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是誰?快說!”我話音剛落,吳警官一把抓住我的肩頭,通紅的雙眼直直盯着我,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他手勁很大。抓的我的肩胛骨生疼,“是~是劉居正!”我一邊說,一邊試圖掙脫開他的鉗制!
我的掙扎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慌忙放開我。急急道:“兇手在哪兒?快帶我們去找!”
“劉居正……劉居正不就是老劉頭嗎?”馬長青皺眉重複了幾遍,忽然恍然大悟的驚道。隨即,他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複雜!
我明白他心裡想啥,我跟老劉頭走的近。這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他肯定想不到,這個時候,我會站出來指正老劉頭是兇手!可這件事情的殘忍,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是老劉頭乾的,我絕不會包庇他!
相較起來,邢隊長要理智很多,他問我:“你怎麼確定他就是兇手?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是兇手嗎?”
邢隊長兩句話把我問的一愣,證據?這個~好像還真沒啥證據,我總不能說是我自己推測的吧!
“昨……昨晚我瞅見他上了後山!”
我弱弱的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我的身上,盯的我自己都覺得,我這所謂的證據,也太他孃的沒有說服力了!
本來還挺激動的吳警官,聽完我的回答後,顯然有些失望,可他還是道:“先帶我們去找他吧,是不是他乾的,找着人就知道了!”
“老吳,你看這裡!”
我點點頭,剛想帶着大家走。一直蹲在地上的那個胖男人,忽然朝着吳隊長招手,把他叫了過去!
我注意到,胖男人自打進了洞子,就一直東瞅西看的,還不時的撿拾一些東西,裝進隨身攜帶的自封袋裡。就如同現在,他正在往袋子裡裝一捧土!
“發現什麼線索了?”吳警官走到他的身旁蹲下。
胖男人就地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前嗅了一鼻子,道,“這土----有一股子人血的味兒!”
吳警官同樣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蹙眉道:“老何,你確定是人血的味道?”
“羊血羶,豬血臭,雞血騷,新鮮的人血則有一股子鹹腥味,時間長了會轉變爲一種鐵鏽味!我幹法醫大半輩子了,這個百分百錯不了!”胖男人自負的說着,可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幽幽道:“奇怪的是,這土散發着如此濃重血腥味,爲啥卻沒見到一丁點兒血色呢?”
胖男人原來姓何,是一名法醫,不過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注意到,他蹲的位置,正是案發現場的位置,昨天,在那裡確實有一大灘子血。可奇怪的是,在沒有任何遮蓋,挖掘的基礎上,那一灘血竟然神秘消失了!
近幾日,見多了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忽然想到,那些血會不會也是被兇手用邪門外道,或者奇淫巧術之類的法子給整沒了!
有了剛纔的教訓,我正在腦子裡組織詞兒,想着咋用通俗易懂,又有說服力的話語,給大家解釋下奇淫巧術這玩意兒呢!就聽遠處有人忽然喊道:“老大,這裡有一個洞!”
是那兩個年輕的小警察,此刻,他倆正拿着手電,站在大廳內測的那個洞口處往裡瞅呢!
以前看電視上演的,人民警察在辦案時,如果案件牽扯到近親屬,或者有某種特定關係的人,那麼,這個案件他就要回避,不能摻和了。以前我還不懂啥意思,這會我算是明白了,是怕遇上啥事太沖動,感情用事,失去理智啊!
就好比吳警官,他聽那兩個小警察一喊,想都沒想,擎着搶,撒丫子就衝那洞去了!
“吳警官,不能去啊,那洞中錯綜複雜,進去很容易迷路的!”我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邢隊長聽我這麼說,一跺腳,衝着那兩個年輕的警察喊道:“攔住吳警官!”話音未落,他一個健步也衝了過去!
“放開我,說不定那兩個丫頭的屍體,就被兇手藏在了這洞裡!”吳警官掙扎着,試圖掙脫兩個小警察的鉗制。
“吳警官,你冷靜點兒,這事我比你還急,這才幾個月的光景,在我們這地界,連續發生了五起失蹤案件,全部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羣衆間流言四起,上頭連續施壓,要求我們儘快破案,那文件還是你擬的呢,你給忘了?可這洞中錯綜複雜,你要這麼冒冒失失的進去,再有個好歹,我們找不到你,那還~還咋跟市裡交代啊!”邢隊長一鼓作氣的說了半天,最後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這才知道,吳警官是上頭下來的人!
“昨天我們進過這洞,洞中有很多岔路口,像是通往了百里大山的內部,並且越走越冷,就像根本走不到頭一般……”我實事求是的說着。
這時,法醫老何也走了過來,他拍拍吳警官的肩膀道:“老吳,這種自然形成的洞穴,沒有專業的器械,進去是很容易迷路的!我看不如我們先出去,從報案人說的兇手着手調查,與此同時,再從上頭調些人,帶上儀器一起進洞……”
老何那邊在和吳警官打着商議,這邊馬長青卻把我拉到了一旁,小聲道:“常生,你覺得這洞子裡冷嗎?”
