事親自畫圖的呢?又怎麼會知道工匠鑄造多次才成功的呢?”
說話的人是一個頭發雪白的學者,年紀大概也有七八十了!
適才顧家人對這位老者十分尊重,看來這位老者一定地位非凡。
老者的話讓我的心頓時懸了起來,別人不知道,可我知道現在人前的丁子越只是一個冒牌貨,他的身體裡其實是從前的殷候——殷姜。
他一時說漏了嘴,不知道他要如何才能自圓其說。
殷姜倒是不慌不忙答道:“這有什麼難的。一般工匠們由於身份有限,所受教育較低。就算精於繪畫,可是在眼界上始終有侷限,難以達到更高的境界。這尊青銅器,觀其外形,將火焰寓化靈蛇爲一體,又以中間柱體爲中樞,這種境界,普通工匠能想得到嗎?還有,無可否認,這尊青銅器造型的確精美絕倫,這樣巧奪天工的設計,只是一次鑄造能夠成功嗎?肯定不能吧,所以,這件青銅器肯定也是經過了多次鑄造才成功的。只是可惜,它再精美也只是一件擺設,沒有實際用途,所以還是屬於雜器。”
一直在一旁不發一言的顧餘墨聽了,哈哈笑道:“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不過,丁教授句句話不離雜器二字,所謂嫌貨人才是買貨人,丁教授如此貶低此物,是不是想要壓價啊?”
殷姜立即搖頭:“我可沒有半點貶低或者嫌棄的字眼,你們不能因爲雜器二字就認爲此物沒了價值。雜器的“雜”字,只是說明這件青銅器的用途無法歸類,只能歸到雜器一類中去。況且,就這尊數百條靈蛇的設計來說,也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
他這話一說,在場衆人都紛紛點頭,都讚歎這尊青銅器的造型和設計,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
殷姜臉上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顧清蓮此時也恢復了常態,笑盈盈打趣道:“丁教授,那麼說我這東西也算是一件國寶了!您說是嗎?”
殷姜睨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啓脣說道:“自然是國寶!”
他這一錘定音,衆人頓時都激動起來,當然就有人詢價,想從顧清蓮手裡買了此物。顧清蓮笑着搖頭說道:“既然是國寶,我怎麼能夠隨便賣掉呢?各位不要激動,我還有好東西拿出來,與諸君一同鑑賞。”
殷姜回頭向我走來,他隨手拿了一杯紅酒,放到脣邊抿了一口,一雙琉璃色的眼睛又看向了圍在人羣中的顧清蓮。
那雙眼睛,目光裡流光溢彩,似乎轉動着我所
不知道的心緒。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尊青銅器,彷彿眼裡再沒有其他。
我低聲問道:“這尊青銅器對你很重要嗎?”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地答道:“重要?我剛纔不是說過了,那隻不過是殷候的一件玩物而已,沒什麼重要的。”
我不相信,他沒對我說實話,如果這尊青銅器不重要,他就不會露出如此在意的神情,就連旁人也都看出來了!
“你知道嗎?剛纔你的話句句暗地裡貶低那尊青銅器,也許身爲王侯,可能對這些器具不屑一顧。可是作爲一個大學裡的考古教授,又十分醉心於青銅研究方面的學者,是不會對幾千年前的器物如此貶低的。更何況,這尊青銅器,明眼人都看得出,它的造型和設計實在是非常特別。”
殷姜聽了,垂眼思忖片刻,緩緩點頭,正色看向我說道:“你說得很對,我的確是有點過餘了!”
他舉起酒杯向顧清蓮遙遙敬禮,對我說道:“暫時就讓它放在她手裡吧,等我需要的時候我會親自去取回來的。”
他宣佈地說道:“我的東西,怎麼能夠留在別人的手裡呢?”
這時,顧清蓮已經又拿出了一幅畫,那幅畫是宋代的王希孟所作!
王希孟少年英才,可惜英年早逝。但是他才華過人,曾經得到過宋徽宗的重視,親自召其入宮奉事左右,可以稱得上是宋徽宗的得意弟子。
他花了半年時間所創作的一副《千里江山圖》,曾經被奸相蔡京鄭重收藏,並且還在上面題跋留印。
顧清蓮拿出的這副畫據說是王希孟臨終之前所作的一副山居詩意圖,雖然史上未有記載,可是根據上面的名人題跋和留印,也可以鑑別得出,這幅畫的確是王希孟所作無疑。
不過,眼下自然也有人提出了疑問:“看這副畫上的墨色和紙張,的確年限很長,可是這也不能說明這就是王希孟的畫啊!”
“是啊,還有這印記和題跋,聽說現在有種處理墨色和紙張的方法,可以讓新畫看上去和百年老畫一樣的年限,就算是先進的儀器也看不出來啊!”
“這有何難,我聽說王希孟這副《山居詩意圖》還有一個傳說,據說遇到大雨大霧,這幅畫也會出現雨霧,不知道顧小姐可不可以爲我們證實一二。”
說這話的是魯北冥!
我心裡不禁明白,看來這副畫就是顧清蓮需要魯北冥幫忙造勢的那副畫了。只是魯北冥這麼說,難道這副畫還真的可以下雨下霧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