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生怕我下了某種可怕的決定一般,有些意外的人,或者可以說是意外的“東西”,悄然出現了。
一個咆哮着衝上來的巨大影子,從深坑邊緣的一個地洞中突然鑽了出來,影子無數的節支在空中舞動着凌厲的光芒。
怎麼會是它?
當我看清了它是誰後,沒等我動彈,轎奴“嗖”的一聲迎了上去,半空就哈哈大笑起來。
是的,它正是那個從進了萬鬼坑就一直消失不見的鬼節。
鬼節寬厚的背上,彷彿還坐着一個人,隨着距離的越來越近,那個人也終於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那是一個採藥師打扮的老頭,老頭滿面紅光,一頭短髮,身材矮小卻很壯實,一臉的和善,他的衣服洗的泛白卻很乾淨,身上大筐小筐一籮筐,離我們遠遠的,就傳來一股股的藥香。
“嘎嘎,鬼王使者大人,現在我該怎麼稱呼你?張家小子?還是啓山大人?”鬼節遠遠的就大笑着奚落我,看來它的心情還很不錯,它的身子壯實了不少,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寶貝?
“混蛋,張家小子是你叫的?要不是老夫恰好來的早,恐怕這小子大禍臨頭了你知道不知道?”
老人先是訓斥了鬼節兩句,接着話鋒一轉,就針對起我來。
我搖搖頭,一臉無語,我現在真是路見倒黴人人踩,就連這個沒見過面的老頭子,也來踩我幾腳,我招誰惹誰了?
“怎麼?還不服?告訴你小子,你要是敢不服咱倆劃下道好好比劃比劃,老頭子我讓你兩隻手兩隻腳都能幹趴下你,你信不信?”
老頭一晃就來到我面前,對着我吹鬍子瞪眼,一臉的不爽。
額……讓我兩手倆腳,那拿什麼來打?這讓我很疑惑。
貓大人看着老頭滿臉的微笑,彷彿看到了熟人,老爸他們一臉霧水的看着老頭,顯然也不認識。
劉佳一笑,剛想上去跟老頭說點什麼?卻被老頭瞪了一眼,劉佳無奈撇撇嘴,把頭扭向一旁。
見我攤手一臉的苦笑,老頭滿意了,晃晃手對身後堪堪到的鬼節說“嗯,這小子還算上道,把咱們的見面禮拿來吧?”
他的話音剛落,鬼節的後背上“嗖”的一聲輕響,一個大大的,被打了一個蝴蝶結的“禮包”就飛了下來,飛向了我。
見我一臉疑惑,老頭示意我打開,等我好一通折騰,在鬼節的壞笑聲中才打開包裹,看到了一個人,我連啼笑皆非的心情都消失了。
人,是四叔。
他身上沒有多少傷,就臉上被颳了幾道輕微的傷痕,可見跟老爸比起來,四叔這一道沒遭多少罪,這讓我高興了不少。
四叔彷彿在沉睡,被我折騰得慢慢清醒了過來,當他看到我還有我身後的老爸後,欣慰的笑了笑,接着他看到周圍一圈人,知道不是敘舊的時候,悄悄的走向了老爸。
“小子啊,老貓剛剛跟我靈魂傳音,讓我來勸勸你,它已經把經過都跟我說了,我也知道了這件事,我知道你小子有點不甘,想去陰山,但是老頭子告訴你,這陰山真的不能去啊。”
老頭說着,又用手指了指鬼節,才偷偷趴我耳邊說“你知道它以前活着的時候是誰嗎?”
我搖頭說不知道。
老頭悄悄的告訴我一個名字。
伴隨着我震驚的目光,四叔又滿臉陰沉的走了過來。
“小子,聽說你找死的要去陰山?而且就是最近?”四叔看着我很不善,非常不善,這讓我艱難的吞了吞吐沫,讓我想到了四叔打人很疼的拳頭。
四叔拍拍我肩膀,並沒打我,卻聲音低沉的說“小山啊,那陰山咱們現在真的不能去,去了會要命的。”他見我一臉的神遊天外,偷偷問我“你爺爺的仇報了沒?”
見我微笑點頭,他樂了,又悄悄問“怎麼報的?”
我對他努努嘴,做了個“張慕玲”的口型,他彷彿看明白了,一臉的吃驚,接着眼珠轉了轉,一臉的思索。
見我四叔如此沒用,一個回合不到就敗下陣來,貓大人真的生氣了,它一蹬小短腿就來到我頭頂,問了一句讓我無法回答的話。
它問“你到底有沒有原則?既然答應了我老大三年不去陰山,你爲什麼要變卦?而且就算你要去,也得有點本事纔去吧?我們又不是你的敵人,是你的夥伴,你爲什麼就不能跟我們商量商量在做決定,你的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是啊,我都在想什麼呢?難道放着好日子不過,就要找罪受?
真的是這樣嗎?
我的苦澀,該跟誰說?
“他要去,就讓他去吧,貓兒,你也回來吧,假如他要是真的去了,我們以後誰都不理他,就算他死了,我都不會看他一眼。”
聲音彷彿從貓大人的頭頂傳來,可惜我們什麼都看不到,可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
紀天晴。
聽到紀天晴的聲音,貓大人苦笑的飛下我的頭頂,在回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幾個閃爍就消失在坑道深淵的洞口中。
老頭臉色變了變,無奈的嘆口氣,對四叔抱拳一禮後轉身跳起,跳到鬼節背上,不等鬼節開口,他拍拍鬼節,就此離去。
就算走,都沒留下半句話。
唯一沒有衆叛親離的,是劉佳,是胖子,還有張鏡兒,這算我不幸中的唯一幸運吧?
“走吧,既然要去陰山,總要準備準備?”胖子拍拍我肩膀,一臉的豪邁。
“是啊,真期待陰山之行啊,畢竟哥的那個必須完成的使命,也在陰山。”果然,張鏡兒終於把她心裡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小山哥哥,不管你走到哪,我都跟着你。”劉佳看着我,一臉的微笑道。
“哎,這孩子,怎麼命就這麼苦?”老爸看着四叔苦笑道。
“那我哪知道?不過不對啊,老六你可比小山差遠了,人家可替咱爹報仇了,還有幾個小夥伴不離不棄,你小子有能耐運氣好,咋沒見你報仇?咋沒見你忽悠幾個幫忙的?”
四叔又開始沒正行了,諷刺起老爸來。
“我那是……”老爸被臊得臉通紅,他看着我幸災樂禍的表情狠狠的瞪我兩眼,照着我屁股就來兩腳。
“哈哈哈……”伴隨着胖子他們的爆笑聲,我們邁着不算輕快的腳步,衝向了深坑,衝向了未知而又坎坷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