“冷啊!”我打了個哆嗦,“這鬼地方,比外頭可冷多了!伯,你不冷嗎?”
馬長青也打了個哆嗦道:“那能不冷,我一進來就發覺,這洞子裡冷的不正常,可怕你們瞎想,又沒敢問你們,剛纔聽你說冷,我這纔敢問問的!這聚陰地真他孃的名不虛傳!”
“聚陰地?”我疑惑的重複着,這詞挺陌生,“啥意思啊!就是因爲這裡陰?”
馬長青一擺手道:“具體我也不清楚啥意思,只是偶爾在哪兒聽過一耳朵,說是地勢較窪,氣息不通,四季常陰,周邊環境惡劣的地兒,就是聚陰地,我瞅着這裡就是那麼個情況……”
“馬村長,別嘮了,咱們回吧,去那個劉~劉啥來?”老何撓着微禿的頭,一臉迷茫的看着我!
“劉居正,我們這裡都叫他老劉頭,是個開棺材鋪的!”
馬長青顛顛的跑過去,先我一步開口解釋了起來!
“哦!對對,咱們先去老劉頭家瞭解一下情況。馬村長啊,那老劉頭家中都有些什麼人?爲人處世咋樣?多大年紀了,平日裡可有什麼不良嗜好沒?”
“他啊,是個老光棍兒,無兒無女的,素日裡不太愛與鄉親們往來……”
一羣人,有問有答的往洞外走去!
剛出了洞口,冷不丁我就撞上了一個人,待我看清來人的面容後,條件反射般,一屁股就癱坐在了地上!
同樣跟我一樣大吃一驚的人還有法醫老何,他‘蹬蹬’後退兩步,後背抵着洞口才穩住了身形!臉色寡白,驚訝的盯着來人,嘴巴張的足足能塞進去一個鴨蛋。
來人正是圈兒。雖然我告訴自己不怕,可畢竟心裡已經知道他是個死人了,現在冷不丁這麼撞見他,要說還能跟平素裡,啥事沒有一樣雲淡風輕,那是不可能的!
圈兒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反常,他見我摔倒,一把把我拉了起來,火急火燎道:“咋樣了常生,兇手抓到了嗎?”
我想回答他,可一瞬間,我竟然失音了!搖着頭,梗着脖子幹吞了好幾口唾液,我纔算是鎮定了下來!
圈兒滿臉心心切的模樣一下子變成了失望,眼底的落寞那麼深,深的我不忍直視!
“圈兒,別……彆氣餒,我們這正要去找老劉頭呢!”
“找老劉頭?找他幹啥?”圈兒疑惑的問道。
“我懷疑他是兇手!”
“這怎麼可能!常生,你糊塗了!”圈兒滿臉的不敢置信!
看了看衆人,我覺得一時也無法跟圈兒解釋清楚,只道:“回頭找着他就知道了!”
圈兒沒再說啥,走在我的身邊,垂首沉思。
老何則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我偶爾的一回頭,總看到他滿眼警惕的盯着圈兒!
對於一鼻子就能聞出人血味兒,大半輩子跟屍體打交道的老法醫來說,一眼看出圈兒是一具屍體,那根本就不是事兒!只是,他怕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屍體爲啥還能言能行吧!
看了眼圈兒的腳根下,真的沒有影子,都說死人是沒有影子的,看來這事不假!
心中感慨萬千!年前,誰要告訴我年後發生的任何一件事情,我想我都不會相信,可現在,當那麼多難以置信的事情,真實的發生了後,我才知道,原來世間還存在這麼多,鮮少能被人觸及到的神秘!
一路無話,當我們到老劉頭家門口的時候,他家大門還如同今天早上一般,大開着!
我皺眉:“老劉頭還沒有回來?棺材山中,路上,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他究竟去哪兒了?難道他當真帶着兩具女屍,躲進了那錯綜複雜的洞裡?”
我這一愣神的功夫,幾個警察已經掏出槍,動作極其敏捷的躥進了院子,然後在院中互相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兩人一間屋子,悄無聲息的就包抄了過去!
堂屋進去的是吳警官跟一個小警察,他倆很快就出來了,顯然是沒有發現情況!接着他倆直接又去了竈間,茅廁……
雜物間裡進去的那兩個人則遲遲沒有出來,伴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誰知道老劉頭除了會一些奇淫巧術,還會啥邪乎玩意兒啊,莫不是那屋也有蹊蹺,把邢隊長跟那個小警察給害了!
就在我爲他倆捏着一把汗的時候,邢隊長的聲音忽然傳來,他道:“吳警官,有線索!”
他話音剛落,吳警官嗖就跑了過去,我跟圈兒對視了一眼,也跟了進去!
平日裡,老劉頭家的雜物間中放着一些棺材板啥的,可今天,偌大的雜物間裡空空的,只有屋子正中間擺放着一個口徑約有兩米的大甕,甕中裝有大半甕的水,水色黑紅,上頭漂浮着一些草木的碎屑,像是熬好的中藥,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藥草的香!
奇怪,老劉頭熬這藥湯幹啥?